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碰到的案件极其简单。

  它甚至算不上案件,直接定性为‘事故’或许更加准确。

  简单来说,就是一对夫妻休假日到横滨野生动物园参观,在两人驾车经过猎豹区域时,突然爆发了争执。

  丈夫汤田一气之下直接打开车门,下车离开,结果不幸被巡逻的猎豹发现,遭到袭击被当场咬死。

  附近景区的监控摄像头恰好拍下了全过程。

  包括汤田主动推门下车,被猎豹盯上,在一段惊慌地逃跑後,被扑倒咬住咽喉,拖曳进了栖息园内。

  整个过程太快。

  等到园区的工作人员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回收受害者的一部分尸体。

  老实说,这个案件实在过于离谱。

  但有监控视频在前,再加上後方同样驾车游客的口供。

  人证物证齐全,负责勘察现场的警察也不得不承认,世间巧合的多样性。

  警戒线拉起的园区内,鉴识科已经完成了取证,准备离开。

  唯独现场的平冢刑警沉默不语,他回到监控室内,又重新打开了那条视频。

  监控画面内,游客们惊慌地大叫,一部分人颤抖地去抓手机想要报警。

  唯独受害人的妻子像是吓傻了一样,呆呆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直到丈夫被咬死拖走,她才推开车门走了出来,崩溃地跪倒在地上,抖动着肩膀痛哭。

  “……真是倒霉啊,简直是无妄之灾。”

  “出了这种事,这家动物园肯定要受牵连倒闭。”

  助手在一旁感慨。

  然而等他转过头时,却对上了自家上司眉头紧皱的表情。

  “怎麽了,平冢警部,我说的不对吗?”助手问道。

  “不,没什麽不对。”

  平冢刑警收回目光,缓慢地摇了摇头。

  只是一切过于离谱,但又太顺理成章,反而有种说不出的……

  男人两眼紧盯着监控画面。

  思索了许久依旧毫无头绪,平冢刑警终于用力抓了抓头发,放弃地叹了口气,选择拨通了武装侦探社的电话。

  “具体案情就是这样。”

  横滨野生动物园,案发现场

  平冢警部看着赶来的国木田独步和太宰治,语气中带着歉意,

  “事实上,根据目前的线索和证据,已经足够以‘意外事故’结案,但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抱歉,坚持让你们来一趟,这桩案件,就当是我个人的委托好了。”

  大概是受到了部下小早川案件的影响,尽管证据确凿,这位警察先生在思虑再三後,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委托武装侦探社。

  “话说回来,沙条调查员不在吗?”

  平冢刑警有点意外地打量了一眼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的组合。

  “咳咳!沙条的话,她暂时有事,请假了一段时间。”

  国木田独步猛地咳嗽了两声。

  出于某种直觉,姜发青年赶紧开口,打断了平冢刑警的询问,眼角的馀光忍不住瞥向了今天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的太宰治。

  结果一扭头,国木田独步就发现,刚刚还背着大提琴盒,安静地站在旁边的太宰治,不知什麽时候,蹲在了受害者妻子的身边。

  青年弯起眼睛,脸上笑容和煦,

  “这位美丽的夫人,您脖子上的钻石项链真是明艳动人,是最近才入手的吗?”

  这熟悉的轻浮语气……

  “喂!太宰!”

  国木田独步的眉心一跳。

  姜发青年低声开口,脸上写满了‘不要去骚扰受害人的妻子,小心我和沙条告状啊!’一行大字。

  “……什麽?”

  正坐在一边痛哭的汤田妙子也是一愣,擡起头时,妆容精致的眼角还挂着一颗泪珠。

  “啧,你这家夥!”国木田独步烦躁地咋舌。

  他就知道,某个绷带浪费装置不可能真的老实!

  结果绕了一圈,原来前面的‘靠谱’都是在读条,真正的大招等在这里吗!

  喂,那可是刚刚死了丈夫的人.妻,不要莫名其妙地凑上去,给侦探社增添奇怪的印象啊!

  国木田独步不满地瞪着太宰治。

  他直接上前伸出手,打算揪住太宰治的後衣领把人拎开。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之前,鸢眼青年已经先一步起身,主动後退,和受害人的妻子拉开了距离。

  国木田独步一愣:“?”

  嗯?什麽情况?

  “平冢刑警,这桩案件你可以放心结案了哦,从结果上看,它确实属于‘意外事故’。”

  太宰治双手插兜,微笑地看了过来。

  “是丶是吗?”

  平冢刑警神色一怔,像是没想到会是这麽简单的结果,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男人张了张嘴,刚准备道谢,就又看到某个鸢眼青年跟绵羊大喘气似的,突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至少,根据目前的法律条文来说,只能以‘意外事故’结案了。”

  “——对吧,痛心疾首的汤田夫人?”

  “欸?!”

  平冢刑警和国木田独步同时一愣,两人迅速反应过来,跟表演话剧似的,整齐地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汤田妙子。

  “……你什麽意思,这是在怀疑我吗?躺在地上的是我的丈夫!”

  汤田妙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像是遭到了极度过分的冒犯,控诉的语气越发悲痛,

  “我亲眼看着他被那些畜生咬死,却什麽也做不了……如果,如果我没有和他吵架的话,就不会……!我们甚至来不及告别,说的最後一句话也是气话……”

  “结果,你竟然怀疑我!”

  汤田妙子的声音不断拔高。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青年,眼泪不断从眼睛里滚落下来,看上去恨不得把太宰治的嘴巴撕烂。

  可惜,某个心眼绷带怪的脸上不见心软,反而摸了摸下巴,语带好奇地说道,

  “最後一句话气话啊……我个人还挺好奇的。”

  “对了,汤田夫人,就当是证明好了,园区的监控没有声音,能麻烦您亲自复述一遍,和汤田先生的吵架内容吗?”

  “什丶你这个人到底是——”

  “我也是受害者!凭什麽让我证明?!”

  汤田妙子气得浑身颤抖。

  她愤怒地扭头瞪向了一旁的国木田独步和平冢警部,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然而,这位年轻的夫人注定是要失望了。

  在场两位男士,看上去完全没有出手制止的意思。

  姜发青年皱紧了眉头,想要说些什麽,但又闭上了嘴。至于平冢刑警,则是目光严肃地盯来,完全就是一副看潜在嫌疑人的模样。

  汤田妙子的心中咯噔,慢慢沉下了脸。

  “说不出来吗?”

  太宰治语气从容地反问,对这个结果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他瞥了一眼嘴角抿紧的女人,贴心地帮忙开口,

  “没关系,汤田夫人,我恰巧稍微懂得一点唇语,可以帮忙。”

  “——‘没用的软蛋,有本事就滚下去,别在车上抱怨’,监控视频里,您是这麽对汤田先生说的吧?真是不留情面的发言啊,简直就像是从仇人的口中说出来一样。”

  汤田妙子没有说话,死死盯着太宰治。

  鸢眼青年不在意对方眼中的恶意,继续说道,

  “汤田夫人,您不愿意复述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确实不算什麽动听的情话,还是个隐患。”

  “隐患?什麽意思?”国木田独步开口问道。

  “国木田君,你想想看,一般来说,一个心智正常的人会因为妻子的一句激将法,就真的推门下车离开吗?”

  太宰治竖起手指,补充道,

  “这可不是在安全的路边,而是真正的大型猛兽区哦。”

  “……心智,太宰,难道你的意思是——?!”

  国木田独步一顿。

  下一刻,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用力转头看向了旁边经过的鉴识科,

  “受害者身上的遗物呢?给我看一下!”

  “……啊?遗丶遗物?”

  被叫住的鉴识科人员一愣,在刑警平冢的点头示意下,疑惑地打开收纳箱,拿出证物袋。

  证物袋里的物品不多。

  除了钱包丶沾染血迹的手表丶手机之类的东西外,国木田独步意外在证物袋里,发现了一个小巧的药瓶,似乎是医生许可的处方药。

  刑警平冢扫了一眼药瓶上的名字,“丙.戊.酸.钠?”

  什麽东西?

  “是用于治疗狂躁症的药物。”

  太宰治摇晃了一下手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他和与谢野晶子谈话的内容,

  “这种药物又叫心境稳定剂,通常和其他的抗精神疾病药物一起使用。”

  “汤田夫人,你很清楚自己的丈夫在服用药物,接受心理治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汤田先生平时的脾气应该也相当暴躁吧?尤其是开车的时候。”

  “想来,负责心理治疗的医师应该不止一次提过,要让汤田先生避免接触方向盘,或者其他的刺激因素。”

  然而有趣的是,景区的监控视频里,受害者却是从驾驶座上下来的。

  推理到了这一步,事实已经相当明显了。

  汤田妙子很清楚自己丈夫的病症,而这,也恰恰是她打算利用的地方。

  国木田独步随手从药瓶里倒了一颗药片,放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他神情了然地看向汤田妙子,接上太宰治的话,

  “汤田夫人,你说服了汤田先生一起外出,但在来动物园前,您事先把汤田先生的心境稳定剂换成了维生素片,之後特地在经过猎豹区的时候,故意激怒正在开车的汤田先生。”

  【“——没用的软蛋,有本事就滚下去!别在车上抱怨!”】

  【“随便你啊!我不开了,你别後悔!”】

  彼时,监控画面内的汤田成功被激怒,在血气上涌的刺激下,真的下车离开了‘安全区’。

  暴躁的男人嘴里吼着‘你别後悔’,然而他却没想到,真正该後悔的,可不是表面上弱不禁风,无辜柔弱的妻子。

  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谋杀,但很可惜,警方却无法逮捕汤田妙子。

  “——危险自招行为。”

  太宰治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汤田妙子,语气平淡地解释道,

  “汤田夫人,在整个过程中,你利用了猎豹,同时也利用了丈夫的狂躁易怒脾气。”

  “推开车门的举动是汤田先生自己造成的,而被咬死,也是他冲动之下,自行招来的结果。”

  从法律的范畴上,这属于当事人的‘危险自招行为’。

  尽管汤田妙子暗中安排了一切,但却不构成犯罪。即使找到了证据,也只能说明汤田妙子是‘间接正犯’,以目前的律法调理,在判处上有很大的游走操作空间。

  所以,这宗案件,很大概率只会以‘意外事故’结案。

  国木田独步:“……”

  刑警平冢:“……”

  聚集在现场的警方们一片默然。

  他们盯着尸体旁的汤田妙子,却正如太宰治所言,没有一个人有权利上前,掏出手铐逮捕凶手。

  案发现场

  一阵仿佛死寂的沉默中,汤田妙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太宰治。

  下一秒,一个轻快的哼笑在空气中响起。

  在衆人的目光下,汤田妙子缓慢地收起了眼中的泪意。

  她不急不忙地从包里掏出湿巾,小心地擦拭掉眼角的泪水,而後打开粉饼,补上稍显脱落的妆容。

  做完这一切之後,汤田妙子才拍了拍衣角的灰尘起身,从容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警察,嗓音柔弱地说道,

  “抱歉,我实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麽。”

  “如你们所见,我的丈夫是个爱面子的男人,应该是害怕我担心,所以什麽都没有告诉我,狂躁症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真是让人难过,如果我早点知道的话,一定不和他吵架,也不让他开车……”

  汤田妙子说着,轻声叹了口气。

  她无视了周围脸色难看的警察,擡眼看向刑警平冢,依旧是那副弱不禁风地口吻,

  “对了,警察先生,需要我配合回警署录口供吗?”

  “不麻烦的话,我的律师一会儿就到了,不会耽误你们多少时间的。”

  刑警平冢:“……”

  “……侦探社的,就没有其他的证据了吗?”

  刑警平冢压低了声线,用力深呼吸平复心情,不甘心地开口问道。

  显然,他不想就这麽眼睁睁地,放跑一个视律法为利用工具,极度恶劣的现行犯。

  汤田妙子勾起唇角,笑容自信,脸上不见丝毫慌张。

  “唔,其他证据啊——”

  太宰治的手指在下颚点了点,仰头沉吟了片刻,干脆地两手一摊,

  “好可惜!完全没有哦!”

  “不管是这位夫人换掉药瓶,还是故意无视汤田先生的病症,加以引导的切实证据,我们都没有哦~”

  国木田独步:“……”

  现在是卖蠢的场合吗,混蛋太宰!

  国木田独步的嘴角抽搐,刚想要开口,下一秒,他又见到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再次绵羊大喘气似地拖长了尾音,缓缓补充道,

  “不过嘛——虽然没有证据,但我们这边,确实查到了一些和汤田夫人有关的小事哦。”

  “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要来了。”

  什麽小事?

  国木田独步和刑警平冢一愣,下一刻,他们就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从案发现场外传来。

  “太宰先生!国木田先生!”

  是中岛敦。

  一路跑来的虎敦少年喘了口气,从黄色警戒线外钻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档案。

  “国木田先生,你丶你要的关于汤田会社的资料,我拜托田山先生找来了。”

  “啊?我什麽时候……?”

  姜发青年一脸莫名,下意识想否认,但很快,国木田独步又迅速反应过来,扭头看向了两手插兜,笑脸吟吟的太宰治。

  ……算了。

  国木田独步安静了一秒,默认地收回视线,打开了那份文件。

  里头是一份关于公司会社的合作合同,大致规定了会社作为夫妻共有财産,两人共同享有公司的利润和股份。在其中一方意外死亡後,另一方将作为第一继承人,得到全部的所有权。

  而在文件的最下方,赫然签着汤田夫妇的名字。

  “……原来如此,所以,动机是公司会社的经营权。”

  国木田独步恍然大悟。

  升职丶加薪丶死丈夫。

  听上去很美好,当然,如果没有第二份文件就更好了。

  “哎呀呀,这可真是倒霉——”

  太宰治扫了眼第二份文件,笑眯眯地把它递给了汤田妙子,

  “汤田夫人,看起来,脑袋聪明的不止你一个哦。”

  “汤田先生似乎在一周前,就把你们的共同财産全部抵押,换成了一笔相当不得了的巨额债务呢。”

  “嘛,这也是没办法的,即使是狂躁症患者,也需要一点放松身心的调剂嘛。”

  比如说,那些老三样。

  当然,如果汤田先生还活着,汤田妙子在发现这件事时,完全可以通过提出离婚诉讼,以净身出户作为手段,和对方彻底切割干净。

  说不定,还能拿到一笔违约赔款。

  但不巧的是,现在汤田先生死了。

  作为遗産的第一继承人,汤田妙子自然接手了她梦寐以求的産业。同时,也接手了一个早就被蛀空的公司,和一大笔天文数字的债务。

  “你说什麽!!”

  “不可能!这不可能——!”

  汤田妙子尖声吼道。

  她一把夺过了太宰治手里的文件,抖着手往後翻,越看脸色越加惨白,到了最後,直接两腿一软,狼狈地坐在了地上,再也不见数分钟前的得意。

  “嘛,不需要这个表情。其实,你还有其他的选择哦,汤田夫人。”

  太宰治温和地望着汤田妙子,笑容和煦地弯起眼睛,贴心地给出了建议,

  “比如说,你可以向警方自首。”

  “虽然监狱的生活不自由,但至少衣食无忧,住所也有保障。当然,在外面继续生活也可以,只不过,你馀生都要顶着巨额债务,努力工作,维持生计了呢。”

  “就是不知道,那些讨债的可怕家夥,是不是也能像法律这样,和你讲道理,让你钻漏洞呢?”

  所谓的‘危险自招’,放在此刻来看,指的究竟是死去的汤田先生,还是机关算尽,馀生却背上巨额债务的汤田妙子。

  真是个有趣的问题。

  “这不可能,不可能,不该是这样的,不可能!不可能——!”

  女人浑身颤抖地抓着头发,大声尖叫。

  这副满目惊慌,无法接受结局的表情,倒是意外匹配她此时的处境。

  这一刻,汤田妙子终于如她的‘剧本’所愿,生动演出了一个失去心爱的丈夫,伤心欲绝的妻子。

  “对了,汤田夫人。”

  仿佛是认为这位犯人受到的绝望和打击还不够。

  太宰治调整了一下肩上的大提琴盒,他像是想到什麽一样,转过头微笑地补充道,

  “这位美丽的夫人,您脖子上的钻石项链真是明艳动人,如果是才刚入手不久——”

  “嗯,不管是卖掉作为负债人生的开端,还是进监狱後,拿来换烟和薄荷糖,让自己好过一点,都是很不错的啓动资金哦。”

  鸢眼青年语气开朗,笑容满面地总结道。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汤田妙子崩溃的尖叫声。

  “……不!!啊啊啊啊——!!!”

  在一片女人可怜的惨叫声中,案发现场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现场的警察们惊悚地看了一眼微笑的太宰治。

  他们齐齐往後退了一步,对在场的武侦三人露出了退避三尺的敬畏眼神。

  【魔鬼啊。】

  【这个武装侦探社,绝对是魔鬼啊!】

  躺枪的国木田独步:“……”

  只是来送个文件的敦:“……”

  “太宰你——”

  国木田独步僵硬着脸,一寸寸扭过头,看着太宰治和煦无害的笑容,欲言又止,一言难尽。

  这一刻,可靠的国木田妈妈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太宰他以前处理委托……是这种咄咄逼人的风格吗?!

  这到底是哪儿来的把犯人一步步逼到死角,最後凌迟,给出致命一刀的手段啊!

  是沙条吗?

  沙条可没有笑容满面的这麽干啊!

  这看上去别说是不像好人了,根本就是活脱脱的魔鬼本人啊!

  国木田独步转头,和目露呆滞的敦对视了一眼,两人的内心疯狂警铃大作,産生了一种极度丶极度丶极度不好的预感!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仿佛是印证国木田的直觉般。

  不管是什麽委托,哪种案件,某个心眼绷带怪总能笑眯眯地快速解决。

  其破案速度之快,效率之高,都可以单独拎出来,和另一位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先生,放在一起包装成武装侦探社的金字招牌。

  唯独一点——

  短短一天之内,犯人崩溃的次数也在疯狂增加。

  以至于每一次,现场的警察们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同情受害者,还是被精神折磨的凶手。

  当然,以上的情况还算幸运。

  真正惨烈的,是某个出门没看黄历,想不开冒出来挑衅的炸.弹犯。

  用于装腔作势的谜题非但没人理会不说,还直接在衆人看死人的同情目光下,被揪出来送进了审讯室里。

  然後一擡头,就对上了桌子另一边,笑容温暖无害的太宰治。

  “呸!滚你【哔】【哔】的,老子是不会说的!”

  “你们就等着十分钟後,外头的人都被炸成烟花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炸.弹犯嚣张地大笑,等着警方低头,来和自己谈判。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嗯?十分钟吗?时间确实有点紧。”

  审讯室内,太宰治微笑地转过脸,看向了旁边的刑警平冢,

  “平冢先生,可以麻烦你把审讯摄像关一下吗?没关系,不需要太久,一分钟就可以了。”

  “我保证他会毫发无伤,愿意诚心配合。”

  刑警平冢:“……”

  刑警平冢:“………………”

  男人张了张嘴,虽然很想说这样不符合规定。

  但考虑外头还有一群被炸.弹威胁的市民,他又默默闭上了嘴,起身关掉了闪动的摄像头。

  而後,平冢刑警在炸.弹犯疑惑的目光下,走出了审讯室,顺便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审讯室外

  坐在椅子上的敦:“……”

  眼镜泛着白光的国木田独步:“……”

  这一刻,三人面面相觑,同时打了个寒颤。

  不行!不能再这麽下去了!

  一分钟後,国木田独步猛地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冲向了从审讯室出来的太宰治。

  在衆人如同看勇者的注视下,可靠的国木田妈妈引经据典丶据理力争丶言辞严厉地对鸢眼青年阐述了对方行为的不妥之处一二三。

  总结一句话,就是——

  “你给我收敛一点啊,太宰!我们侦探社的名声,都要被你变成魔鬼的代名词了啊!”

  国木田独步的脸色难看。

  然後下一秒,他就看到某个罪魁祸首微微睁大了眼睛,而後失落地垂下脑袋,幽幽叹了口气,语气难过,

  “可是……国木田君,我已经十小时二十分钟三十二秒没有听到阿织的声音了。”

  太宰治可怜又难过地捂着胸口,一副心碎的模样,

  “阿织平时就是这样的风格……”

  “用这样的方式,我感觉阿织一直在身边一样,你不懂的,这叫对亲密搭档的思念。”

  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嘶——”

  国木田独步猛地一个後仰,倒吸了一口冷气,额头骤然迸出一条硕大的青筋。

  你他*武侦粗口*有病吧?太宰治——!!

  神他*武侦粗口*的沙条风格啊!这分明就是你的黑心肠溢出来了吧!

  什麽‘感觉沙条一直在身边’,只是两天而已,不要说得好像沙条永远不回来了一样啊!

  去你的亲密思念,沙条难道是什麽抑制黑心肠怪的人间装置吗!!

  国木田独步脸颊涨红,一大段疯狂怒骂跟高速子弹般,在他的脑中‘哒哒哒’掠过。

  这一刻,整个横滨警局都听到了,来自国木田先生高八度的优美横滨话。

  顺便,当天晚上,远在福克斯,正在翻阅【恶鬼】情报的由香织突然收到了三条短信。

  【晚上好,沙条,假期打扰真是抱歉,总之……请务必立刻现在就给太宰那个白痴打电话!!】

  【呜呜呜,香织姐,救救我们,快给太宰先生打电话吧,呜呜呜!】

  【你好,沙条调查员,我是平冢,尽管这麽说有点唐突,但为了横滨的凶犯着想,请务必考虑一下,尽快给太宰调查员打个电话。】

  总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沙条/香织姐,快给太宰打电话!

  由香织:“……啊?”

  太宰,内心小人扯花瓣:“阿织会回来,阿织不会回来,阿织会回来……阿织还没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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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知线索:

  都学会了吗

  真正的心操师,不仅黑泥溢出

  还能把周围人

  全变成自己的助攻

  加入了‘家人’的影响因素後

  太宰不安定,无法确定

  但没关系

  这不是还有

  一群可靠的小夥伴吗?

  可靠的小夥伴们:“………………我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