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了怨念之处,麦洛冰忍不住将心中的苦水倾倒了出来。

“费叔,你们都不理解为什么我不想去竞争华科宇的董事长吧?我告诉你真正的原因。因为,成为了华科宇的董事长,很多时候就意味着要牺牲。”

“牺牲自己的选择,牺牲自己的感情,牺牲自己的亲人......”

“有时候我很想知道,是不是作为长女,就要帮他扛下所有的一切,牺牲也变得理所应当。”

“他自己在这条道路上已经牺牲了很多,为什么还要我去重蹈覆辙?”

“我有时候很希望,我爸爸可以跟我聊聊天,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沿着他给我设定的道路去做很多事情。”

“有时候也很希望,我爸爸能听听我自己内心的感受,知道我内心深处想去做什么。”

“但是他总是很忙,总是在忙着拯救苍生,忙着为了国家的利益而努力。”

......

费非听着麦洛冰无意识流一般的倒苦水,没有辩驳,也没有解释。

作为另一个一直守护在麦洛冰身边的人,他知道这孩子心里的苦楚很多。

费非是唯一一个跟着贺天军和麦洛冰同样几十年的老管家,很明白他们之间并非缺少爱。

更多的,应该是缺少促膝长谈的沟通和理解。

因为对两个人都太了解了,他知道要两个人敞开心扉来谈是种奢望。

等贺天军真正停下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

两个人的心结都需要时间的沉淀来化解。

尤其是贺天军已经逝去,许多他的所思所想,已经没办法和自己的女儿细说并取得和解了。

所以,所谓的和解,只剩下麦洛冰单方面的和解

而谁都无法说服麦洛冰,只有她自己可以说服自己。

在这个说服和解的自愈过程中,费非相信,麦洛冰会遇到一个更好的自己。

一个更加接近董事长的自己。

其实有些话费非不敢和麦洛冰说。

贺天军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对病毒学和基因学很着迷的人。

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搬弄那些瓶瓶罐罐。

他热衷于培养各种病毒细菌,然后再用各种药物来控制和消灭它们。

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贺天军却看到它们就两眼放光。

麦洛冰其实和贺天军如出一辙,一旦进入工作状态,也会像个疯子一样。

但她自己却很难意识到自己其实就是另一个贺天军。

贺天军一辈子起起伏伏,经历坎坷无数,难言幸福美满。

作为长辈的费非从内心希望麦洛冰能战胜心魔,成为一个幸福且坚强的人。

在费非慈爱的注视下,麦洛冰絮絮叨叨了许久。

等她终于停了下来,她又突然问了个有些意外的问题:“费叔,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找我......陆阳,他呢?”

费非解释道:“陆先生当然很担心你,本来是他要追赶过来,但我让他在家里等你。”

麦洛冰仍旧气哼哼的:“你们骗我也就罢了,连他也瞒着我。这让我很生气!”

费非心里笑了笑。

麦洛冰一句话不小心暴露了真实的想法,她的心事果然还是被费非猜到了。

她这一出离家出走,其实是在生气陆阳的欺瞒。

换句话说,可能其他人欺骗了麦洛冰她都不一定会生气,唯独是陆阳欺瞒她这么久,才让她怒发冲冠。

被喜欢的人欺瞒,这种感觉是崩溃的,毁天灭地的,让人失去信心的。

原本就不是特别自信的麦洛冰,十分厌恶这种感觉!

费非帮着陆阳解释道:“小姐,你不要怪他。所有这些事情都是老爷子安排的,他只是听从老爷子的命令做事而已。”

费非的一番维护,让麦洛冰心中的怨念又减轻了一些。

她自己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看着妈妈的墓碑,想着自己的爸爸。

有些问题她想得通,对于被欺瞒的事情如此介意,无非是自己对那个人抱着的期望太高罢了!

麦洛冰现在有些悲观,她觉得陆阳也是一个动辄脑子里都是“国家使命”的男人。

这种男人怕是很难栓得住。

这时候,见时机成熟,费非突然问麦洛冰一个问题。

“小姐,关于你和陆阳之间的事情,我本不该问。但现在,老爷子去世了,我带了你们几十年,也把你们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我就想关心地问一下,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麦洛冰被费非直白地一问,瞬间脸红。

但她已经不再回避这个问题,而是十分坦诚的回答道:“是的,我挺喜欢他的。”

“你想过以后跟他在一起?”

“想过!但是......他的身份......”

费非摸摸脑袋:“这倒也是。他的身份,的确特殊。”

麦洛冰有些不自信地问费非:“那您觉得他喜欢我吗?我总觉得他对我的喜欢,一直比我对他的喜欢少了不少。”

费非想了想:“小姐,他的身份不一样,他来到你身边是带着任务和使命的。我相信特殊的身份必然会导致他身上藏着不少的秘密,而且也从来没有打算告诉你。”

“所以,如果是面对这样的一个他,你还会坚持自己选择去爱他吗?”

“我想试试!”

“小姐,你有时候真像你爸爸一样倔!”

“要不然我爸会一直让我去董事长的宝座?费叔,我好多了,我们回去吧。”

“好,那就回去吧......”

......

两辆车沿着奇台镇的小道往回开着。

到了一处村庄,不小心被黑压压的一群人堵在了村口。

黑压压的人群围成一圈,正在激烈地争执讨论着什么。

费非下了车,礼貌地向他们借道。

走近了才发现,一群人是围着一个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虚弱地躺在担架上,无法动弹。

诡异的是,她全身皮肤呈现出一些不规则分布的奇怪黑色斑纹。

小女孩意识还算清醒,但是她的手脚似乎都失去了力气,软绵绵的耷拉着。

热心的村民们正激烈地讨论着小女孩的病情,大家各抒己见地分析着小女孩的症状和病情。

旁边还有一个村医在给小女孩检查着身体。

或许是病情严重,村医一直在皱着眉猛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