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约?

  殷礼摇晃着脑袋,意识清醒了一些。

  这才想起来覃厉。

  “马……马上。”

  他撑着身体从沙发支起来。

  殷礼搀着姜璐璐,将人扶入车里,叫了代驾先送姜璐璐回了家。见保姆将人扶进去后,殷礼才前往覃家。

  抵达覃家的时候,管家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殷礼下车时,寒风呼啸着将他鼻尖都冻红了,肆虐的风里他酒意渐起,人如树影摇晃。

  好在管家扶的快,这才没摔倒。

  管家扶着人送进覃家时,坐在沙发上的傅清韫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酒味。

  他面色愠怒的走了过来,从管家手中拽过了殷礼。

  管家见傅清韫大怒,识趣离去。

  殷礼醉如烂泥。

  傅清韫将人横抱着进了浴室,氤氲水雾中,殷礼眯着眸子,手不停地在拍着浴缸里的泡沫和水,将傅清韫的身上都给溅湿了。

  “殷礼!”

  傅清韫怒吼道。

  迟到、喝酒,还闹?

  熟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殷礼被吓得一激灵,立马乖巧的坐着不敢再动。

  醉红的眼尾摇曳着几分可怜。

  傅清韫脸上裹了一层阴郁,加重了为他擦拭的力道。

  他为殷礼洗好从浴缸里抱出来时,殷礼已经醉晕了。

  傅清韫将人抱在镜前的洗手台上,为他擦干身体后,托着腰将人熊抱起来往卧室走。

  殷礼像是个在沙发上看电视睡着的小朋友,双手垂挂在傅清韫的后背,头趴靠在傅清韫的肩上。

  “香……”

  殷礼用鼻尖蹭蹭傅清韫的脖颈。

  好闻的药香让他贪恋。

  “别动!”

  隔着睡袍,一个清脆的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了殷礼的屁股上。

  殷礼身体微颤,垂挂着的手用力抓挠着傅清韫的后背。

  “疼……”

  殷礼语气哀怨。

  “发烧喝酒,你还能知道疼?”

  傅清韫的凉薄的嗓音中怒意滚滚。

  殷礼发烧,他甚至没碰他。

  知道今夜是他生日,他还……

  殷礼倒好,和别人喝酒去了。

  喝的相当尽兴,也得亏还找的回来。

  傅清韫将人放在床上,给他掖好被子后转身就离开了。

  今晚,他不陪殷礼睡了。

  也不喂药了。

  更不送礼了。

  他不喜欢酒味。

  也不喜欢酒鬼。

  傅清韫去了书房看书,手中的烟蒂在书房中燃灭一支又一支。

  被放在桌子角落的糖盒,一动未动。

  放在风衣口袋里的礼物,他甚至没有拿出来。

  傅清韫心情郁结的合了书,开始上网查资料。

  彼岸花的花茎有致幻作用,殷礼在夜间的时候,总喊他的名字,意识模糊间殷礼屡次和他说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不知道殷礼具体梦见的是什么内容。

  但从殷礼的脉象上来看,有严重的气血亏空。

  殷礼身上的疤痕泡药浴能好十之八九,但当务之急是先把彼岸花的花茎毒素排出来,而后是补气血,最后才能祛疤。

  疗程很长。

  但他没有这么多的空闲时间,他有许多事要做。

  他的生活不会再围着殷礼转。

  在这个月内,他会配好药给他。

  如殷礼所说,交易结束后他们就不会再有牵扯了。

  傅清韫一直忙到了半夜,眼睛酸涩着下楼泡茶。

  彼时,卧室里殷礼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习惯性的去开灯,但卧室内的灯光没有任何反应,他只能拖着身体摸着黑往厕所走。

  走着走着,进了书房。

  书房里,电脑的屏幕亮着。

  可座位上却空无一人。

  亮着的屏幕将书桌上的糖果照清,他伸手去取了一颗,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酸酸的柠檬味在口腔里散开。

  殷礼眉头微蹙,不是草莓味的。

  他不喜欢。

  他拿起糖果盒,一颗一颗的认真翻找着草莓味的糖。

  找到后,他将糖盒放了回去。

  忽的,手好像撞到了什么。

  “啪嗒”一声。

  一沓东西从桌边滑落。

  殷礼立马弯腰去捡,一张张的的东西散了满地,摸着触感像是照片。

  刚捡没两张,身后传来一道凌厉的嗓音。

  “你在做什么?!”

  殷礼被突如其来的嗓音吓得浑身一哆嗦,他迟缓着回头,只见一个颀长幽暗的身影从屋外迈来。

  傅清韫将茶壶放在桌上,修长清瘦的手指在地上摸索着照片,动作慌乱。

  “谁允许你来我书房的?”

  傅清韫呵斥着。

  殷礼对于他的过激反应,觉着有些奇怪。

  “抱歉,我想起来上厕所……走错路了。”

  殷礼低声道歉时,趁着桌底的黑暗,偷偷藏了一张照片进浴袍。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趋于对覃厉好奇。

  又或是想抓住他的把柄。

  两者都有。

  “滚。”

  傅清韫厉声相斥。

  殷礼沉默了两秒,出了书房。

  临走前他回眸看向地上的黑影,“覃先生,抱歉。”

  傅清韫没答,但手却轻轻地抖了一下。

  殷礼走后,傅清韫将那沓照片收好,视如珍宝的放入抽屉中锁好。

  他将书房里的电脑给关了,茶也没喝,一路回了卧室。

  他刚坐下没一会,殷礼回来了。

  二人僵持着,谁也没说话。

  殷礼将手伸入浴袍,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里面的照片。

  “覃先生,我看见你桌上有糖……”

  殷礼要解释什么。

  傅清韫却直接开门见山,“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殷礼愣了两秒。

  “没……我什么都没看见!”

  傅清韫沉默了许久。

  “你把手伸过来。”

  殷礼一脸懵,但还是照做了。

  他将手递过去,傅清韫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微凉的指尖将殷礼吓的一颤。

  覃厉在替他把脉?

  殷礼有些不解,“怎么了?”

  “彼岸花花茎致幻,你最近总说梦话。”

  傅清韫嗓音薄凉。

  “是我吵到你了?”

  所以覃厉才会半夜离开的?

  “嗯。”

  “……”

  殷礼抽回了手,人重新躺回了被子里。

  “我不想治。”

  殷礼背对着傅清韫说。

  他喜欢梦见傅清韫。

  就算傅清韫在梦里总推开他,他也喜欢。

  能见到傅清韫就够了。

  “为什么?”

  傅清韫抽回了落在半空中的手。

  “我想睡个好觉。”

  梦见他,就能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