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状态不好…有自残倾向……”
强撑起眼皮,段璟看向我。
这会的他眼里好温柔啊。我突然想起,之前每次身上有伤口,他也会这样看我。
所以其实并不是爱,而是怜悯吗。
“别哭。”段璟的指尖顺着我的耳朵移到眼尾,替我擦拭掉泪滴。
他问我:“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用碗。”
“我说的是以前。”
“段璟,我很痛苦,我和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快乐,所以我要发泄,我是个疯子,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想死,无时无刻,你不放过我,我只有这样才能解脱。”
“为什么。”段璟的声音压得很低,家庭医生识相地走出去。
“我没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你说那些难听的话,”我努力酝酿着,“段璟,你是不是犯贱?还是说你听不懂人话,我根本不爱你,也不可能再留在你身边,我净身出户不够的话,你需要我给多少钱才能离婚?我去挣,去卖画,去借,再不济重新找个金主——”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有两滴热泪落在了我手腕处的纱布旁边。
犯贱这两个字多年前被他用在我身上,现在终于被我还了回去。
心里涌上一股报复的快感。
“放过我吧,我真的累了。”
良久,我听见他说 好。
终于结束了。我闭上眼睛。全都结束了。
段璟答应了之后没在离婚这一关卡着我,甚至还转了一套房子给我,妹妹的主治医师也联系了更专业的。
房子我没要。
去医院看妹妹的时候,我和父亲迎面碰上。
他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了楼梯间。
“你个逆子!你怎么说离婚就离婚了?都不和家里商量吗?”
“我商量什么?”我甩开他,“季明,你想说什么?是和你们商量下一次把我送到谁那,还是和你们商量明天pa谁的床?”
“我看你离了段璟怎么活得下去!”他的巴掌随着声音落在我脸上,好烫。
我耳鸣了一阵,从离婚到现在我没怎么吃过正经饭,靠在墙壁前不让自己垮下去。
然后我扬起手,还了回去。
“我从来没有依附任何人活着,离了他我也可以活得很好,希望季先生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再来打扰我和妹妹的正常生活。”
果真是放下了一切,我的底气坦荡了许多,我的视线扫过季明脸上的皱纹,轻笑一声:“不然我会和你们拼命的。”
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却发现段璟就在离通道口不远的地方站着,神情不甚明晰。
我目不斜视地走过他。
“季树先生,”陈遂喊住我,“段总他出车祸昏迷,刚醒过来,您——”
怪不得身上穿着病号服,状态也不对。
我抬起脸冲段璟笑着,语气却与表情截然不同:“您受伤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吧,段总。毕竟您死了,我也拿不到遗产呢。”
说完走掉。根本不顾在原地错愕的两人。
逞口舌之快好他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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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璟回到病房,翻开一本泛黄掉页,又被人细心粘上的日记,从最后一面向前写。
“我今天,终于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