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伯要的资料, 林元枫也在接下来几日整理好用邮件发给了他。

  至于谢莺隐瞒的事,她没问,就是再看谢莺摆弄她买来的电脑时, 她心里总有点心照不宣的怪异感。

  谢允伯和程家那边还是照例用讯息和电话联系她,告知她计划近态。

  他们联手, 林元枫倒不担心会出什么岔子。扳倒谢家和谢安梧,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在那费尽心思地对付谢安梧, 而她们则隐居一隅, 闲散地过着养老一样的生活。

  二楼除了起居室, 还带有一个大书房,书架上也是满满当当,不过大多是类人文法典相关的书,应该都是陈颀然的收藏。

  谢莺常爱窝在里面的真皮沙发上闲翻一本粗看, 而林元枫没别的事可做, 就坐到她旁边给她修脚。

  这日也是, 握着她的脚用指甲剪仔细剪去长长的指甲, 再用锉刀慢慢磨平。

  谢莺的这双脚光洁窄长,因为这几年都坐轮椅上, 甚少走路,脚板纤薄,不过因为腿的问题供血不足, 林元枫握着总觉得凉, 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将其捂暖。

  先修的右脚。

  一一修完五根脚趾,她又微微后退,认真检查一番, 确保完美。

  忽然, 手里的脚动了动, 脚尖轻轻抚过她胸口。

  林元枫一愣。

  而那只脚尤不安分,慢慢往下,正正好停在了她腹部。

  林元枫抬眼,看向对方。

  谢莺以书遮面,只露两只黑沉沉的眼睛看她,略带笑意。

  “脚冷,取取暖。”她慢条斯理的,右脚开始缓缓摩挲起来,片刻,又不满足地抱怨,“穿太厚了,都感受不出你腹部的线条了。”

  说着眉毛一挑,原本清寒的一双眼,倏而妩媚生姿起来:“你给它按摩按摩。”

  “只是按摩?”林元枫将她脚一捉,笑,“我再给你提供点额外服务,好不啦?”

  胡闹数日,眼见着庭院里的垂丝海棠花开花落。

  林元枫买来数条活鱼,将院里的池塘清理一番后,将鱼悉数放了进去。

  反正她们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养养鱼,能看又能吃,偶尔还能并排坐着垂钓。

  时间一转,到了五月初。

  林元枫总觉得这几日惶惶不安,像是忘了什么。

  一日叫出Kesi察看数值,幸福值那栏显示的数字还是“0”。

  她此时全然已经波澜不惊,只当系统出毛病了,又调出原有剧情的梗概,重新看了一遍。

  看到后面,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面色一变。

  再过几日,五月八号,就是谢莺爷爷的忌日了。

  在原剧情里,谢莺向程家求助成功出逃那次,原本她是被程家人密不透风地保护着的。

  只是期间因为外公忌日,当时又听闻谢安梧正在国外处理公司事务,便请求程家派人陪同她去外公墓前祭拜,结果遇见她的父亲唐国强。

  二人静聊许久,唐国强声称她母亲生前留下了些东西要给她的,只是他给忘了,现在父女俩已经结了仇,以后再见不上面了,他便打算把这些东西直接给谢莺。

  谢莺见他诚恳,加上那是母亲的遗物,于是应下,随他回家上了楼,而程家派去保护她的人就在楼下等待。

  等了个把小时,再上去时,已经不见谢莺的踪迹了。

  其中细节,深究令人不寒而栗。

  为人父亲,竟将女儿卖了一次又一次。

  想来也是唐国强与谢安梧合作。一人出国让程家和谢莺放松警惕,一人掐好时机来到墓前耐心等待,然后请君入瓮,这才让谢莺重回虎口。

  谢莺与外公的感情,自然是很深的。这回她说不定也要偷偷去祭拜,只是谁知道会不会又遇到诸如此类的事,让她又被谢安梧使计绑了回去呢?

  林元枫光是想想,就觉得牙酸。

  但劝谢莺不要去,又是有违孝道,加上她都没见到外公最后一面,心里肯定也是很遗憾很苦痛的。

  焦虑了几日,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

  谢莺却若无其事,每日闲散地同她胡闹嬉戏,看看书,烤烤点心,似乎压根没想起这事。

  林元枫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就这么惴惴不安地到了五月七号的晚上。

  白天一整天谢莺都没有提起此事,应该是不打算提了。

  可能她也还顾忌着谢安梧,不敢轻易回去。

  林元枫想到这,放松之余,又觉心疼。

  等谢允伯的计划成功了,以后每年,她都会陪她去祭拜外公。

  然而入睡前,谢莺忽然放下手,沉沉叹了口气,说了两个字:“明天……”

  林元枫刚要入睡,闻言一个激灵,支愣起耳朵抬头看她:“怎么?”

  “明天去湖边玩玩吧。”谢莺淡笑看她,“好久没去了,想再去看看风景。”

  林元枫那颗心扑通扑通的,总算重新从嗓子眼掉了回去。

  “好,明天我带你去。”

  “嗯。”

  坐两站公交车,就到了临近山庄的那片景区胜地。原来那是一处河峡水库,山平水阔,驼峰奇石。

  二人在山庄里待得发闷,常去这里游玩。

  那里有自行车出租,林元枫每回去都会租一辆,载着谢莺骑到湖边,看那些在湿地上栖息觅食的苍鹭和白鹳。

  这日也是,沿着湖边骑了许久,才找到一片草地坐下,悠悠望着远处的群山秀水,白色帆船在湖上一晃而过。

  两人紧紧挨着,谢莺吁叹一声,道:“今天是我外公的忌日。”

  林元枫心一突,知道她要说这个,早有预料地将手覆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

  谢莺顺势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死去的灵魂在天上,思念在心里。外公能看到我逃出来,还找到了心悦的人,肯定会很开心。”

  林元枫闻言,轻轻“嗯”了一声,眉眼柔和。

  “阿枫,谢谢你,将我救了出来。”

  “不用谢。”林元枫笑一笑,声音低哑,“也许我的到来,就是为了邂逅你呢?”

  “嗯?”

  “没什么。”

  她闭闭眼,敛去心底淡淡的愁绪。

  ***

  再次得到南耀的消息,是从新闻热搜上。

  股价大跌,跌幅超百分之八,听说出了资金方面的问题,几个大项目都暂时搁置了。

  倒是它的老对家北清,行情扶摇直上,又收购两家小公司,准备扩展业务。

  看来,计划已经执行一半,接下来就等谢允伯抛出诱饵,引诱谢安梧前往墨西哥了。

  林元枫给谢允伯打去电话,聊了许久,掌握基本情况后,将这些事悉数告知给了谢莺。

  她听完,倒没有特别的反应,仿佛只是听到了哪里来的逸事八卦,平淡道:“谢安梧这人很谨慎,到时候可别让他钻到空子跑了。”

  这话意有所指,林元枫猛然想起什么,又将电话打给了谢允伯,提醒道:“我最初给谢安梧处理案子的时候,让他找了几个和他模样相似的替身。这招他已经偷龙转凤地用了一次,难保不会用第二次,所以一定要仔细甄别,入套的到底是不是他。”

  谢允伯却无谓,笑道:“没事,我和他一起去。有我在,入套的只能是他,毕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了。”

  林元枫这才放下心来。

  又过数月,正值八月酷暑。

  天太热,两人外出的频率也降到最低,乖乖待在山庄里纳凉。

  林元枫拿来扑克,同谢莺玩些小游戏。

  接龙、十点半、排24点、抽鬼牌……

  输了的贴白纸条,最后谁身上最多,就要满足对方一个愿望。

  两小时后,两人身上都贴满了纸条,看起来状况激烈,难分伯仲。

  各自数了几遍,最终谢莺以少她两条的数目险胜。

  林元枫哀叹一声,愤愤扯下满脸纸条:“下次我一定赢你!”

  谢莺则悠悠扬唇,清理好身上纸条后朝她勾一勾手指:“过来,我要说我的心愿。”

  “什么心愿要贴近了说?”

  谢莺双手往后一撑,黑发微微凌乱,落在嶙峋的锁骨上,挑眉看她,笑得耐人寻味:“你过来就知道了。”

  林元枫见状不免心驰荡漾,哼道:“真/色。”

  结果凑过去,被她猝不及防按到身下挠了一通痒,差点让她笑得岔了气。

  两人随即滚在一团。

  林元枫用手掐住谢莺的腰,刚要翻身,手机忽然响了。

  来到这里后,会给她打电话的屈指可数,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肯定都是要紧事。

  于是一个利落起身,拿起手机看了看。

  是陈颀然。

  接通,他说:“事成。”

  林元枫忽然口干舌燥,许久,才压低声音问道:“确定他已经……”

  “嗯,还是伯哥亲自收的尸,为保万无一失,还验了DNA。”

  林元枫不知是何心情,挂了电话后径自消化片刻,才转头对正静静注视着她的谢莺道:“他死了。”

  谢莺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嗯。”

  “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就留在京华这儿吧。”

  “开间建筑设计工作室?”

  “嗯。”

  “我给你当法律顾问,免费的。”

  “好。”

  林元枫这才彻底放松下来,走过去扑倒她,看着她顺从地躺在自己身下,喉咙微微发紧:“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谢安梧一死,谢莺的结局也改变了,再也不会像原来结局那样凄惨地死去。

  这一次,她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不受拘束,也不必四处躲藏。

  虽然不知道谢莺的幸福值是什么情况,但既然谢安梧死了,压在宿命上的一块巨石终于被消除。

  至于幸福值这件小事,以后可以慢慢提升。

  而林元枫自己,还可以在这个世界停留很久。

  她想,等谢莺老去死去,自己再退出游戏也不迟。

  南耀集团执行总裁在墨西哥进行商务谈判却因视察的工厂爆炸身亡一事,迅速在登上各大新闻板块头条。

  各种猜测不胫而走,但因为都没有证据,权当给看客做个消遣看。

  林元枫前往沪市看望谢允伯的时候,他还在应付着喋喋不休的电话。

  左手缠着绷带和夹板,脸上也贴了药贴,人看着有点憔悴。

  耐心等他讲完电话后,谢允伯转了转脖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死是死了,留下一堆烂摊子还要处理,等会儿晚上还得去我爷爷那里一趟,有的被盘问了。”

  “您身上的伤……”

  “也是因为那个工厂弄的,没办法,我不进去,他也不会进去,虽然及时躲到了安全地带,但还是被波及到了。”谢允伯说着冷嗤,“不过也好,受点伤回来,算是洗清嫌疑了。”

  林元枫轻叹:“就是您要受点苦。”

  “这点苦换他一条命还不值吗?”谢允伯轻笑,“好了,他死了,大家都轻松。你和唐小姐也不用躲躲藏藏,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吗?我这可是随时欢迎啊。”

  林元枫没有直接拒绝他,只笑笑:“再说吧,不着急。”

  从他这了解完事情经过,她也不多留。

  当天已经订了机票,还得早点去机场赶飞机。

  出了高档别墅区,沿着街道慢慢往车站走。

  兜里手机突然响起,是特定的铃声,一听就是她家那位打电话过来。

  林元枫接起电话,边走,边笑道:“好了,准备去机场了。下午四点就到……不用你接,我自己回去,做点好吃的给我……粉蒸排骨?你会么?”

  她微微吸了口气,刚要接着打趣,冷不丁听见身后传来重重脚步声。

  一惊,赶忙回头。

  身后不是别人,正是打过好几次交道的谢安梧的心腹之一,阿新。

  他面色阴鸷,看她的眼神异常可怖,压着步伐朝她走来,也不跑,就这么极具压迫感地走近她。

  林元枫心里一悚,知道事情不妙,赶忙朝前跑去。

  然而没跑几步路,有辆面包车竟直直往她这里开来!

  她躲闪不及,被它狠狠撞飞在地上,意识短暂失去一瞬,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浑身像是散架一般,疼得她眼冒金星,眼镜也掉落在了一旁,镜片碎裂。

  腰部剧痛,腿也使不上劲,估计是多处骨折了。

  好在手机被她紧紧攥在手里,没有被甩飞。只是突然那么一下,刚刚的通话被挂断了,变成了谢莺的来电显示。

  眼见着阿新和从面包车上下来的人要过来,林元枫忍着剧痛接通谢莺的通话,来不及多说,嘶哑着嗓子道:“快跑!躲起……”

  然而还没说完,手机便被阿新用力夺去。

  手被恶意踩住,阿新低头看她,神色轻蔑的:“沈律师,好久不见啊。”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还有一章就结束了=v=

  主线在现实世界,每个世界的女主都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