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腰间的手臂格外用力,裴柠忍不住伸手去推,想让他松开一点。然而傅沉延不仅没放开,反而连他的手一起锢在了怀里。

  挖墙脚被正主发现,小卢吓得酒都醒了几分,讷讷道:“没什么。但是,但是裴总监真的很好…”

  “嗯。”傅沉延打断他,“所以不用假设,我不会变卦。”

  小卢眼里恢复了几分清明,向着裴柠苦笑了一下:“我知道自己没机会,我就是想说一声。”

  男生年纪不大,又一片赤诚,裴柠有点于心不忍:“小卢,不用把我想象的那么好,以后还会有更适合,也更值得你喜欢的人。”

  他安慰道,“谢谢你的心意,今天以后就别难过了,好吗?”

  离开餐厅坐上车后,裴柠第一件事就是趁着有灯光解开扣子,检查自己的腰。

  果然,侧腰右面红了一大片,他皮肤白,留下的痕迹也重,小腹边沿甚至隐约都能看出指印来。

  他想自己碰一碰,一抬手,只觉得被傅沉延握了半天的胳膊都在发麻。

  裴柠忍不住埋怨:“你想捏死我?”

  但这句话没带多少怒气,反而嗓音掺着酒后的绵,听起来就像撒娇。

  傅沉延伸手扯下安全带,将他缚在副驾上,随后俯身过来:“我看看。”

  裴柠来不及反抗,一只温度偏高的手已经顺势压在了肚子上。

  傅沉延指尖落到发红的部位,很轻地按了两下:“疼吗?”

  裴柠眨眨眼:“还好。”

  傅沉延又移动了几厘米,落到有指印点地方按了两下:“这里呢?”

  裴柠诚实道:“也不疼。”

  其实就是刚才捏他的时候有点疼,一松手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裴柠喝了不少酒,两手使不上什么力气,傅沉延要看,就乖乖靠在椅背上,还自己撩起了衬衫衣摆。

  他唇瓣嫩红,眼眸水润,纤长的眼眸振翅般微微颤动着,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诱人。

  傅沉延眼眸暗得深不见底,控制不住似的,陡然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下一秒,裴柠直接哼出了声。

  “抱歉。”傅沉延伸手揉着他的腰,把浅红揉成了深红,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歉意,“力气有点大了。”

  裴柠抿着唇不说话,两只手握住他的胳膊,没好气地扔回了驾驶座。

  车开出去了一段,裴柠吹着夜风,才想起来傅沉延今晚是专程来接自己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若无其事地搭个话:“今晚怎么想起来接我了?”

  傅沉延:“我再不来,你离婚以后的生活都被安排好了。”

  裴柠说:“我和小卢?不可能的。”

  他不提还好,一提傅沉延可就有话说了,他撩了下眼皮,语气半酸不酸的:“你倒是很会安慰人。”

  裴柠无奈:“他才刚毕业,比我小好几岁呢。”

  傅沉延:“所以他跟你同岁,你就答应了?”

  凉风吹到脸上,裴柠勾着唇:“怎么了,傅总不希望我答应?”

  傅沉延不答,反过来问:“你很想答应?”

  这种拉扯已经远远超出了应有的范围,但是两人谁也不肯先低头,甚至还乐此不疲的较劲。

  裴柠半眯着眼:“我已婚,想不想的又没意义。”

  前半句显然极大的满足了傅沉延,他颇为骄矜的“嗯”了一声。

  然后意味不明地说,“你还挺受欢迎的。”

  裴柠:“当然了,你以为我之前说想和我结婚的人很多,是骗你的?”他顿了一下,又改口,“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余光里,傅沉延的表情不怎么好看,“你怎么,不高兴了?”

  傅沉延冷笑一声,那股傲慢的劲又冒出来。

  “他们还不配。”

  裴柠斜着睨了他一眼,对他过度散发敌意的行为感到有点好笑。

  “对了。”傅沉延平静地抛下炸弹,“下周我们回家一趟。”

  乍听之下,裴柠并没有理解他这个“家”的含义:“哦,我不出差,是家里要举办什么活动吗?”

  “不是滨桥公馆,是我父亲住的地方。”傅沉延说。

  “我母亲要回来一趟,还有我哥。”

  一时间接受的信息太多,裴柠有点发懵。

  他愣了半天,才干巴巴地问:“我也要去吗?”

  傅沉延:“他们都想见你。”

  裴柠酒已经醒了大半,闻言捏了捏太阳穴,惊讶道:“你原来还有哥哥?都没听你提过。”

  傅沉延:“没什么好说的。我父母很早就分居了,母亲一直带着我哥生活在国外,很少回来。”

  声音出离的冷淡,像是提到了毫无干系的三个人。

  不过听他的描述,家人之间似乎并不常接触,而且傅沉延这种性格,也很难想象他会跟人相亲相爱。

  话题又回到了最初,裴柠还是有点难以想象自己跟着傅沉延回去见父母的样子。

  “那如果他们问起来,我们为什么会结婚,以及怎么认识的这些…”裴柠白嫩的脸纠结成一团。

  他并不擅长说谎,光是今晚“谁先追谁”这种问题,就已经够让他应付了。

  “他们不会问的。”

  出乎意料的答案。

  裴柠愣了下:“那他们见我…?”

  车子停在了红灯前,傅沉延指尖一下一下敲着方向盘:“只是想看看我的结婚对象。”

  裴柠瞬间了然。

  就像上学期间,只有关系好的朋友,才会在意你们如何走到一起,感情好不好这种问题,而关系普通的,只需要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就可以了。

  “什么也不用担心,跟着我就行。”傅沉延道。

  话虽如此,对他来说,傅家毕竟是活在传闻中的,突然要他身临其境,还是用“豪门儿媳”这个身份,裴柠怎么想怎么不自在。

  甚至还被傅沉延搞得有些失眠,断断续续的做梦,睡得并不安稳。

  一会梦到傅沉延的父亲在餐桌上刁难他,一会梦到傅沉延的母亲拿着支票让自己离开他儿子。

  醒来以后,想到自己和傅沉延这个关系,分开根本用不着支票。

  躺着也觉得们,他干脆早早下来,坐在花房里摆弄植物。

  没多久,陈姨也拿着小喷壶来了,她笑眯眯的:“小柠,醒酒汤喝了吗?”

  一般他说晚上有饭局,陈姨都会提前煮醒酒汤放在冰箱里了。

  “喝了。”裴柠笑笑。

  陈姨又和他闲聊了几句,直到裴柠说公司昨晚是有人过生日的时候,陈姨忽然动作一滞。

  “哎呀,傅先生的生日也快到了。”

  裴柠:“是吗?”

  陈姨算了算日子:“应该就是月底了。”

  其实他和傅沉延的结婚证上就有两人的出生日期,只不过裴柠一直没注意过。

  这么一想,他和傅沉延结婚也有半年多了。

  “傅沉延之前,生日是怎么过的啊?”裴柠想了想,问道。

  陈姨摇头:“傅先生的住处我只是定期去打扫,不知道具体的安排。”

  “不过他应该会抽一天回家里吃饭,因为夫人和大少爷会回来。”

  那不就是傅沉延的母亲和哥哥?

  难怪,原来他们是因为这个才回来的。

  虽然傅沉延没有明说,但自己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好再装傻。

  裴柠心思都在他的生日上,连给发财树的水浇多了也没察觉。

  陈姨笑了下,从裴柠手中拿回喷壶:“小柠还用纠结?只要是你准备的,傅先生都会高兴的。”

  裴柠心说那可不一定,能让傅沉延不高兴的东西可太多了。

  他又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些,但陈姨了解的有限,能够派上用场的信息并不多。

  因为她的话,裴柠重新翻出了结婚证,距离傅沉延的生日正好还有半个月。

  当事人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不过傅沉延就不像是会大肆庆生的类型,裴柠同样没有公开表示什么,礼物的准备也是悄悄进行的。

  时间临近月末,傅沉延打来电话的时候,裴柠刚从会议室出来。

  回傅家定在这周六,傅沉延没多说什么,只嘱咐可能下午就要走。

  裴柠觉得自己不该空手去,但又不知道该送点什么。

  他说给傅沉延听,没想到后者轻哂:“我让秘书准备,你直接拿去就好。”

  没想到还有这种“见面礼”方式,裴柠有点犹豫:“这样好吗?”

  傅沉延:“没什么不好的。”

  挂掉电话,裴柠回办公室,路上几个女生聚在走廊里,有点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见到裴柠,她们齐齐问好。

  裴柠笑了下,随口问:“怎么这么高兴?”

  那天提问的马尾女生率先抢答:“裴总监,这周末有流星雨,就在堰江!”

  另外一个人道:“听说是二十年来最大的一场,南山那边的观景台都已经订满了。”

  “那我们带帐篷去应该也行吧?还可以露营!”

  有人从手机里调出照片,是本地气象中心预测的成像图。

  满天的流星,将夜空都映亮了半面。

  “裴总监。你去吗?”

  周末?裴柠不知道傅沉延打算回家多久,时间上冲突的概率很大,他摇摇头:“估计没时间。”

  从视频里看看录像就好了。

  -

  几天的时间转眼就过。

  考虑到傅家一家人都在,于嘉甚至贴心的准备了三份礼物,给长辈的是摆饰以及珠宝,虽然是常规物品,但不会出错,给哥哥的则是一套价值不菲的颜料。

  “他是个画家,每年会巡回开画展。”傅沉延解释道。

  画家?裴柠微微挑了下眉。

  “怎么?”

  “没。”裴柠老实道,“就是感觉这个职业跟你差得有点大,是因为你母亲缘故吗?”

  傅沉延淡声:“嗯。”

  裴柠突发奇想:“那如果当时是你跟着她走,现在画画的会是你吗?”

  傅沉延干脆利落:“不会。”

  裴柠耸肩:“好吧,艺术天赋这东西也说不准。”

  “我是说,我不会跟她走。”

  又开出去了一段,傅沉延才缓缓开口,“她也不会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