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都市情感>鹤屿>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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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病房坐了很久,断断续续的讲了很多,最近发生了什么,齐络家的两个小崽子,莫辽西的调任,最近新上映的电影,当我讲到南山的桃花开了的时候,电话来了,是莫辽西,我走出病房在门口接了电话。

  “案子有头绪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脏猛然提了起来,熟悉的紧张感又重新出现了,我和他约了在医院楼下的花园见面,莫辽西来的时候,表情严肃的要命。

  他一见面就开门见山的说:“邵航有个女儿,叫赵敏敏,在盛水市,我们排查了她进半年的消费记录,确实在三个月前,也就是出事的那几天,她就出现了几宗大额消费一直持续到今天。”

  邵航就是那个肇事司机,本来那案子在邵航当场死亡之后也就没结果了,但那时莫辽西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案子可以说是太完美了,一个刚放出来就报复社会的人,没有一丁点的社会关系,太干净了。

  他运作了一些私人关系去查邵航,功夫不负有心人,查到了赵敏敏。

  “这个赵敏敏今年19在盛水念大专,她在拿到这笔钱之前,压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爹。”莫辽西递给我资料,他揉着太阳穴:“我快调任了,最近不能太招摇,剩下的我让霍均帮忙查了,估计今晚或者明天早上就能查出是谁了。”

  我看着资料,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莫辽西挑眉看我,我做了个向上指的姿势,他有些不解和迟疑地说了一个名字:“左呈明?”

  我点头,左屿的人际关系我几乎捋了个门清,只有左呈明才能干得出这种事情来,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表情,反正从莫辽西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挺狰狞的。

  我也顾不上那些了,左呈明买凶杀人,想杀的还是自己的亲弟弟,我都不敢想,这种畜生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和莫辽西聊了一会儿怎么处理左呈明,这三年左家我没少关注,偷税漏税,非法竞标,数不胜数,左呈明去年玩死了个鸭子,溜冰,这些都都一手的证据。

  就等时机,本想过完年就着手收网去搞左家,结果谁知先沉不下心的倒是左呈明,我拍了一下莫辽西的肩膀,“我这边找媒体,盯左呈明的动作,那些物证和资料我发给你,准备一下吧。”

  莫辽西走了,我坐在石凳前抽烟。

  我不会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但这也只是建立在别人不触及我的底线之前。左呈明搞死的那个人,是我安排在他身边的,谁也没想到他玩的太狠了,抢救都没抢救过来,他吸大麻的事直到的人不多,我只是找人带着他试了试溜冰,他就沉迷其中了,我真的快疯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做出什么事来了,这几个月来我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想杀了他一了百了。

  仲春时节,天气到时不错,这花园里的海棠开了一树,我咬着烟寻思要不要把左屿推出来晒晒太阳,说干就干,上楼我和护工一起吧左屿诺到轮椅上,把他带了下来,花园里晒太阳的病人挺多的,我推着他四处转悠,像是追逐阳光一样。

  棠花树下有嬉戏的小朋友,热闹些,有个小姑娘穿着病号服带着毛线帽一个人在草丛里不知道干什么。

  我坐在左屿身旁给他盖好毯子,阳光撒在他身上,静恬地有些失真,折磨长时间,他到白了不少,我给他讲着四周了一切,纷飞的花瓣,抽芽的垂柳,嬉闹的孩子。

  “叔叔。”稚嫩的童声打断了我,我转头一看,是刚刚那个在草丛里的小姑娘,她站在旁边看着左屿问到:“这个哥哥怎么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点:“哥哥他睡着了,怎么了呀?”

  小姑娘睫毛弯弯的她歪头看了一眼左屿又看着我说道:“想要给哥哥小花,哥哥好好看啊!”说着她把藏在背后的手伸向我,是蒲公英花和丁香花。

  我接过花,对她说道:“等哥哥醒了,我给他。”

  “哥哥一定会很快就醒来的吧。”小女孩看着左屿,开口道:“好想和哥哥一起玩啊。”

  听到这话我鼻头有些发酸,小屿啊小屿,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

  “等哥哥醒来,就陪你玩,好吗?”我看小姑娘,语气坚定。

  “哥哥可以明天醒来吗?”她歪着头看我,眼珠很黑很亮,盛满了期望。

  “我…不知道。”我苦笑道。

  “算了,可惜我明天就要走了,不能和你玩了。”小女孩有些失望,她还想说话,忽然来了个女人,上了一把就拉住小女孩的胳膊向后扯去。

  “你怎么老乱跑啊?”

  那女人很憔悴,佝偻着背,枯黄的头发贴在额角,嘴唇干裂的厉害,穿着一件旧风衣和有些褪色的牛仔裤,鞋底都快磨平了。

  她弯下腰把小女孩抱起来了,冲着我道歉:“不好意思,孩子不听话,打扰到您了。”

  我忙摆手说没关系,她就抱着小女孩走了,小女孩伏在女人肩头给我招了招手,说了句无声的再见。

  在医院的这些天我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和各种各样悲痛卓别的分离和无奈了,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无奈,在死亡,在病痛,在人心,在金钱面前的不堪一击。

  “听说那个小女孩得了白血病,爸妈给看病把家底都掏空了,没钱治病了,要放弃治疗了好像。”护工看我老看那对母女,就忍不住说道。

  “哎,现在这没个钱,连病都看不起了,只能活生生等死……”护工大姐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我没有再说话了,傍晚太阳快要落山了,我把左屿搬回病床上,时间太漫长,他就像一个物件,一盆花一样,从室内到室外,被搬运被挪移。

  我在医院楼下吃了晚饭,去了儿童病房,找到了那个小女孩的主治医生,询问了她的病情,需要移植骨髓,我以左屿的名义帮她付了化疗的费用,续上了她的住院费,和承包了她后续所有的治疗费用。

  也许这样小屿会早点醒来吧。

  做完这些,我就回到病房里睡觉,我躺在左屿旁边,小心翼翼地抱住他,他的体温不高,身体却还是依旧柔软,就像睡着了一样,但他不会回馈我的拥抱,我的亲吻。

  小屿啊小屿,梦里的世界,有那么美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