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有时搞完后我横竖睡不着,随便找了张椅子靠落地窗前看星星。我点了根烟,没进嘴里,脑子多少有点贤者时间般的放空。
大抵是夜场做多了,这美国时间将近一个月了还没调整过来,可其实从很早开始我就很少能在凌晨之前入眠。
倒真不是亏心事做多了——我除了骗骗色总体也算是个合法良民,只是晚上的时候总显得格外矫情。这也算是我做夜场的主要原因之一,人一多一热闹,哪顾得上矫情,还没准能艳遇。老A‘銕缒更七医灵舞吧吧舞︷酒灵»
这性生活质量一上来了,虽不说解千愁,多少这点贤者时间也够消磨世事了,酒精虽好,可宿醉真的很要我狗命。
这题我失恋——也就是被初恋甩了那段时间亲身实践过,我连续三天喝到断片,头疼到脑子都麻痹痛觉了,最后以惨烈的胃出血纪念了我骤然死去的初恋。
现在想来虽然傻逼,但也像我能为傅暄做出来的傻逼事。
毕竟我真就那么点感情,给出去了,现在第七个春天了。
我显得有点伤感——死去的舔狗回忆突然开始攻击我——能不伤感才怪。
连带着窗外星星也全成了嘲笑我的小眼睛,它们窃窃私语,它们说狗才信爱情。
我有被内涵到。
这个“窗前明月光,低头泪两行”的氛围真是一秒也呆不下去了。
我夺门而出,本想在空荡荡的豪宅里做一缕为情所伤的孤魂,却不想走廊无意一瞥间,撞见了另一位同在夜晚神伤的天涯沦落人。
关懋筠正蹲坐在楼下小花园里。
这是个很有效的注意力转移法,我几乎下一秒就趴到了毫无视线阻隔的玻璃窗前,盯着他缩成小小一团的背影啧啧称奇。
不会哭这么久了吧,看上去抗压性不太行啊。
带着点看热闹心态、又或许是有所触动,我把窗户一推开,探出身朝他懒洋洋问候道:“喂,在下面喂蚊子吗?”
我这没话找话的出声实在太过拙劣,一点都没发挥出我应有水平。可大概关懋筠也需要找个人转移注意,所以交流依旧成立。
他很快朝我回怼反击,声音有点哑,不知道是哭的还是太久没出声,头也没回道:“你是在上面多管闲事吗?”
一点也不可爱,可是又真的很可爱。
我笑了:“就不能好好说话了?多少咱俩也算沾亲带故了,住一起总得混熟点吧。”
“你犯贱还是我犯贱啊,”他随口嘲讽道,又可能觉得说得太重,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只会想让你们滚出我的视线。”
这语气莫名我就听出了点控诉委屈的意味,配上他缩成一团在万花丛间对影成三人的倔强背影,这个想法显得十分具有说服力。
我笑更欢了,带着点逗小孩的心思,我笑道:“那你抬头看看我呗。”
关懋筠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气氛突然有点奇怪,我却心情大好。
逗小孩果然很有意思。
我盯着他笑,那点扯出来的愁绪被月光稀释得刚刚好。我再一次感慨人果然无法独自游荡在晚上,这太容易滋生一些危险想法,群居动物的夜晚应该找个人一起睡觉,就算不睡觉,说说话也好。
正当我沉浸于此间感慨,关懋筠背对着我慢慢站了起来,他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心理建设,然后像是心一横,转过脸来抬头看我,一脸摆出来的气势与警惕,作势凶狠却奶的很:“干嘛。”
这场景突然变得让人心生荡漾。
大概关懋筠实在长了张在我性癖上的美人脸。
他朝气蓬勃含苞待放的美丽在莹润月辉的浸透下呈现出一种独特质感的清透,既被照亮也被遮掩,光影交织下教乱花迷了人眼,教花月下的倩影具有了无可比拟的杀伤力。
花还是春天里直挺挺又娇生生的繁花,月还是黑天边高高挂又仙飘飘的明月,它们美得各自张扬各自优雅,不带任何教人混淆不清的联想点,却教关懋筠串联起了花前月下。他正仰头望我,脖颈带出的弧度很像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划过两点之间最短距离的定向直线。
而他的眼睛,正向我投射出另一道直线。交叉,缠绕,而后重叠;两点之间空间缩短,时间被拉出长长的影子,我站上面瞧不清未来过去。
实在危险。
我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这条直线,看看月又看看花,而后看看他,笑脸照样:“看我在不在你视线里啊。”
他挺无语地白了我一眼:“神经病。”
又作势就要转身离去:“不和你扯了,我可不像你这么闲。”
“喂。”我叫住了他。
关懋筠显得有些无奈:“又干嘛。”
他显出一种难得的直率与柔和,语气都软了下来。合理怀疑下是因为我实在太不要脸,努力端着抗争精神的小孩也被缠没了斗志。
不过小孩一般都挺好哄的,他们年纪轻心思也轻,又没经多大点事,很容易接受劝服也很容易心软妥协。林有时和他闹成这样,在我看来,很大程度上是都倔一块儿去了。
林有时倔着要出人头地,她把过往所有都归于耻辱,看关懋筠也成了自己耻辱史上的一部分,每每对上总觉心中有刺。小孩也倔,倔着对抗父权,连带着父亲的菟丝子伴侣也成了虚伪与狡猾的化身,生怕稍有不慎便着了道,归顺了父权下的专横与冷酷而成了家族傀儡。
说到底,都是自尊心太强,不像我等流氓看得真切。可流氓之所以看得清楚明白,是因为没有资本去告诉别人:我的尊严比金钱更珍贵。
大抵是生态制衡,得到些,也失去了些。
我心中闪过了些许自嘲,又很快掩去,挂着笑朝他懒懒回应:“听个曲吗大爷?”
关懋筠显得很不解。
“等我下。”
我往房间摸来了吉他,关懋筠看见后显得有些错愕惊讶,他的眼睛被微微放大,那模样有点可爱我没忍住心痒。
“点首歌呗。”我侧倚在窗沿边,习惯性扫了下弦。
关懋筠有些不知所措般的局促。他难得没有嘴硬,小声道:“我不太听流行乐。”
“那你随便听听吧,我也随便唱唱。”我显得很随便,心血来潮,自也是由兴起,由兴终。
想想也是奇妙,几个小时前阶级敌人般的两个人,居然这般和谐地共赏月光。
我轻声哼着调,找着节奏,切入旋律后开始自编自唱:“今天依旧失眠,凌晨两点,自编自演……”
我的嗓音条件,照我以前酒吧老板的说法,叫做“半死不活撩起来才对味”。我自己听不出什么感觉,但总的来说,大概就是唱慢情歌会很占优势,想当初我还靠这嗓子街头卖唱挣了不少钢镚来着。
撩没撩到关懋筠我没看出来,反正他看起来听得挺认真的。
我给他唱着今晚的相遇、月亮与花,他才好似反应过来,我在即兴发挥。
他那表情实在太过可爱,我没忍住加进了歌词里:“你肯定不会承认,自己现在有多可爱,但还是想告诉你,月牙很称你眼睛。”
真的很称。
“如果明天还要早起,那么,该说晚安了。”
我把最后“宝贝”的音吞进了嘴巴里。
他正抬头看我,我也低头看他,气氛正好,琴音在渐渐停息,所有没说出的话都恰到好处地藏进了最后的扫弦里。
我抱着吉他对他笑,难得心情柔软:“做个好梦,关懋筠。”
算是感谢,今晚你陪我一起失眠。
月牙似乎照见了他的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