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施珐易身体状况, 摩斯科特还猜测游戏设备的精神链接出现问题。

  摩斯科特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流程,准备去投诉《征战》官方关卡设置的不合理,游戏仓质量还不过关。

  担心施珐易被困在之前的千沙区, 摩斯科特火急火燎,用力一把推开门。

  立即望向游戏仓, 仓门大开,摩斯科特转头想找施珐易,房间空空荡荡,皱着眉出声:“施珐易。”

  “咔哒”一声, 休息室自带的小型洗漱间门打开。

  施珐易从门后走出来,身姿一如既往的挺拔, 半长的金发覆在额上, 露出明亮的眼。脸上似乎刚洗过, 带着些搓起的轻红。

  “殿下, 我在这里。”

  摩斯科特上上下下扫视施珐易, 不放过他身上任何一个细节,感觉怪怪的,又找不出来。

  “你刚刚怎么忽然下线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将门往后一关, 注意着没有和摩斯科特靠太近,施珐易走到游戏仓前将仓门合上,微笑着摇头否认:“没。”

  “等等, ”摩斯科特上前按住了施珐易关仓门的手,“我看看。”

  摩斯科特将上半身往游戏仓里一探, 扫视一周, 椭圆型的游戏仓里安安静静, 看着没有任何问题。

  心里感觉施珐易有什么事情瞒着他,摩斯科特果断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扫到游戏仓边缘, 眼睛一亮,手指按下游戏仓内侧的控制键,将仓体激活。

  骤然,响亮的警告声不断在休息室响起。

  “警报警报,检测到玩家的精神力大幅波动,现已强制下线!”

  “警报警报......”

  直接甩手关上游戏仓,警报阻在仓内。摩斯科特的脸色几乎一瞬间就沉下来:“说说,到底你的身体什么问题,如果你喜欢硬撑的话,反正你什么痛苦都能撑过去,我也不需要担心你。现在,你就从我家出去!”

  这只军雌什么时候改改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毛病,他摩斯科特就不信今天治不好了!

  强制下线后,猜到会引起摩斯科特关注,施珐易匆忙去洗漱室搓红自己受疼痛影响有些苍白的脸色。

  按照摩斯科特走路的速度,施珐易来得及洗完折回来下线账号,他没想到殿下有一天会一路奔跑来找他。

  还是让殿下为他担心了,甚至发火,施珐易眼睛中流露出抱歉的神色,心底却不受控制地为自己在殿下那里地位上升,感到隐秘的欣喜。

  “殿下,一点头疼而已。”施珐易直觉,如果他愿意放弃对这些记忆的探求,他立马会不痛。

  可关于殿下的记忆,他想要记起来,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痛苦不可能拦得住他。

  施珐易没发现,搓出的红色渐渐在脸上消退。

  强大的意志力和波澜不惊的神情能掩盖疼痛,身体不会,过阈的疼痛让SSS级军雌的身体都做出了反应。

  摩斯科特看见这只笨虫眼中的歉意,就明白施珐易并没有理解他生气的地方。

  摩斯科特讷讷无言,有些挫败。他不知道怎么样的“一点”能让施珐易的身体都受不住。

  倘若摩斯科特想起所有事情的首尾,会知道,这是在与世界意识的力量对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施珐易感到慌乱,心理上的恐慌甚至盖过脑海中翻涌的头痛。

  难道殿下不喜欢强大又无坚不摧的雌虫了吗?

  殿下生气了,怎么让殿下消气。

  施珐易从来不觉得受点伤或者挨点痛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直致力将自己最强大又可靠的一面展露给摩斯科特。

  摩斯科特冷静地看着施珐易不知所措。

  他很爱我,摩斯科特心想,却也在这一刻感觉到,他和施珐易观念差距好大。

  施珐易对他的爱跨越了虫族慕强的本能,但根本观念没变,而他不需要施珐易时时刻刻保持“最有价值”的样子。

  摩斯科特又感觉到曾经小时候那种,和所有虫都格格不入的难过。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了。他想改变施珐易,就当回报施珐易对他的爱吧。

  心里千折百回的念头按下不表,摩斯科特深吸一口气,拽上施珐易:“走,我们去看看矿区有没有星盗团的虫,让他们把你带回去。”

  施珐易不想离开,却不敢反抗,乖乖顺着摩斯科特的力道不舍地移动,只敢在言语哀求殿下回心转意。

  “殿下,头疼不影响我的战斗力,我还是最有价值的雌虫,没有虫比我强。别不要我,我不想离开你。”

  摩斯科特气无可气,反笑:“我是让你回星盗团看虫医,帝国医院不接受星盗。你脑补的什么!”

  一个两个一天天脑子在想什么,他摩斯科特这么像渣雄是吧?肚子里还有他的崽就要把雌虫往外赶?!

  施珐易送了一口气,刚准备开口说看虫医没用的时候,排山倒海的头疼结束了。

  施珐易忍着疼打开记忆的锁,得到的报酬丰厚,一帧帧一幕幕全是他的殿下。

  记忆不连续,断断续续的记忆中都有摩斯科特的身影,或者虫崽提及雄父的时候,只与摩斯科特有关。

  最多的画面,一片枯寂的星海,他悲痛欲绝的地方。

  摩斯科特发现他拽不动施珐易,疑惑地回头,发现施珐易整只虫愣在原地,金眸中几多变换,莫名显得有些沧桑。

  不会直接头疼破环神经了吧?摩斯科特刚升起这个念头,就被施珐易扑过来紧紧抱住,嵌在身体间。

  仿佛施珐易一松手,摩斯科特就会像一阵风,溜走。

  “头疼找虫医,你把我抱住有什么用,松开。”

  摩斯科特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能记得抱他就说明没傻。

  “殿下。”

  “真好。”

  耳边传来施珐易的两个词,摩斯科特更加摸不着头脑,“我一直都很好,不好的是你,快松开我,我陪你去找虫医行了吧。”

  听起来施珐易的语气怪怪的,怎么像是久别重逢的口吻?!

  真精神出问题了?!摩斯科特使劲挣开,施珐易的铁臂却纹丝不动,颇有蜉蝣撼树的意味。

  明明他和施珐易都是SSS级,怎么力量差距这么大,力量体系别太离谱。

  施珐易靠在摩斯科特耳边,贴得紧紧的,说他的收获。

  “殿下,我头痛好了,还获得一份记忆。”

  摩斯科特挣动的微动作停下来,“获得记忆?什么记忆头痛完才想起来。你先把我放开,这是我家我又不会走。”

  拥有新记忆的施珐易第一反应:殿下的家,殿下依旧会跑路。不过以后殿下再跑,他也会抓回来!

  怕再抱下去惹殿下生气,施珐易乖乖松开了手,眼睛一刻也不离摩斯科特。

  “有关殿下的记忆,那份记忆中这个时间的殿下离开了H星系,再见面的时候殿下给了我一台机甲,和上次殿下给的长得不一样,现在的更优越......”施珐易描述一些和摩斯科特共同的场景,还有记忆中那台机甲。

  本想听施珐易讲他的记忆,听着听着摩斯科特脸色渐渐变了,怎么听上去那么熟悉?不就是他的上一世!

  “殿下最近有没有去星海飞行的想法?”

  “有...吧...”摩斯科特觉得他知道这是一份什么记忆了,莫名心虚,毕竟上辈子他最擅长的绝对是跑路。

  他重生这么多次,这个破世界终于出现bug了?竟然有点开心。

  “你再说说记忆里还有什么?”

  施珐易没有瞒着摩斯科特:“记忆里我也怀上了虫崽,殿下在星海中...再也不见,我自作主张把虫蛋生了下来。”

  摩斯科特沉默了一下,他后来去查过孕雌方面的资料,往孕腔注射药剂刺激性很强,非常疼,而且一次比一次需要的剂量多,不管怎么说,他应该算“始作俑者”,最后留下施珐易一只虫面对。

  “虫崽没有雄父有没有被同伴欺负嘲笑?”

  虫族没有过雌虫未婚先孕,猜到施珐易可能饱受非议,不免有些愧怍。

  摩斯科特又希望虫崽是一只雌虫,他自己太清楚那些雄虫多恶劣,雌虫崽起码不嘴碎。

  施珐易摇头:“依芙托,我是说我们的雄虫崽,懂事又坚强,除了一有空就追着我问他的雄父。”

  摩斯科特想象施珐易被一只软乎乎的虫崽追问的样子,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所以,殿下,如果你再去一些危险的地方,带上我。如果你再轻易放弃求生,想想你的虫崽。”

  施珐易无数次设想,如果他的殿下知道自己有一只虫崽,会不会想活下去一点。

  星海中,“黑风暴”经常出现的区域不过双手之数,没有虫族主动开星车去那些区域。

  施珐易不得不面对一个难以置信又荒谬的事实:他的殿下啊,不太想活着。

  这也是施珐易直接将重生的事情讲给摩斯科特听的原因,他赌,容易心软的殿下,不舍得抛下他们。

  摩斯科特难以直视施珐易看向他的灼灼目光,热烈又哀伤,低眸伸手摸上施珐易微微突起的肚子,“这辈子不会了。”

  施珐易握过摩斯科特另一只手,放在自己心口:“永远都不行,我要每一世都守护殿下,不会给殿下机会轻生。”

  摩斯科特有点尴尬:他自己什么情况还没搞明白,这个bug说不定下一次就被清理掉。

  “好,你找到我再说。”

  说的虫没当真,听的虫当真了。

  “好。”

  摩斯科特没想到施珐易下一句突然提问,

  “殿下,你是不是也有这段记忆。”

  用的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