能治就好。国木田放了心,戴好假发,翻开笔记本,从胸前口袋里抽出一支钢笔,问道:“眼镜我知道,但神识是个什么东西?”

  纸月乌想了想,换了个横滨人能接受的说法:“精神力?精神异能?”

  “这...”

  自己的异能自己知道,一般武器还可以,但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物品,实在无法凭空想象。

  国木田踌躇一会儿,还是坦白道:“我觉得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成功了,使用起来也会有次数限制。”

  “主要难度在哪里?”纸月乌问道。

  “依据,我需要搞清楚所谓的神识是怎样与物品结合的,并如何延伸扩大出去。”

  这下轮到纸月乌无语了。对他来说,使用神识,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哪里会思考它是如何运作的。

  “真的没办法了吗。”他少见地有些沮丧,不甘心地问道。

  太宰刚要安抚地拍拍他,这时,乱步开口了:“像我戴上眼镜,就能发动异能一样?”

  纸月乌看向说话的青年。

  进门时只是一扫,现在才算看清了这他的模样:眉眼清秀,体型小巧,习惯性地眯着眼睛。双手枕在脑后,翘着椅子腿,非常危险地一摇一晃,颇为散漫自在。

  一身孩子似的穿衣打扮,显得气质十分矛盾,纯真中夹杂着几丝目下无尘的孤傲。

  纸月乌心想,这应该就是太宰推崇的那位乱步了。

  据太宰说,这青年异常聪颖,擅长抽丝剥茧,能在一团乱麻中一眼看清真相,是武装侦探社最强的存在。

  这样看来,他很符合世界之子与金羽伴生者的标准,可太宰又说,这位其实并没有异能。因此,纸月乌不由多了几分好奇,道:“我可以看一下你戴眼镜的样子吗?”

  乱步扬了一下眉,从兜里掏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同时,纸月乌走近几步,放出神识。

  一般来说,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识海他可以模糊地看个大概,而神识比较强的异能者,他就必须得贴近额头,探入神识屏障,才能看到他们的识海,因此纸月乌没什么顾虑,径直朝他望去。

  然而,就是这一望,却让纸月乌惊到失神,不由自主退后了两步,正撞在太宰怀里。

  太宰收住笑容,低下头,一把揽住他下滑的腰身,问:“怎么了?”

  乱步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纸月乌手指轻颤,敛住神色,拨开太宰的搀扶挺身站好,道:“...你没有异能?”

  没等乱步反驳,纸月乌摇了摇头,一副三缄其口,不愿多说的模样。

  天机不可泄露。

  这个人,不是金羽伴生者。

  因为以他的庞大神识,海量气运,出身来历,根本不需要金羽伴生。

  他是天道宠儿,世界亲子!

  纸月乌算是明白,这样一个‘没有异能’的人,是如何与一干异能者比肩而行;武装侦探社这么一个破落架子,又是怎样与军方、港口分庭抗礼的了。

  估计针对侦探社的敌人也纳闷,这个一个小小的侦探社,怎么就一次又一次地干不掉呢?

  原来原因都在这儿了。

  得罪这样一个人,相当于与世界为敌,一开始不觉得怎地,逐渐气运流失,因果缠身,满身噩运,最后悄无声息地死了,临死前还在哀叹命运无常。

  纸月乌紧抿住唇,审视着这个让人嫉妒又羡慕的家伙,心中千回百转。

  理智告诉他应该掉头就走。这是一笔无法掌控的交易,赢了可能心愿得偿,但输了就会身死道消,毕竟天道不会跟人讲理。

  但是...如果能赢得天道好感...

  纸月乌突然想到了谷崎,正是因为他一瞬犹豫,差点让妹妹遭遇不测,而现在自己面对这样的抉择,怎么能犯相同的错误。

  他不再犹豫,膝头一弯,便想朝那青年拜去,虽然他生平只愿拜两位母亲,但如果能令天道垂怜,助他一力,甄别这个世界是否存在故人魂灵,如果不存在,又能否打开壁垒让他离去,那么他愿拜千次、万次。

  然而,纸月乌正要拜时,后腰突然被人揽住,膝弯被人轻轻一顶,重新站直。

  他略感恼火地偏头,却发现太宰近在咫尺,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精致的下颔和似笑非笑的唇角。

  他低声道:“乱步先生一般懒得管理事务,你就是要求,也应该求我啊。”

  纸月乌微微一愣,太宰怎么知道自己是要求人?

  但太宰的话也提醒了他,确实,天道不会过多管束下界事务,怎么可能会因他拜求,就满足他的心愿,这不是破坏秩序,痴心妄想吗?纸月乌瞬间清醒,心知是自己期盼太过,失了分寸。

  他愣神的功夫,太宰已是抓住机会,狠嗅了几口他身上的冷冽香,随即笑眯眯地对乱步道:“乱步先生,我的这位小朋友,可能会需要您的眼镜,借用一段时间呗?要不您大方一点,送了得了,我再给您买一副新的。”

  乱步闻言,不满道:“喂喂,这可是唯一能释放我异能的眼镜,怎么可以轻易送人?”

  纸月乌又是一惊,这次,他近乎忌惮地看着太宰了。

  今天的太宰一次次让他生出疑问。

  确认了乱步的身份后,那他的眼镜,绝对不像侦探社所传言的那样,只是一副普通眼镜,一个欺骗认知的道具。

  它戴在天道宠儿的身上,日复一日沾染灵气,又被乱步如此重视,想也知道,肯定不会是一件简单的神器。

  太宰能一眼盯上,并向他讨要,实在让纸月乌无法解释,又深觉不妥。

  虽然太宰经常动手动脚,很不规矩,但纸月乌好歹念着朋友情谊,担心他得罪天道,于是悄悄拉扯太宰的风衣腰带,示意他收敛一点。

  但太宰却很坚持,道:“福泽先生一直想让您意识到,眼镜只是一个载体,真正起作用的是您本身的聪明才智,相信经过上次与爱伦一战后,您也了解了到这一点。”

  乱步缓缓抬眼,眸中碧绿光芒一划,但太宰没有退让,脸上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

  怎么回事?乱步先生平常不是这么犀利的人,而太宰也没有这样咄咄逼人的...

  其他社员左看看右看看,有点儿被气氛吓住。

  纸月乌反倒镇定下来,虽然与太宰认识时间不长,但能看出他不是冲动的人,这样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乱步凝视太宰片刻,突然眼睛重新眯了起来,懒懒地一摘眼镜,递了过来,道:“行吧,给你。”

  真...真的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