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时, 一行人马隐秘的进了山林深处。

  春雨绵绵将山间泥路弄的湿滑不堪,极难行进,甚至连马匹也常有失足。

  因此一行人进山间穴内营地时, 耽误不少时间, 林间夜色已是朦胧, 洞穴内里隐约亮着几处火把亮光, 内有重兵把守。

  “我让你们接的人呢?”虞茜蹙眉望着跟随徐意入内的人马询问。

  徐意哪能看不出虞茜的怒火,面上带着笑安抚:“阿虞息怒, 且听他们说说具体情况。”

  “我们进城立刻直奔巷道院落, 没想那院落已经空无一人,后来冒着风险去打听, 才知晓原来院落里的人早就出城了。”

  “那院落里还有一年轻姑娘和花甲老妇人, 难道也逃了不成?”虞茜有些怀疑的询问。

  “是的, 好像大小姐的婆婆跟随她们一块趁夜离的城,我们进了城发现小姐的夫君正在被全城搜捕的告示,所以才估摸人已经离了城。”

  虞茜蹙眉兀自思量, 假若岳长英真逃出城, 那她能会去哪?

  一旁的徐意见虞茜没了声, 挥手示意手下退出去, 方才开口:“阿虞, 会不会是他跟那小姑娘一块私奔了?”

  当初城内曾流传过虞府姑爷跟天香别苑小歌姬的风流事, 徐意多少是有些听闻的。

  “不可能!”虞茜心里憋着气,自然言语也不太和善。

  徐意微愣的看着虞茜反应, 心里更是嫉妒那虞府姑爷, 面上收敛几分, 故作宽慰道:“说的也是, 阿虞这般全心全意待他, 他应当不至于花心滥情到转头就跟别的小姑娘勾搭一处,只是前段时间阿虞让人传出遭人劫货毁身的流言,就怕他真误会阿虞已经丧命,那岂不是……”

  有时引人遐思的话,与其说全,还不如说一半留一半,这般更容易让人心思松动。

  这话确实引起虞茜的警惕,不过倒不是担心岳长英移情别恋,只是担心她那木头性子,弄不好真以为自己没了性命,到时还不知要做出什么傻事来。

  “即刻起派人在西南各官道广发寻人画像,传令各协商匪军,务必截住她。”虞茜偏头看着苍州地图,眉眼深沉道,“既然她离了城,那就开始准备攻苍州城行动,现在恰逢是雨季,若是能将苍州上游的这处堤坝炸毁,不仅苍州附近的农田被淹,它的内河和城外的护城河也会漫过,到时我们不用费一兵一卒就能毁掉金狐狸在苍州的据点。”

  “是。”徐意没想虞茜并不受自己挑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也没好再多言,“对了,先前收到消息,今夜寅时虞府会有一批货物意图悄悄运出城,我们要不要派人劫了?”

  “这时节还要冒险运货物,肯定不是寻常生意,估摸是想要用火器和财宝收买围城匪军挑起内讧,不过现如今西南各军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苍州,虞府运出来这些东西无异于割肉喂狼,反而会更加吸引嗜血的狼群撕咬不放。”虞茜抬手提笔在地图落下记号,眉眼里满是算计,“所以这批货物不仅要劫,还不能有任何的活口,杀一儆百才能震慑。”

  “好,我挑支精锐人马去办事。”

  “那些劫来财物拿去分给各路匪军和手下好让他们死死盯住虞府这块肥肉,至于劫来的火器留着去炸堤坝,我要亲自去看看水淹苍州的盛况景象。”虞茜收敛心思慵懒的落座,偏头望着细密的雨水,“对了,如果有岳长英的消息,记得随时通报,。不过我现下有些困了,寅时再来找我看好戏吧。”

  “行。”徐意看着虞茜慵懒姿态,视线落在她窈窕身段,仍旧不免惊叹,可惜如此娇美人儿,其心却冷若寒冰,让人望而却步。

  暂且不提她无视数万苍州百姓生死,但虞母是她生母,她却没有半分手下留情,反而想斩尽杀绝。

  若虞茜真为钱财权利而算计,徐意反倒容易接受,偏生虞茜一不要钱二不要权,反而将金狐狸火器和虞府金矿随意许诺他人,好似真就只是想看一场屠灭全城的好戏。

  徐意退出内里时,心口不由得发寒,抬手理了理衣裳,心想虞茜这般薄凉性情,恐怕也不是自己能够沾染一二。

  夜深之时,雨水越发大了些,雷雨声轰隆响起,苍州城东仓库里的虞府护卫正在加紧搬运货物。

  岳长英满身湿滑冒险进仓库,翻身钻进马车底部,藏进了一个大箱子,才发现里面都是油纸包好的火器和甚至连军营里的火铳都有,这些家伙都足够组建一支精悍部队。

  “快,快!“外边响起沉雁不耐烦的催促着声,“别耽误时辰。”

  待将箱子一一堆砌,马车缓缓行驶转动,岳长英因着饿了一段时期,腹中饥肠辘辘,脑袋晕眩的厉害,却不敢昏睡,以免被人察觉。

  商队特意经过乔装打扮,从街道行驶而过至城门,马车内的沉雁撩开帘布出声:“开门。”

  衙役连忙打开城门口,李安讨好的上前慰问:“沉管事,您一路小心。”

  沉雁轻视的略过李安,径直望着出城商队应:“出发。”

  上回出城遇到那么大阵仗,沉雁吓得厉害也不敢再大意出城,更何况听闻现如今那位虞大小姐在外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真要是落在她手里,恐怕是生不如死。

  毕竟小姑爷还是自己亲手陷害的,现下沉雁一想起来就头疼后悔。

  偏生虞母这回下令非要沉雁亲自去办事,如若办不成恐怕小命也要交待了。

  商队一路出了城门官道,李安远远望着人走远,一旁的楚丰则担心岳长英有没有成功逃出去。

  夜色昏沉,噪杂雨水敲打着马车,沉雁花容两人都不敢闭眼,马车内里寂静无声,分外吓人。

  花容见沉雁愁眉不展,安抚道:“你别多虑,这回我们小心谨慎办事,应当不会走漏消息。”

  沉雁靠着花容肩碎碎念叨:“我看不一定,如果真是万无一失,虞夫人怎么不亲自出城?”

  对此,花容也没了声,不由得叹了叹道:“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就找个机会逃吧,”

  “好姐姐,你可别乱说。”沉雁抬手捂着花容嘴,心有不甘的数落,“虞夫人最恨叛徒,咱们两要是有二心,恐怕还没出马车,就能被外边虞夫人的贴身护卫给抹了脖子弃尸荒野。”

  花容一听,心有余悸,也不敢再多言。

  一路行至寅卯之际,雨水越发大了些,天色介于灰暗之间,不远处繁密树林枝叶悄然藏匿数百余人。

  虞茜握着千里镜窥视行近的人马,视线落在马车附近的虞府护卫,不由得露出诧异细声道:“竟然是我母亲的贴身护卫。”

  “难道虞夫人亲自出城了?”徐意不敢相信虞母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出城,真是兵行险招啊。

  “吩咐下去,那辆马车任何人都不要动,其余的人格杀勿论。”

  “是。”

  商队行驶至凹谷处时,官道狭窄处有一棵大树倾斜倒塌,还夹杂部分泥水阻塞了路。

  沉雁察觉马车停了下来,连忙警惕的出声:“发生什么事?“

  “回沉管事,官道好像被滚落的泥石和倒塌的树木堵了路,手下正在迅速清理。”

  花容多疑的撩开帘布,察看外边情况,隐约可见外面细密雨水和灰蒙蒙的山林,眉眼有些发愁的念叨,“这雨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停,但愿不要弄湿货物。”

  “放心吧,那些东西里里外外包的严严实实呢。”沉雁放下心来,掩面打着哈欠,有些困顿的很。

  话音刚落时,轰隆的炮声突然间响起,惊的行进的马匹慌张逃窜,数不清的弓箭从山林之中迸发而出发出啸长声响。

  “杀啊!”

  沉雁惊慌失措的缩在马车角落,花容连忙护住她叮嘱:“别怕。”

  虞府护卫大部分都倒在血泊,山匪攻于眼前时,俨然已成败军之势。

  很快马车被包围,虞茜悠悠地出声:“若是不下来,我就放火烧了马车。”

  “别!”沉雁和花容狼狈的探头出了马车。

  “居然是你们?”虞茜有些意外和失落,顿时没了兴致,“来人,检查货物。”

  “是!”

  徐意为虞茜撑着伞,偏头望着搬运货物的手下说:“阿虞,这些东西好像没有打探的消息里那么多。”

  “也许你的消息出了差错吧。”虞茜偏头望着这些倒地的虞府护卫,忽地眉头一皱,思索道,“你确定你的的探子不会被人收买吗?”

  “什么?”徐意有些困惑不解虞茜的心思。

  “大小姐,这里只有些布匹财宝并无火器。”手下检查完所有箱子出声汇报。

  虞茜心中忽地明了,挑眉道:“调虎离山计。”

  天色不觉间微微明,一路行驶的小商队载着满是火器的大箱子悄无声息的穿过小道。

  为首的马车内里虞母侧耳听着远处消停的炮声,心想看来设的幌子还是有用。

  而此时困在底下大箱子里的岳长英,还全然不知道自己倒霉的选中虞母的商队。

  作者有话说:

  故事已经进入后期的末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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