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帝台春【完结】>第11章 比试

  “六个。”许陌年张开手,凑不够,又伸了一只,“六个,听说是里面主事的头子,但最上面的那个跑了,没抓住,就是在迦南寺那场火灾里跑的,我怀疑,”许陌年吞咽了一下。

  寒无见在茶楼上和李暮吃早饭,李暮拎了两只蛋上来,包在荷叶里,正在给寒无见剥,听见许陌年不说了,李暮停下,问:“要不,我把耳朵堵上?”

  寒无见有些尴尬,暗地里踹了许陌年一脚,起身与李暮道:“阿暮,我去走道里处理下要事。”

  李暮点点头。寒无见往外走,示意许陌年跟上。两个人走至走廊上,这是个二楼,一些小官将士休沐时乐意光顾的地方,早点倒没什么人。

  寒无见平时都赶早,因为没有妻室,加上军里呆久了受不了家里太过规矩的气氛,他一般直接出来吃。李暮刚好住在这一代,两个人办事又离得不远,李暮时不时就会叫寒无见一起吃,反正李暮也经常一个人。

  赶巧许陌年一大早跑过来找他,他没说有急事,样子已经急的寒无见吃不下饭了。

  “你怀疑什么,王世子和造反的有关系?”

  许陌年道:“对,太明显了,但王世子似乎不急。”

  寒无见道:“他急也不会显露在脸上。再说了没什么证据指向他,他急什么,你的怀疑虽然不无道理,但在外面还是不要乱说。”

  许陌年踮脚看了一眼李暮,道:“您是怕李大人……”

  “在想什么,我是怕有些事会牵连到他,什么都不懂也还好些。”寒无见道,“你也是,都是有女儿的人了,你说话也注意分寸,再有乱打听的事情,先和我商量,我怕到时候捞不起你。”

  许陌年“嘿嘿”笑了两声,道:“我女儿都会说话了,将军什么时候来我家一回,不来也行,生辰礼记得送就行。”

  寒无见锤了他一把:“滚。”

  “行,我去操练了,您晚点过来。”

  寒无见走回去,李暮拿着筷子招呼他:“无见!要凉掉了,要不要去热一下,但是我怕赶不及。陛下会骂人的。”

  寒无见道:“不用了,我随便吃点,也要去做正事了。”

  李暮道:“对了,我听陛下说你最近收了个新徒弟,是哪家的小公子啊?”

  “是……荣安王世子。”

  谢兰因已经在外郊营房等着他了。

  寒无见三步并两步上了台阶,堂正中央站了一个白色身影,长发松散挽起,是京城贵族流行样式,穿的衣服精致而有暗纹,不是寻常打扮。

  谢兰因打着折扇转身:“寒大人。”

  寒无见一时间准备好的客套话没能说出来,他问:“你……兰因,你怎么在这里。”

  谢兰因露出一个笑容,客气道:“陛下指了您做我的老师,寒将军难道忘记了?”

  这倒不是能忘的,只是不是还没到师宴举办,寒无见以为自上次不快一别,两个人应该没那么快相见才对。

  因为谢兰因这拉开距离的生疏话,寒无见也整了整情绪,就当第一次认识好了,免得谢兰因总以为自己套近乎。

  似乎看出寒无见所想,谢兰因道:“鉴于不是初次认师,我父王以为兴师动众的拜师宴完全可以免了。”

  寒无见也正有此意,他点点头,谢兰因接着道:“不过如果寒大人想要,兰因倒是可以办一场。免得旁人说我们不重寒家师。”

  寒无见抬手:“不必,我这里远没有那么多讲究了。你想学什么,我教就是了,不过我想你这些年学的也很多了,上次看你动作也不差我多少,我只怕教不了你多少,平白受你耻笑。”

  谢兰因道:“这倒也是。不如我们比试一场,先分一下胜负吧。”

  “比试?”寒无见失笑,勾勾唇,“可以啊,去外面擂台上,你挑一把武器。”

  谢兰因玩了一下半开的扇子,示意:“我就用这个。”

  擂台清好,台下还站了几个换班下来的将士,押起了赌注来,九个赌将军赢,一个赌王世子。

  这时一只钱袋放到赌桌上,一看,是跟着谢兰因的林琅,他道:“赌我们王世子。世子,你一定要赢啊!”他没喊出来的是这是他攒的半年的酒钱。

  谢兰因瞥了一眼台下,动动唇角:“看来老师对下属很是纵容。”

  “娱乐没什么,我对他们的要求是一码归一码,休沐好好玩,正事就不容马虎。这是我之前老师告诉我的,我对你要求也一样。”寒无见抽出长剑,把剑插到兵器架上,拿起了剑鞘,“没空去捡树枝了,随便凑合一下吧。”

  评判将士一声令下,谢兰因微抬首,折扇半开,直冲寒无见而去,后者空中翻身躲开,剑鞘去刺谢兰因后肩胛,被谢兰因轻松化解,纸扇翻飞腾空,被另一只手接住,利刃般的边沿擦着寒无见的头发而过,差一点划破他的喉咙。

  寒无见没再一味开躲,意识到小时候的招数都不算数,寒无见正经开打,两个人一来一回,起招又化解。寒无见的招数更柔和一点,柔中带钢,谢兰因的更锋利也更彻底。

  台下看得都要打瞌睡了,一声令下:“停!”下面人揉着眼睛,看见台上两人,寒无见的剑鞘抵在了谢兰因下颌,而同时,谢兰因的折扇收起准确点在了寒无见胸膛心口位置。

  “平局。”寒无见道,“你还要我做你老师吗?”

  谢兰因道:“为什么不?学习是永无止境的,不是吗?”

  “可以,”寒无见收式,看了看谢兰因已经变成废品的折扇,道,“可惜了,改天赔你一把。”

  谢兰因笑:“不必,我倒是有另一件事相求。”

  哦?这才是他来的真正目的。寒无见去捡自己的剑,插回剑鞘,问他:“什么事?”

  “我想看看上次您抓得那几个造反头目,说不定我能帮忙透露点情报呢。”

  谢兰因的语气真的是像极了他父亲谢庭,那种惯常在话语间藏匿箭簇的人,夹带荆棘,经常喜欢在不动声色间突然给予猎物最后一击。

  寒无见动作停顿,道:“可以。”

  李暮把寒无见的信给谢余看,谢余正在查账,让他念出来就好,“挑重点。”

  “重点就是,”李暮刚念,谢余捂住他的嘴,让他小声点。后者慌忙点头。

  谢余叹息一声,还是自己看吧。草草看完,让李暮拿去烧了。李暮烧完蹭过来问:“无见这次又是说什么呀?”

  “你这个正人君子真的不会偷看吗。”

  “我只看到一眼,好像是说王世子武功很厉害。”

  谢余瞥他一眼,何止是厉害,简直麻烦死了。

  谢兰因把折扇放手里,打了打,林琅跑过来,给他掂了一块手帕擦手,问他:“世子,你怎么不开心,你在关外时候,不是一直惦记着寒将军的吗?”

  谢兰因横他一眼:“我惦记他什么?”

  林琅被剜了一眼,梗住了:“我这话有歧义,不好意思,我是说,你惦记着打败他……好吧,虽然也没打败,可是你们平手了,你们年龄不对等,这不公平,再过两年,你一定能打败他的。”

  “年龄不对等,”谢兰因冷笑一声,“也就八岁而已。他让了我。”

  “啊,什么?”

  “他又让了我一回。”谢兰因把扇子撕了,扔进了堆满枯叶的废物堆里。

  次日,谢兰因约好同寒无见去牢狱里看那几个反贼,他还在马车上,远远看见寒无见站在街角同人说话,满面都是笑意,像春风拂了面一般。

  谢兰因偏头,寒无见对面是一个白衣素面的男子,二十来岁,像个书生,打扮看来官也不怎么高,不知道和寒无见是什么交情。

  寒无见回头看见谢兰因,笑意收敛些,清了清喉咙,道:“兰因,过去不好坐马车,而且你这,太显眼了。”

  马车稍华丽了些,流苏软垫,楠木车角放了一只荣安府特有的银铃铛,陪着琉璃坠饰,叮铃作响。

  不及车夫搬下矮凳,谢兰因利落跳下来,走至跟前,问寒无见:“老师,这位是?”

  谢兰因突然唤他老师,口吻里还带着一种先天的亲昵,似乎两个人熟稔至此,给寒无见惊了一下,寒无见道:“这是我朋友,李暮。阿暮,这是王世子,跟你提过的。”

  听见寒无见叫李暮“阿暮”,谢兰因挑挑眉,所以这是熟人中的熟人了,寒无见并没有说李暮官职,李暮与谢兰因行了一礼,寒无见遂催促李暮道:“行了,你也要去忙事了,别管我了。”

  李暮道了一声“好”,走了,走不远还回了一回头,似乎对这个刚回京的世子有些好奇。

  寒无见面向谢兰因,正色道:“好了,接下来,请随我来。”

  暗牢的味道真是难闻,但和战场一比,也赢不了多少。铺在泥泞上的石板开裂了,过去的人总因为黑暗要被绊一脚,寒无见很有遇见性地捞了谢兰因一把,再拉了一把跟过来的林琅,后者不满地叫了一声,被谢兰因出声制止,要求他“多嘴就立刻出去”。

  作者有话说:

  ……差点忘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