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妈?”

  宁丹臣接通电话,张颂龄大概在大街上,电话那头背景音嘈杂, 说话气息不是很稳:“阿臣, 你有没有看新闻?”

  “什么新闻?”宁丹臣问道。

  他最近一直在忙着处理赫格拉斯帝国的事情。

  祢虹的具体位置还是没有被定下来, 游戏与现实的漏洞让他每天都在处理应付各式各样的应酬,能去学校准点上课, 完成课业都要归因于他高效的执行力。

  更别提看新闻了,他已经很久没有了解过身边发生什么事。

  “我前几天听阿惠说了, 若明吐完血后一直是昏迷状态, 再也没有醒来过,和他一起住院的小姑娘也是。”张颂龄说, “医生查不出来原因,阿惠这段时间是真的吃不好睡不好,以为若明以后就只能那个样子了。结果昨天与原海市医院那边, 又送来几个病人, 和若明症状一模一样!”

  镜源种的置换反应在现实里开始大范围出现。

  早期的置换反应并没有像如今这样出现严重的排异反应, 宁丹臣推测是因为整个反应时间被拉长了, 一切行为在不动声色间慢慢完成, 出现的排异反应也就能忽略不计。

  然而现在整个进程被缩短, 原本不明显的排异反应变得异常强烈, 也就导致现实里出现异状的人越来越多。

  “我今天还看到新闻了, 全国各地都有,你身体还好吧?感觉你这段时间很忙, 阿惠说你去看若明都是匆匆来匆匆走的。”

  张颂龄担忧道。

  宁丹臣安抚她:“我身体没有出问题, 你和爸应该没有那种诡异的吐血症状吧?”

  “我和你爸爸没有, 通告里说的那几项初期症状都没有, 你放心。反倒是你,要多注意,听见没有?”

  张颂龄实在操心他,九月开始宁丹臣就一路出事儿,前二十年都好好的,今年下半年开始就各种出事情,她不担心才怪。

  “您放心,我会顾好自己,若明也不会有事。我估计这个‘病症’应该过段时间就结束了。”宁丹臣低声道,说到最后,尾音几乎被吞干净。

  张颂龄叹了口气:“希望如此,最近办公室里都在谈这些,生怕自己也被传染到。只希望能早点结束吧。”

  母子俩交流了一会儿近况后才挂断电话。

  宁丹臣放下手机,打开了电脑。

  他面前的光屏上,夏玄正在进行体能恢复训练,改造师站在黑发雌虫身边,逐步提高训练难度。

  宁丹臣看了一眼后,关掉光屏,开始翻最近的新闻。

  这段时间的热搜都被全国各地无缘无故出现的吐血病症霸榜,专家们众说纷纭,解释澄清视频发了一条又一条;官方通告打太极似的扯了一圈,核心主旨是安抚群众,告知大众并不会危及生命,有部分病症人群现已出院,身体健康,与往常并无二致。

  宁丹臣撑着下巴滑动鼠标滚轮,那些健康出院的人芯子已经被换了一批,自然“并无二致”。

  他盯着电脑屏幕,方块似的文字从他眼前飘过,无数讯息被归纳整理,安安分分一条一条进入他的大脑。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抱怨的,列举证据条例分析的……每一条占据前排的发言点赞数在不断增加。

  宁丹臣略过信息含量过低的发言,在实时新冒出来的几条中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病还能改变人的性格吗?我妈妈出院后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总给我一种异样的感觉。】

  【有没有人感觉这个吐血病症会影响记忆?】

  【救命!我男朋友好奇怪!我半夜起来发现他蹲在厨房不知道在做什么,超级恐怖()】

  下面的评论有推测,也有寻找共识认可的,那几条发言像是为出现类似情况的人建立一道共同防线,发言楼越建越高,每个人都把自己当做放大镜,找出众多异样。

  镜源种的置换反应,过往祢虹是会采取记忆修正的方式逐步降低影响,然而现在的情况是,记忆修正并没有出现。

  部分网民对自己朋友或是家人病症痊愈出院后的一系列反常反应表现了怀疑。

  这场大型的置换反应给宁丹臣一种粗糙急切的感觉,没头没尾,就像是在赶进度。

  祢虹在急什么?

  他坚持了那么多年细水长流的置换反应,不断把身边的下属送进现实中,各种修改现实记忆情况,只为了能够安稳完成计划。

  现在这么急切又是为了什么?引起现实恐慌,让现实意识到不对劲,只会给他的计划添加阻碍。

  宁丹臣和祢虹已经很久没有正式交手过,两方像是进入诡异的休战期,给各自都留了余地。

  但现在他看着现实里全国各地病毒式扩散的置换病症,内心疑窦丛生。

  冬日的阳光懒散地从天际滑落,混杂着刀子似的冷风,卷落枝头为数不多的枯叶。叶子打蔫坠落,留下光秃秃的枝头。

  清冷的公寓内,一点动静都没有,阳光吝啬地从窗台爬下,往冰冷的房间打探了一眼后,慢悠悠挪开了位置。

  宁丹臣支着下巴,手指滑动鼠标滚轮,看新闻看得极其专注。

  他没开暖气,冰冷的室内环境让他的思维更加清晰。

  游戏助手从虚空中探出脑袋,望见他专注冷漠的眼神时,愣了一愣:“玩家在看什么?”

  宁丹臣随手指了指屏幕:“吐血新闻。镜源种的置换反应排异情况严重,全国各地都有类似病症出现,几乎占了这段时间的热搜。”

  机械虫凑近电脑,活像近视:“祢虹急了?”

  这个置换的速度和反应明显不符合祢虹的布局规划。那个狡诈的家伙怎么可能这么急躁。

  “所以他为什么会这么急躁?”宁丹臣垂眼思索,忽地开口问游戏助手:“连慕青最近在做什么?”

  游戏助手猛地被他那么一问,好半天才在他无语的目光下反应过来:“连慕青……最近很安静……”

  机械虫忽然往上跳了跳,语调有些兴奋:“连慕青已经很久没有向祢虹那边传消息了,包括定期回游戏内维持形态,也没有。”

  它消失在虚空里,大概是去和游戏系统讨论镜源种所在城市的情况,几分钟后,迅速探出脑袋对宁丹臣道:“祢虹所在的城市近期出现了暴.动。”

  “内讧?”宁丹臣问道。

  游戏助手点点头:“差不多。”

  “镜源种内部一直有矛盾,祢虹的身体又每况愈下,让他们有机可乘,试图推翻祢虹的统治。祢虹花了大力气才镇压反对的那一批镜源种,身体出了大问题,对置换反应的掌控能力也下降了。”

  宁丹臣的指尖不自觉轻敲桌面:“他不是被选定的世界代行者吗?怎么身体还会出那么多问题?”

  游戏助手的动作实在像撇嘴,嘟囔的声音轻而又轻:“你以为每个被选中的家伙都像你一样幸运啊?多得是给一样道具就要执行所有任务的。”

  年轻的男大学生斜睨它一眼,敲击桌面的动作一顿:“如果你口中的幸运是指,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安排一切,不按照规定走,就要成为罪人的话,我觉得这份幸运不要也罢。”

  他从一开始就被安排好,一切行为轨迹与命运都在棋局之内。

  “宁丹臣”的命运不在他自己手里,还要被架在高处,往上往下都是绝路。这种时候他甚至不能乱来,一旦轻举妄动,就会牵扯到整个棋局。

  他陷在里面太深,很多情况已经不能自如掌控。

  游戏助手尴尬地笑了声,对他的话异常心虚:“所以在努力为玩家提供补偿了。”

  它也知道擅自将宁丹臣拉进棋局并不对。

  “你们和选中祢虹的那个家伙,不是一个派系的吧?不然难以解释两种完全不同的对待方式。”宁丹臣掀了掀眼皮,慢悠悠地说。

  他没有继续看游戏助手,转道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电脑屏幕上的吐血新闻,补充了一句:“虽然不是一个派系,但应该是一个系统里的。”

  两方携带了不同的任务而已。

  游戏助手悚然一惊,对宁丹臣平静得不可思议的话结结巴巴道:“玩家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了,能不能暂停大面积的置换反应?就像我停止周若明和谢之桃的反应一样。”宁丹臣打断它,询问道。

  镜源种的置换反应一旦完成就是不可逆,周若明和谢之桃的置换反应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但因为宁丹臣将他们身体里的镜源种封印,周若明和谢之桃的自耦意识又被时刻监控,处于安全状态,实际上置换反应并没有彻底完成。

  现在全国各地的吐血症状之后,苏醒的那批人,自我意识还没有完全消散,只要让镜源种进入沉眠状态,置换反应就会进入停滞状态,宁丹臣修复漏洞成功后,这批镜源种就会回到他们原来的地方。

  游戏助手有些为难:“像玩家友人那样彻底暂停没有可能,但是能用别的方法拉长战线,延缓最后阶段的反应。”

  宁丹臣也清楚完全暂停不可能,只不过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尽可能让祢虹身体失控产生的恶劣影响降到最低。

  “他应该也在后悔。”他冷哼一声道。

  游戏助手没有对他的话表示出任何观点,而是小心翼翼道:“那你做好准备。”

  宁丹臣不明所以:“我做什么准备?”

  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眩晕猛烈袭来,眼前爆发出一阵白光,混乱令人反胃的光点铺天盖地遍布精神识海之中。

  被标记为恶心痛苦的过程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电脑熄屏进入休眠状态,黑色的屏幕上倒映出宁丹臣惨白的脸。

  二十分钟后,宁丹臣才从瞎眼的情况中脱离,视野朦胧模糊,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抽了个干净,空空荡荡。

  “刚刚抽了点你的精神力……”

  宁丹臣几乎是虚脱道:“这何止一点啊……你是要我死……”

  他的精神识海基本上耗空了,海床光秃秃一大片,连天色都用暗沉爱表示自己的不满。

  游戏助手做事提前打招呼根本就没有用,这个提前的时间就那么几秒。

  让宁丹臣做好准备完全不够。

  世界忽然沉寂,电脑运行的轻微声响半点都没有进入他的耳朵。宁丹臣听不见声音,知道这是精神识海耗空之后的副作用。

  他几乎是僵着身体顶住脑袋,左手轻轻托着下巴,手肘缓慢地放在书桌上。

  尽管动作轻而又轻,他的精神识海还是避免不了震荡。

  游戏助手干巴巴道:“需要给你一瓶补充药剂吗?”

  宁丹臣只能看见它那张金属的嘴巴叭叭叭,压根听不见声音,索性厌烦地摆了摆右手手指——意思是让它有多远滚多远。

  再大的动作他也做不出来,说话更是困难,很容易影响到精神识海,然后带动一系列痛苦反应。

  他现在就是个易碎的瓷器。

  游戏助手委屈巴巴,想了半天,还是直接把宁丹臣送进了安全卧室。

  穿越通道这回改的好点了,宁丹臣竟然没有感受到一丝不适。

  一支淡绿色的药剂飘到他面前晃了晃,他偏过头,在模糊的视野里看见游戏助手殷勤的动作,内心十分复杂。

  他接过药剂喝下,精神识海飘忽不定的感觉总算减轻不少。他托着脑袋,像个上了年纪关节不灵便的老人,费劲让自己躺下来。

  后脑勺接近柔软的枕头时,他发出了一声喟叹。

  游戏助手抽光了他的精神力,就为了延缓镜源种的置换反应,不出意外晚间的热搜新闻就该是,吐血症状病人莫名其妙陷入昏迷。

  祢虹把镜源种送进来,宁丹臣就把镜源种锁住,让祢虹的一切期望落空,都是无用功。

  只不过延缓的时间有限,宁丹臣还是要尽快找出祢虹的具体位置修复漏洞才对。

  “藏在哪里……”他低声道。

  他手里目前只有镜源种所在城市的方位图,祢虹藏在哪里他依旧毫无头绪。

  夏玄加入卡赛庭机关训练的时间里,他也潜进首都星的贵族中混出了一点名堂。

  大概是在赵兰泽的欢迎聚会上,他说出的那个边境星球戳中了太多贵族雄虫的心,再加上出手大方,倒是让那帮雄虫愿意带着他出席不同场合。

  在这些场合下,他和游戏助手一直在分辨有哪些虫族是被镜源种控制或是取代。

  更高层的他暂时接触不到,目前能接触到的,有五分之一被替换了。

  然而这些镜源种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与祢虹那边联系,宁丹臣在分析他们可能的通讯方式中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一个比一个干净,都是精心为帝国奉献自我。事实上将他们下达的命令,同意颁发的政策结合到一起看,每一个都在把这个帝国往死路上推。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的确足够敬业。

  宁丹臣的脑子总算不再叫嚣痛苦,他揉揉眉心,右手支着床铺把自己撑起来,靠着床头坐着。

  赫格拉斯帝国崩塌得越快,他在里面浑水摸鱼就更加顺畅,动手脚把夏玄送上最高点也更加方便。

  他从来没有忘记这个“游戏”的目标结局。

  “漏洞修复,夏玄登基,一切就都结束了吧?”宁丹臣开口问道。

  游戏助手沉重地点点头:“到时候,我们与玩家的旅途也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那还是快点结束吧。我不想和你们待在一块了。”宁丹臣冲它笑笑,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他人生的好看,又是一双桃花眼,翻白眼都好看。游戏助手一噎,嘀嘀咕咕离开了。

  宁丹臣打开光屏,帝国星网开了小窗口放在右下角,夏玄的脸照例占据最好的中央位置,能让他看见黑发雌虫训练的英姿。

  他的余光落在帝国星网的新闻上,主要视线看夏玄。

  黑发雌虫已经结束体能训练,开始精神力的训练。

  负责这一块的是若泽。

  这只银发雌虫不愧是帝国当年最优异的精神力研究专家,梅尔·坎伯兰的孩子,完美继承了雌父的天赋,甚至更胜一筹,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

  他指挥着夏玄沉下心去寻找精神识海中的异端,自己则紧盯检测仪器的数据平,确保夏玄在这个环节里不会失控。

  若泽没有戴那副显得他极为木讷的黑框眼镜,而是换上了一副银边的,让他整个虫看起来就像个斯文败类。

  宁丹臣盯着他那张脸,十分清楚这家伙也是个狡诈性格。

  若泽有什么信息是隐瞒的,而那份信息对他、对夏玄都异常重要。

  得想个办法撬开他的嘴。他想。

  正在给夏玄做实验,观察数据的若泽猛地打了个喷嚏,声音响亮,直接影响到了夏玄的状态。

  黑发雌虫慢慢从舱体内坐起,摘掉额角的神经链接贴片:“你不要在我实验的时候发出动静。”

  觉醒者的精神力训练本来就要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进行。

  这与普通的精神力训练不同,觉醒者的精神识海更加敏感,接收到的影响也更大,训练过程中出现一点意外,都有可能导致他们进入狂化状态,继而就是一场漫长而持久的镇压。

  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你也没在认真训练,精神识海安安静静的。”若泽耸耸肩说,“难得看你训练走神,在想什么?”

  夏玄终于皱了皱眉:“我不知道,总感觉心烦意乱。”

  他初次二度觉醒后,整个虫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又上了一个台阶。

  再加上他对危险超出普通雌虫的敏锐度,让他察觉到近段时间气氛的不同寻常。

  若泽低着调试设备,精神力触须冒出一点头试探周围环境,他是辅助型精神力,敏锐度比攻击性精神力的雌虫要高出不少。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感觉到不对劲:“什么也没有啊。”

  他转过身,手里拿着装着茧液的试管,漫不经心打趣夏玄:“我看你就是宁先生不在身边,没什么安全感罢了。”

  “有求必应随叫随到把你惯坏了。”若泽伸出一根手指隔空敲了敲夏玄的头顶。

  “并没有。”夏玄面无表情反驳他,却在下一秒变化了神色,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一丝动容,五官稍稍别扭动了动,松石绿的眼瞳里透出丝丝缕缕的光。

  他的面部肌肤在不经意间悄然舒展,若泽清楚这副模样出现的原因,于是撇撇嘴朝空气打了声招呼:“宁先生。”

  宁丹臣的身形在浮动的空气中出现,和若泽打了声招呼:“下午好。”

  他的脸色还没完全恢复,穿着训练服的夏玄坐在舱体内,面上流露出一丝担忧:“你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

  “……处理了一点小麻烦。”宁丹臣的嘴角抽了抽,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示意真的就这么点的小麻烦。

  游戏助手对他这种要在喜欢的虫面前撑场面的行径十分不齿,被他一巴掌拍进了稍微恢复一点海水量的海床里。

  “所以为什么会心烦意乱?”宁丹臣靠在舱体边,问夏玄。

  夏玄眉间蹙了蹙,松石绿的眼瞳中露出一点茫然:“我没办法形容。”

  “我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山雨欲来的阴沉压迫感。

  宁丹臣从他过分抽象的描述中简要概括了一番。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夏玄的感知并没有出错。

  他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为这份“心烦意乱”添砖加瓦,一重又一重的压力施加上去,只等待最后轻飘飘的一推,歪歪斜斜的大楼就会轰然倒塌。

  “说不准是进入地下圣地的预感。你大概会在那里知道一切真相。心烦意乱也就显得正常。”

  宁丹臣低声说道。

  夏玄失神地看向前方复杂的实验仪器,数据屏上跳动的数值晃动他的思绪,让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很偶尔会露出脆弱的神态,这些脆弱是对无知的恍惚,往往掩藏在冷硬的皮囊之下,极少时刻会暴露出一毫。

  大概是觉醒过后感知能力提高,他不可避免感受到这种状态。

  于是下意识选择自己最信赖的对象,将对真相的茫然无知交托给对方。

  他抬起手,轻轻捏住了宁丹臣的衣袖口。

  宁丹臣垂眼看着夏玄攥住他衣袖的手指,苍白修长,伤痕累累,还有些模糊的茧。

  他在沉默中,转动手腕,用掌心去接触夏玄的手腕,最后手指收拢,包住了夏玄的手。

  “这些不安都会被解决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