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柠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他没再回头看一眼,快速回了房间,甚至从里面锁上了门。

  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喉咙有些发干,裴柠对着床上的鲨鱼玩偶,脑袋里一片空白。

  傅沉延刚才…是想吻他吗?

  裴柠不是专业人士,但按的时候也能隐约感觉出来,傅沉延肩膀恢复得很快。他不在家的这几天,应该自己做过康复训练。

  何必还要暗示自己去给他按摩?

  既然不是为了按摩,又是为什么?

  这个想法甫一出现,裴柠几乎都不想往下思考。

  傅沉延是自我意识和领地意识都很强的人,最初不会强求自己跟他同一间房,后来也不会过来打扰他。两人房门相隔不远,但彼此踏入对方界限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当初他连和傅沉延面对面吃饭都觉得尴尬,怎么会发展到给他按摩,又差一点接吻的?

  还是两人都在清醒状态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来,吓得裴柠一激灵。

  鲨鱼玩偶被自己来回揉搓,三角脑袋上的五官都绞在一起了。裴柠连忙松开□□的手,起身太急,拖鞋还蹬掉了一只。

  走出几步,裴柠忽然想到,来的人不会是傅沉延吧?

  “小柠,睡了吗?”胡思乱想之际,一道女声透过门板。

  裴柠连忙解了锁,打开门:“还没。”

  陈姨站在门外,手里端着先前那盘水果。

  裴柠有点愣:“你怎么…?”

  陈姨笑了笑,温声道:“傅先生说你忘拿了。吃完就放着吧,明天我来收拾。”

  “那他…”裴柠有点吞吞吐吐的。

  陈姨见状,主动解释:“傅先生不习惯这个时间吃东西。”

  另外这里有几种含糖量偏高的,傅沉延也几乎不碰。

  也对,自己真是脑子锈住了,陈姨知道傅沉延的生活习惯,怎么可能只给自己准备?

  裴柠干巴巴应了一声。

  陈姨神色自如,笑意柔柔,半句也不多问。

  但裴柠还是有些不自在。

  上楼时端在他手上的东西,转眼就到了傅沉延房里,而且那人没有自己来,叫陈姨当这个中间人。更别提他还锁着门。

  裴柠独自住时从不会锁卧室门,搬来以后也从没锁过。

  傅沉延自不用说,陈姨晚上没有吩咐不会上楼,白天进来打扫也会提前询问,没有锁门的必要。

  裴柠闭了闭眼,从最上层叉了块芒果,清甜的味道在齿间漫开。

  算了,鬼知道傅沉延在想什么。

  -

  周五下班前,裴柠收到了关煜发来的消息。

  他找到房子,准备搬家了。

  关煜请了搬家公司,时间就定在今晚。他一个人有些分身乏术,便问裴柠能不能过去帮忙。

  裴柠左右没有其他的事,便答应下来。

  说是帮忙,但其实需要打包的东西也不算多。这一个月关煜住在酒店里,他暂时没去上班,也没给自己添置多少东西。

  从国外寄回来各种数据板和其他个人物品,几乎都原样堆在快递箱里,随身带的一个行李箱就装满了。

  新家离工作室很近,关煜买了套带阁楼的顶层,这是经过他实地考察的位置,说是坐在上面有助于灵感泉涌。

  裴柠注意到,主卧的床换了张尺寸更大的,衣柜上层间距也做了拉高。但关煜个子还不如他,因而答案只有一个,为了贴合另一位身材高大的同居者。

  “看我床干嘛?”关煜穿了一身旧工装,还戴了副胶皮手套,“想睡?”

  “嗯。”裴柠一本正经的回道。

  关煜当即扬声:“传下去,爱妃柠柠今晚就宿在朕这儿。”

  说着,他就要顶着一身灰扑上来。

  裴柠噗嗤一声笑出来,两人闹成了一团。

  “先前不是还说他要过来陪你,所以人呢?”笑够了,裴柠问。

  关煜笑容骤然垮了下去,扁着嘴:“航班临时取消,不然上午就该到了。”

  “他改成买最近一班,但也得明早了。”

  察觉出他有些情绪低落,裴柠扬起眉,故意道:“真的假的?别是你舍不得他来,让我当壮劳力?”

  关煜笑了起来:“怎么可能,他当劳力倒是正好。”

  裴柠想了想,还是问了一直萦绕在心里的问题:“卡尔明年毕业,打算来国内?”

  关煜耸肩:“他一直这么说的。”

  不然也不会提前按照他的尺寸来准备家具。

  话虽如此,还是免不了担心。

  卡尔和关煜不一样,两人处在热恋期自然一切好说,可真考虑到现实因素,愿意为了爱情来异国他乡的概率毕竟不容乐观。

  “先这样算了,一套又没几个钱,暂时落脚。”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关煜道,“我自己连工作室都没进过,听说他们在国内也要开分公司,指不定以后什么情况。”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下:“这床我特意定制的,怎么也得先睡一次,不然亏死了。”

  将搬家公司的人打发走,基本的东西也归置好以后,两人都累得满头大汗,没心思做什么,窝在沙发里点了个外卖对付。

  吃完以后,关煜见差不多,就说:“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哎对了,明晚你们有空吗?”

  裴柠:“你先说什么事,我再决定有没有空。”

  关煜“啧”了声,还是道:“请你们过来暖房嘛,一起吃饭。”

  裴柠:“我们?”

  关煜:“你和傅总啊。”

  裴柠顿时表情有些犹豫。

  自上次那个戛然而止的吻后,他和傅沉延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很怪。他本能的想绕着对方走,甚至于早上见傅沉延没走会先回房间,等他离开再出来。而傅沉延多半也看出来了,他没说什么,反而同样有意无意的,与裴柠时间错开。

  算一算,两人这阵子甚至都没有坐下来吃过饭。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便找了个借口。

  “我没问题,但傅总好像挺忙的,这周根本没回过家。”

  关煜大惊:“那你岂不是独守空房一星期了?”

  裴柠:“......”

  关煜贴过来八卦:“你们怎么样?”

  “还好吧。”

  裴柠敷衍道。他实在是不想多说,弯腰捡起一瓶矿泉水拧开喝。

  “真的?傅沉延床|上也这么。”关煜措了下辞,“横眉冷对?”

  裴柠“噗”一下,差点喷出来。

  他一口水呛到,惊天动地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这词是这么用的吗?”他忍不住道。

  “不知道,语文早还老师了。”关煜非常坦然,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是不是啊是不是?他还冷冰冰的,那得什么样啊?你能受得了吗?”

  裴柠有点无法直视他,半晌,才含糊道:“没有。”

  关煜挑眉:“害羞了?”

  裴柠直接将矿泉水瓶捏变形了,硬邦邦道:“没有。”

  关煜凑近他看了一会,突然恍然大悟:“哦,你不会还没和他做过吧?”

  裴柠没吭声。

  关煜:“难怪你每次提他,都跟不熟似的。”

  裴柠心虚:“有吗?”

  关煜:“上次你喝醉,我打他电话,二话不说就来接你,按理说该是挺关心的,结果实际呢?他一点都不了解你,你对他好像也不太伤心,是吧?”

  和傅沉延之间的关系被点破,裴柠一时间又解释不清缘由,只好习惯性的保持沉默。

  “算了算了,我不问。”关煜耸肩,片刻后,他又神神秘秘道,“不过说真的,傅总那个腰和腿,一看就很中用!相信我的判断,这点经验还是有的,知道男人得看什么吗…”

  裴柠有点无奈:“别闹了。”

  关煜“啧”了声:“我是说真的,别管你俩什么情况,试试又不亏!

  裴柠有点好笑,他放下水瓶,随口道:“我尽量吧。”

  两人又聊了一会,关煜才送他出门:“傅总那边来不了也没关系,别耽误你们。”

  -

  回家以后,裴柠先上楼,主卧门紧紧关着,房间里没人。

  楼下停车位里也只有裴柠自己,傅沉延今晚好像没有回来。

  裴柠下意识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然也就不想面对。

  裴柠回了房间,洗漱收拾完毕,即将上床时却倏地一顿。

  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听见了院子里有刹车引擎声。

  他关掉卧室的吊灯,将窗帘从边缘掀开一点,外面黑漆漆的,看不清下面。

  大概率是自己幻听了,怎么可能这么巧,正好卡在自己睡前回来?裴柠边安慰自己边回到床上。

  关灯,躺下,适应黑暗。

  五分钟后,裴柠从床上爬了起来。

  出去看最后一眼,就当是确认傅沉延没回来!明天好理直气壮的跟关煜交代。

  裴柠揪着鲨鱼玩偶推开门,走廊里很安静,房门处也没有任何痕迹,和自己回来时一样。

  他放下心,正要把头缩回去,突然“啪”地一声,头顶的廊灯亮了起来。

  明黄色的光线照下来,裴柠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又举起鲨鱼玩偶挡了一下。

  再睁眼,就和刚刚踏上最后一级楼梯的傅沉延对上了视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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