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当然很强,是幼时的他每时每刻都想追赶的目标,但是当时的情况,如果没有父亲的默许,短短的一个圆月之夜,鼬想要对付身为族长的父亲就是件要耗费大量时间精力,还会惹出很大动静的麻烦事。

  即便是如今的他也不能确定,如果父亲出手了,事情是不是会完全变一副模样。

  佐助突然摆了摆脑袋,待大脑清醒一些再抬头向黑影看去。

  “你对我用了幻术。”

  黑影哪里有半分刚刚的疯狂模样,他站姿轻松,面带嘲讽。

  所有的一切的都只是幻境,那人只是用情绪色彩激烈的言辞引动了他内心深藏的东西。

  他破解了对方拙劣的催眠手段,黑影也不恼,披着面具一样的讥笑凉凉道:“感受到了吗?你的软弱,你的退让,你的妥协——你找了那么多理由,什么都改变不了。宇智波已经终结了,宇智波鼬继续在晓里面拖着残破的身子苟活,团藏死了,三代也死了,木叶还好好地矗在那里······你明明提前知道了一切,却还是放任自流,你什么都没有改变。”

  经过刚刚话语引导的催眠,佐助暗自提高了警惕,集中精神不被黑影的话语影响,此时不耐烦地呛声道:“你究竟要说什么?”

  黑影低低笑了起来,再抬头,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听不懂大人说话的小孩子,缓缓吐出了蛇信:“我要说什么?我要说的是,你不是宇智波佐助,我才是!”他耸然挺起胸膛,单手叉腰,睥睨着盘坐的佐助,“你只是我舍弃掉的垃圾。”不等佐助出声,他继续凌然强调,“就像是身体代谢的废物,终有一天要被排出去,流经下水道和废水沟,被一点一点蚕食分解,最后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他说的那么笃定、鄙夷,和傲然,真的是很讨厌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取代我吗?”佐助撑着膝盖,缓缓从草皮上站了起来冷笑道。

  “哦?”黑影挑眉,“你想挑战我。”

  “不,我要打醒你!冒牌货!”

  “嘁——那就来吧,叫你看看什么才是正品该有的样子!”

  两方同时开了万花筒,一模一样的六角星,佐助看到对方的万花筒形状,不屑地哧了一声,更加坚定了要打得他跪地求饶才行的决心。

  已经是日暮时分,千绘和水月的对练都进行了快十组,佐助却还没有出来,琥珀一个人对着断壁残垣上模糊的壁画看了一整天,稍微琢磨出一点东西来。

  上面画得很抽象,奇形怪状的生物,还有从吻部发出的,看起来威势很盛的球状能量团。

  多比照一些生物的特征来看,描绘的应该是尾兽。

  针刺状大尾巴的是一尾,火焰纹猫妖是二尾。龟壳加三条虾尾的是四代水影曾拥有的三尾,还有六条尾巴的大鼻涕虫六尾也在上面。戴紧箍咒的猿猴应该是四尾,另外五尾、七尾和八尾都有,只是缺了九尾。

  三尾和六尾不说,琥珀最感兴趣的还是八尾,牛头章鱼脚,一看就有水系查克拉。

  原属于雾隐的两只水系尾兽如今下落不明,能够在这种拥有顶级查克拉能量的生物身上试验水系亲和的机会就不很好找了。

  所以他还是很想找八尾试一试,但是这些都要在佐助完成此处的修行以后,专门跑去找八尾人柱力单挑应该不会引起云隐的战争论吧?

  Chapter 75

  夜里的篝火筚拨乍响,千绘拽着“小弟”水月的衣领子去夜游了,走之前她说要看看夜里桃花水母会不会发光。

  随着他们的离去,就只剩下琥珀和佐助两人围着篝火坐着,明明暗暗的昏黄火光照亮了两人的面颊。

  琥珀首先出声了:“情况怎么样?你开始冥想之后我就没办法通过精神链接叫你了,你的精神体睡着了吗?”

  说着这话,他自己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侧头看向佐助,星星火光照得苹果肌发红透亮,狭长的眼睛里本就黝-黑的瞳孔比天上的星星更亮,收到热刺激他眨了眨眼睛,刚刚分泌泪液润湿的眼珠子湿漉漉的。

  这一切都掩盖了佐助其实精神并不好的事实,然而琥珀能感受到。

  自从左眼像是解开了什么封印之后,某种超越精神链接的直觉使两人不以言喻。

  海上的星月明亮,在雷之国领海也没有原水之国那么多雾气,蓝幕般的苍穹倒垂罩下,广阔得好似全世界只剩这座悠悠游游的移动龟岛。

  佐助双眼失神地盯着明灭篝火,抿了抿嘴才缓缓吐出一句:“没有睡着。”

  “累吗?”琥珀突然问。

  “什么?”佐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反问道。

  琥珀酝酿了一下,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轻松,“我是说每天的每天都在不停地修炼,一刻都不想放松——这样累吗?”

  佐助这才看了他一眼,随后双手后撑,仰头放空双眼道,“现在不就是放松?而且,已经是习惯了,不进行锻炼会不自在。”

  琥珀想了想,“那我换种说法好了,你没有必要去和晓对上,”佐助又转头盯着他等他说下去,“为什么不去找鼬?找到他,把话说开,两兄弟找一处世外桃源和和乐乐过下去不也挺好吗?为什么要绷紧了自己的神经每天都想着变强,变强?”

  这时候已经是他们十四岁这年的夏天末尾,没有恼人的蝉鸣,结界之内蚊虫早已被驱散。

  佐助听到“世外桃源”的时候默默微笑了一下,等他说完才开口,习惯性的小小鼻音这次加上了笑意,“哪里有世外桃源?”

  被他这么一问,琥珀也是一愣,差点忽略了对方笑声里加重的鼻音,被这变声期的奇怪嗓音一撩,扑扇一下耳鳍就冒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佐助看出来没有,他还是懊恼地叹了口气,耳鳍软趴趴没精神地耷-拉下来簇挨着耸拉的两肩。

  佐助以为他是才发现用词错误才这么懊悔的样子,看着他不自主出现的耳鳍只觉得手指尖痒痒的,捏了捏手指头转移话题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当时杀了团藏之后就跑去和,”他冒过了鼬的名字,“和解然后真的去你说的‘世外桃源’,你要怎么办?跟我离开吗?”

  琥珀懊恼的是他自己,听到佐助说话右耳鳍就稍微抬起扩开仔细听他要讲什么,那个专门强调的“世外桃源”肯定是在笑话他,想了想道:“不跟你走,我要和千绘去旅行,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不告诉你,如果你运气好遇到我们的话就勉强带你玩。”

  佐助知道他是开玩笑的,“水之国的时候你不是说旅行没有我不行吗?”

  谁知琥珀一下子转过身,面色认真,一字一句,“那不一样,如果你自己离开了,我是绝不会去找你的。”

  那么肯定,那么坚决,说完就静静看着佐助的眼睛不再动作。

  佐助面上的笑意突然就消散掉了,微微扬起的嘴角不尴不尬的收回,被他自己给抿得平直几近下垂了。

  他想,为什么要说的这么认真决绝呢?好歹一句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之类的不好吗?

  他想到鸣人那个笨蛋了,每次的每次,都说着一定要带他回木叶,虽然是另外一个鸣人对另外一个“宇智波佐助”说的,但是他知道,和他同一时空的,大概正在跟着三忍之一的自来也修行的漩涡鸣人,也一样在想着带他回木叶,回到同伴们身边去。

  所以,你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

  他不会做出委屈的表情,也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