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倾文这一觉一睡就是四个多小时, 闻诃白在APP上买了菜,简单地弄了几道少油少盐的清淡菜。

  她回到客厅的时候,宴倾文悠悠转醒。

  对上那温情的目光, 闻诃白心慌、失落。

  宴倾文笑了下,说:“你很失望。”

  闻诃白抿了抿唇, 心头百感交集。不过她没有因此而迁怒眼前之人,也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微笑:“你先去漱口, 午饭很快就好了。”

  说完去厨房继续忙活, 宴倾文再度来到餐桌前落座时,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

  宴倾文转了转无名指的戒指,说:“你跟阿白也很不同,她性子骄纵, 从来不会踏进厨房半步。”

  闻诃白眸光暗了下去:“她骄纵是因为有人纵容她, 我把阿文惹生气后, 就没有人愿意纵容我了。”

  宴倾文笑意盎然:“看来, 她比我铁石心肠。”

  闻诃白将盛好的粥搁到宴倾文面前,再在对面坐下, 笑说:“她不是铁石心肠,她是冷静自持。”

  宴倾文没想到会吃到一碗狗粮,不过这碗狗粮表面看起来苦了些, 芯子里却是甜的。

  她问:“吃完饭, 我能到处转转吗?”

  “你不是犯人,当然可以。”

  宴倾文似乎有些惊讶:“你不着急?”

  “急也没用,这些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宴倾文看出闻诃白表面很老成持重, 实际不停搅拌面前白粥的动作出卖了她的心情。

  无言地吃完午饭, 宴倾文被要求戴上针织帽、穿上羽绒服, 围上围巾,全副武装,确保不会再着凉后,才得到出门的许可。

  她在楼下转悠,闻诃白自然是陪在她身边的。

  走到小区的游乐设施旁,宴倾文看到秋千上没有小朋友,就自己坐了上去晃荡。

  闻诃白问:“要我帮你一把吗?”

  宴倾文笑容灿烂:“要。”

  闻诃白便走到她身后,在她荡过来的时候轻轻推上一把。

  秋千越荡越高,宴倾文的笑容也愈发张扬恣意,她在做着从前没做过的事,享受着从前无法享受的时光。

  闻诃白叹了口气。

  宴倾文问:“担心我的行为破坏了她的形象?”

  闻诃白说:“没有,我甚至希望她能像你一样痛痛快快地玩一回。”

  宴倾文狡黠地笑说:“因为这不是我的身体,所以我没有任何负担。”

  闻诃白哑然失笑。

  玩够了,宴倾文就下来了,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对闻诃白提出了一个要求:“能背我回去吗?我走累了。”

  闻诃白顿了下,旋即在她面前屈膝弯腰:“上来吧。”

  宴倾文趴了上去,轻易地便被背了起来。

  “还想去哪里?”

  “随便你。阿白。”

  闻诃白就带她回去,她将脑袋枕在闻诃白的肩上,不知不觉地沉了许多。

  宴倾文似是睡着了,她在梦中呢喃:“谢谢你。”

  闻诃白在家门前顿住了,良久,才人脸识别开门,进屋后轻手轻脚地将宴倾文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

  宴倾文是热醒的。

  睁开眼后,她看到自己穿着羽绒服,身上竟然还盖着一床鹅绒被,有些哭笑不得,这是想把她热出痱子吗?

  她掀开被子,又脱下了羽绒服,发现冷气一下子钻了进来,她又将羽绒服披在身上,才走出了房门。

  刚出门,就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闻诃白。

  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醒了,闻诃白匆匆地挂断了电话,疾步而来,一眨眼就来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宴倾文说,旋即环顾四周,问:“这是你的房子?我怎么会在这里?”

  闻诃白注视着她片刻,突然将她搂入怀中。

  宴倾文吓了一跳,刚想搡开她,心中突然一软,半天没有动弹。

  半晌,宴倾文张嘴:“你小心被我过了病气。”

  闻诃白说:“我不怕。”

  “我怕,因为我没空照顾你。”宴倾文说。

  闻诃白嘴角一勾。

  是她家宴总,也是她的阿文,回来了。

  闻诃白说:“老婆,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酷无情,我可是照顾了一整天的呢!”

  宴倾文讶异:“我睡一整天了?”旋即又觉得不对劲,“你为什么不把我留在医院,而是将我带来了这里?”

  闻诃白略显无辜:“是你烧得开始说胡话了,然后抓着我的手,说要跟我回家。那我寻思你不想回家,只想跟我回家,那我就带你回我这儿啦!”

  宴倾文:“……”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不信你问廖颂,她是值班医生,哦,你的检查报告在这儿,我给你拿过来。”

  宴倾文掐了掐眉心,说:“不用了,我也看不懂,廖颂怎么说?”

  “感冒引起的,不过之前症状比较轻,你又向来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且昨晚又着了凉,就突然烧起来了。”

  弄清楚病因后,宴倾文自觉身体已经好了,就准备回公司去,闻诃白拦下了她,说:“不行,医生说了你得休息几天,不然很有可能会反复,然后变成肺炎,到时候更折腾。”

  宴倾文也不想糟蹋自己的身体,干脆打消了回公司处理公务的念头,反正公司里那么多精干的员工、助理,少了她一个人,也能运转得很好。

  不过让她再躺回去睡觉也是不可能的,她都睡了这么长时间,干脆打开电视,看起了新闻。

  闻诃白洗了水果,拿到客厅,再挨着她坐下,没坐一会儿,她就躺了下来,将脑袋枕在宴倾文的腿上。

  宴倾文说:“你这沙发这么长,就非得躺我腿上吗?”

  闻诃白勾了勾唇角,说:“这姿势舒服。”说着,指了指果盘,“老婆,帮我拿颗提子。”

  宴倾文直接拿了一串,摘了颗丢进她大张的嘴里,说:“躺着吃东西,你也不怕呛到。”

  “真被提子堵嗓子眼了,老婆记得帮我做人工呼吸。”

  “我会帮你挑选一块风水很好的墓地,清明少不了你的元宝香烛。”

  “噗——”闻诃白被逗笑了,她爬起来,亲了宴倾文一口,说:“果然,我还是比较习惯这样的你。”

  宴倾文看着她,目光有些诡异:“什么意思?”

  正巧宴倾文的手机资讯APP推送了一条资讯,她看了眼,眉头一挑:“蒋氏将会接手中柏保险公司中,柏威夏保险公司的股份。”

  中柏保险公司属于中外合资企业,由于之前的事已经被银监会监管起来,并且最近又查出了不少问题,出现资不抵债的情况,而保险公司不能轻易地破产,因此柏威夏保险公司所占的33%股份需要相应的企业来接手。

  她知道这又是【系统】的奖励,毕竟昨晚庄易已经被正式批捕,对蒋云韩来说,龙王男主对他带来的威胁已经大大地降低了。

  不过,危机尚未解除,因为庄易只是被批捕了,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而是会选择逃跑。

  K市对他而言已经不安全,他无法出国,如果搭乘公共交通工具,必然会被警方抓到,所以他大概率会开车离开K市。

  闻诃白说:“蒋家玩这么大?他们玩得起吗?”

  宴倾文回过神,嘴边噙着一抹冷然的笑:“他们所图谋的远不止这些。”

  等蒋家受让了柏威夏保险公司的股份后,下一步就是跟穆家合作,然后放出风声,说要投资建设旅游岛项目,当然,重点不是发展旅游业,而是在海边发展房地产,顺便花几百万打造一个网红景区,在对外宣称说斥资13亿,以吸引更多投资者来投资。

  要说这跟穆家有什么关系?穆家主营的就是旅游业,拥有全国多处旅游景区的经营权,还办了多家旅行社,跟海外的景区也有合作。

  穆家一方面结束了跟苏家的保险业务合作,转为跟中柏保险公司合作,另一方面,也会跟蒋家一起成立旅投公司,为的就是蒋家规划发展的旅游岛项目。

  为了提高旅游岛的知名度,蒋家再投资拍摄一部具有当地特色,能起到宣传作用的影视作品,蒋云韩会趁机找王祁欢的经纪公司,邀请她出演女一号。

  王祁欢大概率不会同意,不过,蒋家投资发展的旅游项目恰巧在她爸主政的城市,她爸为了发展城市旅游业都带头吆喝了,她身为女儿,如果不帮忙,肯定说不过去。

  所以,这部一看就是烂剧的电视剧会被王祁欢接下来,而蒋云韩也因此找到了接近她的机会。

  有了王父背书,蒋氏竟起死回生了,而蒋云韩作为主导这一切的大功臣,也迅速挤进了蒋氏集团核心圈子。

  看到他如此年轻有为,之前一直不满他曾给宴倾文当过七年舔狗的廖家老爷子也就对他改观了,于是顺势宣布跟廖家联姻,让廖颂跟蒋云韩订婚,再结束跟苏家的保险合作,转为跟中柏保险公司合作。

  苏家接连损失穆、廖两大家族的合作,因此被其余的合作方质疑。苏家的盈利产品中,一般的保险倒是次要的,最大头的是贷款、融资租赁等金融产品,而恰逢很多金融产品暴雷,股民对其失去信心,苏家的股票大跌,损失惨重。

  苏锦月还没触及管理层面的知识,因此气愤地去找穆荣算账,最后被穆荣羞辱了一番。这时候蒋云韩出面替她解围,蒋云韩又给苏父出了不少主意,同时收购了苏家保险公司25%的股份,最终稳定了股市。

  苏锦月因此觉得自己以前针对他的行为实在是太恶劣了,她的心态悄然地发生转变,对他会感到心虚、愧疚,也逐渐被他的魅力所征服……

  收拾完苏家,K市里能妨碍到蒋云韩的就只有宴家和闻家了。

  宴倾文面色阴沉,正当她的眼眸逐渐覆上仇恨,嘴唇却被人猝不及防地亲了一下,她骤然回神。

  “这件事就这么令你愤怒?”闻诃白疑惑地问。

  宴倾文垂眸,压下那些汹涌的情绪,同时也将她在病倒的时候被[评论区]剧透的内容暂时遗忘。

  这回[评论区]剧透的并不是《炮灰阔少》的情报,而是她跟闻诃白结婚,改变了原始剧情后,延伸出来的新剧情。

  侧面说明,【系统】及蒋云韩一日不除,女主们沦为他的后宫的剧情就不会有所改变。

  不过,宴倾文这一病倒是病出了外挂——从前要蒋云韩在场,或者女主们齐聚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评论区],她现在可以随时调阅了。当然,视角还是在蒋云韩那边,而她可以通过[评论区]的实时反馈,看到蒋云韩跟【系统】的动向,遇到喜欢剧透的读者,还能提前知晓后面的剧情。

  也就是说,她不必担心【系统】对她的监控,她可以反过来监控蒋云韩及【系统】,提前获悉他们的计划,抢先破坏。

  对于闻诃白的问题,宴倾文没打算逃避,她伸手将近在咫尺的闻诃白搂入怀,说:“我不是愤怒,我是害怕。”

  闻诃白愕然,恍惚间还以为那个“宴倾文”没有离开,毕竟她家宴总极少会在她的面前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别怕,有我在。”闻诃白想了想,将手臂搭在了宴倾文的腰上,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她的气息。

  “你都不问我怕什么?”

  宴倾文这个问题,颇有些无理取闹的味道了。一般人或许会顺着她的话而发问,但闻诃白自有满分答案:“能让你害怕的,必然是令目前的你也束手无策,没法解决的问题,你都没法解决,我肯定也解决不了,但是不管你害怕什么,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

  宴倾文松开她,但并没有拉开与她的距离,而是凝视她的双眸,问:“你要怎么证明?”

  闻诃白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能感受到心脏跳动的位置,笑吟吟地说:“用我的心证明,如果这还不够,那就用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会随着你的节奏,吟唱来自灵魂深处的笙歌,就像这样……嗯,啊~”

  宴倾文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人没个正经。

  闻诃白见她原本紧皱的眉头松开了,心下一定,说:“老婆,今晚我们住这边吧?”

  “我没有衣服在这边。”宴倾文说。

  “那就不穿。”

  她的提议再次收获宴倾文的白眼一枚。

  “开个玩笑。”

  宴倾文轻叹,给兰姨和陈稚恩分别打了个电话:“兰姨,我跟阿白今晚都不回去住,你帮我们收拾两套衣服,我等会儿让小陈去拿。”“小陈,你下班后帮我回去拿一些行李送到……”

  她用眼神询问闻诃白这儿的地址,闻诃白咧嘴一笑,报出了这个小区及单元号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22 22:52:54~2023-09-23 19:26: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汪汪汪汪汪汪、明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