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芙恢复自由身匆匆赶来时,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血腥惨烈的画面。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混杂着土腥的气味,血水蜿蜒着向四面八方流淌,密密麻麻的傀儡张牙舞爪的发出尖锐的嘶吼声朝着同一个方向进攻, 利器划开皮肉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血海中央有两人正在抵额拥吻。
犹如幽冥地狱灿烂盛开的双生花。
即使其中一人是香娘的打扮, 但芙蕖花灵传来的感应不会错。
那是魔君容黎。
芙蕖花灵似乎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绿芙感受着胸口处传来的一阵阵灼烧感。去他娘的神仙禁令,哪怕将来被剃了仙骨, 哪怕今日天王老子阻拦, 她也要冲进去救人!
绿芙祭出璇玑鞭飞旋进傀儡群中, 璇玑鞭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完美的弧度,鞭光犹如无数条银蛇上下翻飞,所到之处的傀儡皆被击飞了出去。
不多时绿芙便杀出了一条血路。
她连忙跪在容黎身边,容黎的鹅黄色衣裙已被全数染成了暗红色。
绿芙双手颤抖着抓住容黎的胳膊, 忍不住抽泣哭喊:“怎么会这样!魔君魔君你醒醒啊!呜呜呜都怪我, 都是我连累了你!我该死!明知你现在没有魔力,明知道这里有危险, 我却没能保护好你!怎么办!你流了好多血!求求你醒醒!求求你不要吓我啊!”
“好吵。”容黎松开冥焱, 冥焱顺势倒入容黎怀中。
容黎的下唇已经破溃的不成样子。
待绿芙借着猩红的月光看清楚容黎怀中人的容貌, 她犹如天打五雷轰般地瞪大双眼, 半晌才抬手指着冥焱,从嗓子眼里断断续续地挤出一句话。
“帝帝帝帝帝帝君?!”
冥焱后背满是被鹰钩利器扎出来的血洞, 血水依旧在不断地渗出。
容黎抬手擦去他脸上的血污,冥焱双眼紧闭失去了往日的战神风姿, 奄奄一息的模样似乎一碰就碎。
容黎的心脏传来一阵阵绞痛, 他转头郑重地看着绿芙:“将我身上的芙蕖花灵打入他身上!快!”
“好, 好!”绿芙已经来不及追问原因,她也看得出冥焱帝君受了极重的伤, 这种程度的伤似乎在仙家口中的仙魔大战中都不曾出现过。
芙蕖花灵慢慢从容黎的胸口浮出,发出莹莹的粉光,然后慢慢没入到冥焱的体内。
入体的那一刻,绿芙呕出一大口黑血。
容黎见状不由问她:“你还能支撑多久?”
绿芙将唇角的血渍擦去:“魔君放心我没事,我定会护住帝君的心脉。”
容黎点了点头:“他喝了我的血,我们一起护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绿芙忍不住追问:“帝君他为何会这样?”
容黎:“他同我一样暂时失了神力。”
绿芙心想造孽啊!
天地间最强的两个人,如今竟被凡间渣滓伤成了这样。
天道何其狗血!!!!!!
傀儡去又复来,又尽数被绿芙击溃。
怕狗血二人伤得更重,绿芙打了个防护结界过去。
容黎欣慰,队友不猪。
老调香师迎风立于高檐之上,他看着绿芙目中渗出嗜血的光。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绿芙一手掐腰,一手挥舞着璇玑鞭指着他破口大骂:“口臭牙黄的老崽子!你可知你今日冲撞的都是谁?纵使你有千条万条命都赔不起!”
“哈哈哈……”老调香师狂妄大笑道,“纵使是天神,也休想从制香坊里活着离开!你们全都要变成我的养料哈哈哈……”
“好好好!”绿芙挥鞭而出,“今日就让你瞧瞧姑奶奶的厉害!”
璇玑鞭如雷霆之势劈向老调香师,速度太快老调香师躲避不及,竟生生擦去了他的一半耳朵。
奇怪,他竟没流血!
难道说?!
反应过来的容黎大声提醒绿芙:“他也是傀儡!攻击他手中的串珠!”
“收到!”
绿芙飞身逼近老调香师,璇玑鞭上下翻飞直逼他手中串珠。
绿芙毕竟是仙体,老调香师打不过她,只能拼命逃跑,绿芙则一路紧追不舍。
视线里突然出现了邢子业的身影,只见他神情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嘴唇张张合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绿芙大喊:“快让开!”
老调香师眼前一亮,他桀桀笑着朝邢子业的方向跑去,邢子业就像被施了定身术,只身落在了老调香师手中。
邢子业的脖颈□□如枯枝的手指死死掐住,老调香师盯着绿芙阴恻恻地笑道:“小姑娘,你可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的情郎可就要性命不保了。”
邢子业眉峰紧皱强忍喉咙的不适,颤声问:“…大师傅,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老调香师阴笑道:“整座邢府都是我的养料池,你们不过都是我的一枚棋子罢了!”
“我们一直将你当做父亲供养。”邢子业眼眶微湿,“你,你怎能这般对我,这般对我的朋友!”
老调香师笑道:“只要她肯放下手里的鞭子,我就饶你一条命,否则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邢子业绝望地对绿芙说:“芙儿姑娘莫要管我!”
老调香师则用力在他腿上踹了一脚,邢子业吃痛地跪倒在地好不狼狈!
绿芙像是不知所措般地站在原地,她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邢子业,手中的璇玑鞭竟慢慢的垂了下去。
见状,老调香师竟得意的笑了起来。
一道寒光闪过。
老调香师的笑容从中间裂开,连带着他的身体被绿芙用璇玑鞭生生劈成了两半。
那串泛着黑紫色妖异光芒的珠串也被瞬间劈成了齑粉散落一地。
傀儡术破了!
邢子业泄力般的瘫软了下去,他跪坐在地上好一阵喘息,待心情稍微平静后,他指着地上裂成两半的槐木枝问:“老,老师傅竟是这东西变得?”
绿芙静静地望着他点了点头。
“邢二公子,他在你邢家残害百姓这么多年,你竟从未怀疑过吗?”
邢子业眼神中充满歉意,他愧疚地低下头说:“我甚少来制香坊,坊中一切皆由大哥和大师傅处置,所以我,我不曾发现有哪里不对。”
“芙儿姑娘对不起,我让你失——————”
“咻咻嗖嗖——”的风声呼啸着击向毫无准备的邢子业。
邢子业反应迅速,身子猛地向旁边一躲,纵使他快如闪电,依旧未完全躲过绿芙的鞭击。
黑玉发冠被劈了个粉碎,邢子业的头发顿时散开,阴风吹过,发丝凌乱飞扬,宛如地狱恶鬼。
邢子业慢慢从地面站起,他看着绿芙的神情带着三分不可思议,又带着七分嗜血的兴奋。
他拖慢声音道:“有意思,你竟能识别出我。”
绿芙用璇玑鞭指着他道:“老娘熟读情爱话本三百篇,什么绝美爱情没看过,岂能在你身上栽了跟头。”
邢子业挑起一侧唇角:“我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绿芙:“你的确很能伪装。但方才那傀儡跑向你的时候你竟然害怕到躲不开,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果敢有为的邢二公子。”
邢子业恍然:“原来如此,芙儿姑娘果真是聪慧过人。只不过……”
话音刚落,邢子业的头发竟慢慢地由黑变白,眼睛由黑入赤。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阴鸷邪恶的笑容:“纵使你法力足够强大,你也是斗不过我的。”
“我呸!”绿芙啐了他一口,“区区邪祟还不拿命来!”
璇玑鞭疾速击向邢子业,鞭鞭打其命门,邢子业飞快躲闪,竟看不出一丝慌乱的情绪。
就这样斗了几十招,邢子业似乎玩腻了般地抬手生生接住了璇玑鞭,然后猛地一挥,绿芙毫无准备地被击飞了出去。
她重重地跌落在容黎身前,在容黎关切的目光中,她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容黎:“你还好吧?”
绿芙:“幕后主使原来是邢子业!但他实在是太强了,我也打不过他!”
容黎:“真笨。”
绿芙:“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们三个是不是要折在这里了?”
容黎:“看情形不太妙。”
绿芙:“魔君你能不能支棱起来啊!话本里不是总说,穷途末路出英雄?”
容黎:“那是要有情爱的滋润,我们三个算哪门子的情爱?”
绿芙指着他怀里昏迷不醒的冥焱:“方才您亲的那么起劲,这还不算是情爱啊!”
容黎矢口否认:“我那叫治病救人。”
谈话间,邢子业远远的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
绿芙别无他法,只能加固结界,想方设法地多撑一些时间。
邢子业似乎很享受这种瓮中捉鳖的快感,他并没有着急处置了他们,而是站在十步开外的位置静静欣赏着结界中的囚徒,继而唇角扬起一丝嗜血的笑意:“我很好奇,你们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绿芙刚想开口骂他却被容黎生生打断,容黎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们来找人。”
邢子业轻笑:“你是说阿吉?”
容黎摇了摇头:“阿吉只是顺便。敢问二公子可否听过曹心蕊这个名字?”
“你让我好好想想。”邢子业低头沉思了片刻,继而皱紧的眉峰舒展开来,他扬起一丝轻蔑的笑意,“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她啊。”
“这世间唯一拥有牡丹花香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