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的日记:7月13日,天气晴。

  他喵的,港口黑手党的人就是一群废物!不到三秒,木仓都没拔,结果团灭。嗷呜喵喵喵气死喵了,就不能派个像样儿的人来嘛?纸月乌是猫粮、是冻干,应猫猫得而诛之!干翻纸月乌,救出大猫咪!

  ...

  港口黑手党,地下室。

  “所有人身上的伤都是一百零一道,不多也不少,而且据他们回忆,第一下受伤的都是手,这应该就是没拔木仓的原因。”樋口汇报道。

  地下室流通不畅,泛着一股干燥的土气,樋口的语气,却比这里的空气更干涩几分:“是属下失职,没有及时察觉,让管辖区里出现了一个棘手的敌人。”

  “来历查清楚了没有?”阴影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音质低哑,有点儿冷水和金属的锋利味道。

  樋口额角滴落一小颗汗:“...没有。这个人仿佛凭空出现一样。最近的记录,也只有三个月前...唔!”

  ‘砰’的一声,脊背砸上石墙,樋口痛得蜷缩起身体,滑落在地。一头金发散乱得不成样子,被冷汗打湿,一绺绺粘在脸上。

  “废物。”

  樋口的双眸,一瞬间失去了神采。

  她迟钝地抬起眼。

  一双漆黑的皮靴,扣着少年纤细、精致的足腕。

  黑色风衣的下摆一扫而过,再一眨眼,她只看到了一个孤高的背影。

  “芥川大人...”

  芥川来到‘纸月居酒屋’时,正值中午,没什么人。

  在本地,居酒屋一般在晚上最为热闹。

  中午太阳正高,树叶晒得打卷,一丝风也没有,就是坐着不动,也会出满身的汗。

  人们都躲在空调风扇旁避暑,街上就显得空了起来。

  纸月乌却没有这类烦恼。

  胸前口袋里放一张清凉符,身上便清清爽爽,不生汗渍。

  再按王府以前的习惯,手腕上笼一串银制小花铃,打开中空的铃铛,里面塞一两颗由冰片、薄荷、梅花制成的香丸,于是铃声一响,周身萦绕着冷雪寒芳。

  大黄已经在榻榻米上摊开了,化成一滩。

  蝉鸣声歇,游鱼不动。

  这样的午后,纸月乌也有几分懒散。他懒得做开火的饭菜,从灵宫内摘了些新鲜蔬果:碧绿的青瓜、鲜红的番茄、青翠的莴苣、橘黄的胡萝卜、白生生的莲藕和玉笋。

  这些蔬果受灵气滋润,早非凡俗,一个个长得水灵鲜嫩,灵气四溢,抖着剔透的灵气水珠。

  凡人吃了,不但能净骨洗髓,亦能固本淬体。

  但纸月乌就像对普通的大白菜一样,清洗干净后扔上案板,刀光一闪,开始切丝。

  他刀功卓绝,五颜六色的菜丝很快切好,长短粗细如同用尺子比量过一般,装在白瓷盘中,清爽好看。

  再调上几种酱汁,甜口、咸口、酸辣口;葱花、蒜末、香菜碎;麻酱醇稠、韭花辛辣、上好的陈醋醇美可口。

  细细切一碟冷盘肉冻、红油鸡丝,和菜丝酱汁一起包在薄纸般的饼皮中,卷成一卷,五颜六色透着饼皮,饱满充盈,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出一口咬下,蔬菜的清爽汁水和肉的鲜美在口中爆开。

  大黄闻着了味儿,通电似的弹起,扫了扫案几,吸溜吸溜,口水都快下来了。

  系统保持着人类口味设定,可以将吃的人类食物转换为能量,现在虽然变成了猫,但这方面并不受影响。

  它对这一案春饼垂涎欲滴,不光是对食物的垂涎,主要是觊觎春饼里富含的丰沛能量,喵的主神在上,它就没见过这么营养的美食。

  大黄围着案几走来走去,尾巴几次险些扫进了盘子里。纸月乌眼疾手快,捉住它的后颈把它丢到了屋角,那里放着一盘洒着木鱼花的猫饭:“这才是你的午饭。”

  “——喵喵喵嗷呜喵嗷!”

  纸月乌懒得理它。

  一人一猫美美地吃过中饭,纸月乌收拾了碗筷,漱口后给自己倒上一杯清茶。

  碧色茶汤,针叶沉浮,时光似乎慢了下来,恍惚间故人音容宛在。

  纸月乌指尖抚摸杯壁,心中突然一动。

  也是这时,门口风铃‘叮铃’一响,他抬起头,看向门外。

  年轻而纤细的男孩,脸庞苍白,弥漫着和年纪不太相符的沉郁。

  一点微风吹拂着他染了苍白的鬓发,眉目清艳,薄唇紧抿,背挺得很直。

  黑色风衣下,白衬衫系到领口,整个人充满克制而禁欲的风情。像一棱折断的黑玻璃,冰冷、易碎。

  “...欢迎光临。”

  纸月乌一边起身,一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夏天、长袖、黑衣...不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