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浴室里, 游熠松手,把拖鞋扔地上。
再把许清烛放下,他俯身, 勾着两只拖鞋,让她两脚踩进拖鞋里。
许清烛扶着游熠的后背, 碰到他后背也出了不少汗,他白衬衫都是湿的, 湿得贴在他身上,显出了他背脊的轮廓。
穿好拖鞋,许清烛被浴室里明晃晃的灯光晃得不好意思, 推他:“你出去,我自己洗。”
他们俩确实还没到坦诚相见的程度,游熠反手扶她腰, 低眸凝她如水的双眼:“你确定你有力气自己洗?”
许清烛嘀嘀咕咕:“我现在还能出去跑八百米呢。”
游熠稍退后一步, 抱着肩膀歪头看她。
此时她白皙的双颊上正飞着小晚霞, 连双耳都透红, 穿着吊带的荷叶睡裙, 两只手臂和脖颈锁骨都是娇红色, 竟还在嘴硬着,估计她现在走一百米都得喘一会儿。
不过她看着确实很清醒,能自己洗,游熠也知道她不仅不想让他亲她,还不想让他看见她, 暗道了句她这个没良心的,只得转身出去, 为她关上了门。
出门之前,游熠漫不经心的目光扫了眼浴室里面, 没看到浴袍。
过了十多分钟,许清烛在里面喊了一声,声音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游熠,你在吗?”
游熠在。
游熠刚刚回了他自己的房间,他房间正在许清烛房间的对面。
他让谢薇给他订过来的机票时,谢薇就给他订了这一间房。
他从他房间取了他的干净的被单和被子以及枕套给她拿过来换上了。
被子反着盖还是会不舒服,她又要脸,不想让保洁阿姨和工作人员上来送被子,他只能将他房间的都拿过来。
只是谢薇让人提前在他被子上熏了他平时闻惯的香,不知道许清烛会不会嫌弃这个味道。
而就在他刚刚给她换被单的时候,移开枕头的时候,他在她枕头底下看到了她的粉色小内。
团成一团放在那儿,应该是没洗过的。
他对着她的小内,发了两分钟的呆。
这两分钟里,他像个变态,想到了很多画面。
回过神后,他终究没有做出更变态的事情,若无其事地将小内拿起来,放在一旁,为她铺上新的床单。
铺好床单后,他拿起她的小内,准备装作从来没见到过一样,再将她的小内放回到她枕头下。
但他手顿了顿,实在做不到团成一团给她放回去,就给它折了三折,再对折,折成一个平整的小手帕模样。
最后,他望着小手帕,思考着是叠整齐放回去,还是弄乱了放回去。
若是前者,他有些担心她在看到叠得这么整齐的小内后,明白他动过它,她应该不喜欢他碰她的东西,尤其还是这么私密的东西。
若是后者,他担心他将小内弄乱塞回去后,她会反应过来他明明换过床单,反应过来他肯定动过它,但他竟然又放了回去,她会不会因此而胡思乱想猜测他嫌弃她不卫生等等,会不会因为这一条小内,她就害臊得频频躲着他。
对着这个小内,游熠前前后后思考了很多,简直像在思考公司的大项目。
思忖半晌,游熠将叠好的小内,塞进了自己的西裤口袋里。
就让她误以为他拽掉床单的时候,他没有在意,一并将她的小内给拽走了,他没有见过她的这个东西吧。
她若问起,他就说被她汗湿了的床单被套有些私密,没让酒店洗,一并都拿回去让陈姨洗了。
小姑娘再心狠,终究还是个脸皮薄的,这算是个妥善的处理办法。
但此时听到许清烛在里面小心翼翼不好意思的声音,游熠第一次感到自己对她的坦然缺了个口子。
他怎么干了件偷鸡摸狗的事?
不管怎么样,他这行为都是小偷,他把她还没洗过的小内给偷走了。
就算以后她都不会知道,他这事儿干的也缺德。
这他妈的不是变态么?
游熠深吸了口气,低低回应里面说:“在,你要浴袍么?我给你拿浴袍了。”
刚刚他没经她允许,他不便打开她衣柜,他就又取了他房间的浴袍给她拿过来,此时他正拿着他刚取来的浴袍,站在门口等她。
游熠敲了声门:“门打开,我递给你。”
“还有,小心地滑。”
不久,开门锁的咔哒声响,门开了个小缝,一只小手探出来,冲他抖了抖指尖。
如玉般的手,长短不一的小手指,松松地张开着,掌心朝上摊开着,灵活地朝他抖着指尖,又那么柔软可爱的样子。
她露出的小臂上还有一些水珠,那么莹白与亮晶晶的。
随着她小手一同探出来的,还有浴室里的潮湿热气与香气也从门缝间飘了出来。
这些水蒸气,瞬间就蒸热了游熠的脸,仿佛一团火正烤在游熠脸上,也逐渐烤到了全身。
游熠想握住她这柔软的指尖,便握住了。
许清烛手腕忽的一颤,立即往回缩手,但没缩回去,急急道:“游熠你不要和我耍流氓啊——”
游熠蓦的失笑,他刚才对她干的事不算耍流氓,握她一下手,就耍流氓了?
“喂,许清烛。”
他叫着里面的人的名字,手指拨了拨她指甲:“你洗澡的时候,没看见指甲里有血吗?”
许清烛心虚地抖了一下手。
她看见了,也在看见的瞬间想到应是她在无意间抓他抓的,不知道她具体把他给抓成什么样了,才会抓出血来。
但在那个时候,谁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行为啊,她连自己的声音都控制不住。
“看见了是吧?那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
游熠边问着边抬头,问到一半,停住,没有将话说完整。
浴室门映着许清烛清晰的侧影,就似人影戏一样清晰,她右手伸在门外,门里的她正稍稍低着头。
她有着女明星的挺拔的仪态,仅仅是低着头,身体其他部分依然是挺拔着的,剪影身材纤秾有致。
他忽然想起,她有一次回家时以为他不在家,在玄关脱了内衣,甩着内衣往客厅里走。
他无意地看了一眼,内衣的罩杯有点大。
平时记忆力太好,便记住了那个瞬间的画面,此时有些画面忽的重合了起来。
游熠握着她的手,突然用食中两指在她中指骨节那里打圈,一圈又一圈,忽快又忽慢,忽左右拨动,好像在捻着什么特别柔软的东西。
许清烛感觉到了,抖着手喊他:“游熠!你,你干嘛呢?你放开我。”
游熠握着她手不放,慢吞吞地聊回刚才的问题:“小狐狸,你刚才用你那小狐狸爪子把我挠得不轻,你就没有什么和我要说的吗?”
小狐狸。
许清烛被他说得害羞了,他口中的那个小狐狸,好像不是正经东西。
也内疚了。
确实,他都没有那个,他一直在像个小白脸一样取悦她,她竟然还手下没个轻重。
许清烛小声说:“那对不起嘛。”
“对不起,有用?”
许清烛抿了抿唇,换了个说法:“哥哥,对不起嘛,对不起给你抓坏了……那,你疼吗?”
游熠紧紧闭上了眼睛。
她叫他哥哥,她已经很久没有叫他哥哥了。
她也很久没和他撒娇了,那么柔柔软软的声音,撒着娇,又故作关心他的样子,明明是有一点做作的,可又偏偏是那么动听,仿佛轻柔的羽毛似有若无地扫过他的耳朵一样。
向下,扫过他的喉咙。
他喉结难耐滚动。
再向下。
游熠的手指骨节忽的绷得发白,他今晚已经克制了很多回,没想到最后失控在这个称呼上。
下一刻,他猛地睁开眼,而后握住她手腕,推门进去,在她惊呼的瞬间抖开浴袍包上她,同时关了灯,将她抵在墙边。
她不让他看她,他就不看她,他让她面朝墙趴着。
他在她身后说:“这次,抓我胳膊。”
许清烛瞪大了眼睛,一声“游熠”的呼喊没有发出来声音,被吞没在自己的促急呼吸里。
“还有,以后别想着摸别的哥哥的腹肌,你身后的这个哥哥,什么都有。”
“……”
**
正好在浴室,方便清洗。
结束后,许清烛腿软得厉害,软绵绵地倚靠在游熠怀里很久,没了力气,动也不想动,依着游熠给她洗了下半段。
上半段,她没让他碰,也没让他看。
游熠站在她身后,用手持花洒给她洗澡,他依然西裤和衬衫穿得完完整整的,但他衬衫上面被她没擦干的头发给弄湿了,西裤膝盖以下和袜子都被溅开的水流给弄湿了,还有手臂上果然又被她给挠出了两条血道,看着优雅而又狼狈。
他刚刚在床上的时候也很狼狈,只是她没有看到。
他头发乱了,领口乱了,裤子也乱了。
但她生理愉悦了,他也就跟着心理愉悦了。
她快乐就好,他忍一忍没什么,狼狈就狼狈吧。
将花洒放回去,游熠放下袖子掩住被她抓出的血道,重新用浴袍把她包起来,抱她出去。
这浴室里的花洒、浴室五金件甚至浴缸、马桶,都是他们剧组在第一天入住这酒店之前,他让人给她新换的,都很干净。
抱她坐在她的化妆台前,游熠在她身后用小风给她吹头发。
吹头发时,她乖乖巧巧的,眼睛闭着,脸红着,她发丝是偏柔软的,又很顺滑,在他手指间轻轻柔柔的划过,让他感觉心尖软软的。
但许清烛剪了短发后,很好吹干,游熠没两分钟就给她吹干了,游熠吹得有一点意犹未尽。
吹完头发,许清烛自己去换了新的睡衣,没有再繁杂地涂浴后乳和护肤,径直上床躺进被子里。
被子里很舒服,干干爽爽的。
而后她就闻到了熟悉的好闻的味道,她悄悄又闻了闻被子,确定是游熠身上的味道。
为什么?
是他先在她被窝里躺过吗?还是为什么?
但她折腾好久,腿酸,腰软,累了,也困了,实在不想动脑子和动嘴皮子了。
游熠裤腿和袜子还湿着,只勉强用干毛巾吸了一下水而已。
他站在床边没上去,会弄湿她的床,俯身看疲惫的许清烛,拂开她脸边的两缕头发,轻声探询问:“我陪你睡?”
许清烛睁开了眼睛,看见他衬衫是湿的,还看见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给系上的皮带,用眼神指他衬衫:“怎么陪?”
游熠:“我房间在对面,洗了澡换了衣服,再过来。”
许清烛慢慢收回目光,敛眸垂眼看搭在她下巴上的被子,轻声说:“可是那个。”
“嗯?”
许清烛不想让游熠听得不舒服,没有直接说“不行”,换了个委婉说法:“那什么,游总,道上的规矩,是不是,都不过夜的呀……”
游熠:“……”
她再怎么委婉,还是让游熠感觉到自己像个工具人了,被用完,就被扔了不要了。
游总,道上的规矩,不过夜。
许清烛的潜台词应该是:“哪有炮友还过夜的,游总你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啊。”
她爽完又开始当小渣女了,跟他划界限了。
又似乎,她还有一句潜台词:“游总,你不要过界。”
就像他曾经对她说的那样,而今同样的话语,还了他。
可他们算炮友吗?
大约只能算是她招了个哥哥让她摸腹肌和让她高兴而已,他于她更像是小哥哥,小白脸,或是小牛郎。
既然如此,游熠就跟她多聊了两句:“不过夜也行,请问,许小姐能把我微信和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吗?”
许清烛突然掀开了眼。
游熠低低的嗓音在昏暗的房间里流淌开,重重地落进她耳朵里,也在重重地敲击她耳膜:“许小姐,既然我们是炮友,不给联系方式怎么约?约的时候怎么联系?算什么炮友?”
许清烛皱起了眉,瞪他。
许小姐,约炮,她感觉到他在阴阳怪气,她知道他生气了,但她也生气。
然而床头灯正开着,许清烛在灯光下的粉红脸颊,许清烛瞪人的眉眼也动人极了。
游熠避开她双眸不看她,俯身给她整理被子,慢条斯理地说:“许小姐觉得炮友这个词特别难听是吗?炮友转正后就是恋爱关系。”
游熠再度看向她,慢慢直起腰:“许小姐喜欢听好听的?那许小姐可以早点让我转正。男朋友女朋友,或是恋人,都比炮友好听。”
许清烛:“……”
哦,原来是在这里等她。
“朋友,”许清烛收了瞪他的目光,变成了撒娇的目光,水润润的,娇柔柔的,“我们换个称呼,说是朋友,可以嘛?”
说着,许清烛从被子里伸出手来,要抓他衬衫,但不小心抓到了他皮带。
游熠:“?”
“不好意思……”
许清烛讪笑地松了他腰带,继续往上,抓住他衬衫,轻轻摇晃了两下:“好嘛?哥哥。”
游熠:“……”
时间过了分不清多久。
然后逐渐的,游熠的心情从无奈变成了愉悦。
她又叫他哥哥,她又对他撒娇。
游熠慢慢笑了出来,笑得又凶,又无奈,拨开了她手:“许清烛,我早晚能被你玩死。”
许清烛:“?”
“行,朋友,”游熠对她永远都只有妥协,何况她还跟他撒娇,他连声音都变得软了,“你说怎样就怎样,但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拽出来,现在。”
许清烛想了想,手伸到枕头下面拿手机,没摸到,游熠从旁边床头柜上把她手机递给她。
许清烛接过手机,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忘掉了什么事情,又没想起来,便算了。
然后她钻进被子里,按着手机,假装给他拉出了黑名单。
再探出脑袋,抬头,她说:“好了,哥哥您可以走了。”
游熠端详了她两眼,转身去玄关衣服里取手机,正好摸到醒酒药,看样子她应该不会头疼,便没有再喂她吃药,拿手机返回到她床边,免提,拨号。
一秒后,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清脆的电子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许清烛:“……”
游熠被她给气笑了,手伸过去点她下巴。
许清烛被点得呆住,他点她下巴的动作有些暧昧和撩人,他手指这样接触她,还让她想到了刚刚那个感觉,他喜欢画圈……
她刚刚在洗澡的时候还在想,只是这样她就感觉要死掉了,那以后要是那样的话……
她不敢想象她会怎样。
难怪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游熠这个美人,是有点让她受不住了。
游熠锋利的双眸紧盯着许清烛茫然又期待的表情,慢慢挑起眉,他手指从她下巴移开,下滑,作势要掀开她被子。
许清烛回过神来,顿时大脑一阵发麻,忙拨开他手,抓起手机重新钻进被子里:“我信号不好,我再看看!”
半分钟后,许清烛真真正正地将游熠给拉出了黑名单。
游熠给许清烛发了条微信过去,终于不再提示红色感叹号。
游熠满意了,再俯身,为她盖好被子,轻轻拍了两下被子,在哄小朋友一样,温声说:“睡吧。我房间在你对面,我先在这儿陪着你,等你睡了,我再走。”
“如果你听见开门关门声,不用怕,是我,不是别人。”
他还是想睡在她房间,会回去洗个澡换套衣服,睡在她外间的沙发上陪着她。
许清烛其实心里是很安心的,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然后慢慢闭上,轻轻应了一声:“不会是别人,只会是哥哥,我知道的。”
游熠:“……”
有点甜。
她真是打他两个巴掌,再给他一个甜枣吃。
不愿意让他吻她,不愿意让他看她,也不愿意让他留过夜,然后她妄想用一声哥哥来哄他。
她怎么就认为他会吃她的这一套?
但他确实吃她的这一套,她这一声哥哥叫得他很甜,甜进了他心尖。
甜得他这整一晚上虽然一次又一次不好受,此时却很好受,值了。
游熠悄声关了她头顶的床头灯,轻轻拍她的被子,在心里说:
睡吧,我的小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