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老师,他用口型无声叫出这个名字。
付弈舟低头看了手表:“你迟到了十分钟。”
他的语气既无奈有熟稔。
旁边两位老总赶紧搭话:“原来付先生背后那位是您啊,先前是我们唐突了,希望付先生不会生气。”
“什么背后?”池言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什么,严重闪过一丝厌恶,他说:“付弈舟是我的好朋友,没有你们那种见不得人的肮脏关系。”
他说这句话的视线在阮夏玉、明总、秦总还有那几位跟着的小明星身上流连了圈,明显这话是对他们说的。
几人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
“应该开饭了吧,走,我们先进去。”池言揽着他的肩膀往里走。“夏飞,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
“去年开始吧,我不像你那么忙…”夏飞对池言的语气像是个老朋友,说话很轻松。
三人往包厢走,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一处。
原来付弈舟跟池言是好朋友,怪不得……
之前说付弈舟闲话的小明星突然感觉脸颊有些火热,阮夏玉僵硬在原地,几秒后他微笑道:“明总、秦总。我们也去吃饭吧。”
池言这边的包厢是他提前预定的,刚进包厢就看到有人已经坐下了。
他打开亮灯,男子抬眸。
“顾景辞。”
池言声音瞬间冷下来:“你怎么会在这?”
顾景辞沉声道:“主办方邀请我来的。”
池言没有再说话。
顾景辞坐到他身边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池言:“一周前。”
夏飞瞄了正在聊天的两人,找到付弈舟问:“节目已经结束了,有没有空到我家玩?”
付弈舟端起杯水喝了口,说:“只是玩吗?”
“你都知道了?”
“嗯。”
见他点头,夏飞也不打算继续卖关子,说:“爷爷想见你。”
“再说吧。”付弈舟立马回道。
夏莹的死因还没有彻底弄出,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见夏老爷子。
付弈舟这句话等于拒绝,夏飞抿了抿唇,想起三爷爷说的话,叹息一声:“你什么时候想去了给我说。”
宴会结束后,付弈舟回到付家。
房子空荡荡的,没有开灯,从门卫处他就发现,家里空无一人,房子的灯都是关着的,安静的像是个鬼屋。
付弈舟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阮月了。
阮夏玉和付清嵩都没有联系到她。但没有一个人报警,他们似乎是知道点什么。
因为《田园二》的播出,他的热度在一个月后也是直线飙升,累计了不少人气值。
阮夏玉根付清嵩都不在的这天,付弈舟叫走了管家,独自一人站在客厅中,开始让系统进行探测,大概十分钟后,系统将位置锁定到付家的后山上,门在阮月的房间。
「告:门的位置只有这一次会出现在阮月的房间里,宿主需要抓紧时间,过了今晚,门会再次转移。」
「我知道了。」
付弈舟去二楼阮月的房间,这个屋是她跟付清嵩分房时占据的客房,付弈舟来过几次这个房间,他发现了衣柜处隔层,但是里面没有门,这次他推开后,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升降电梯。
他走了进去。
电梯只有一个往下的按钮,想要驱动它,必须输入人脸识别。好在付弈舟做好了准备,直接让搜集好信息的系统复制了一份扫描。
「验证成功!」
叮的一声,升降电梯开始运行,一直往下降,偶尔还有左右上下移动,因为太黑,付弈舟看不到后面,等电梯再次叮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从电梯口出来,还是只有一条长长的窄道,只用走几步就能看到门,夏莹记忆中的那扇门。
付弈舟平复了下情绪,推开了那扇门。
一股腐尸的恶臭扑面而来。
付弈舟皱眉。
他走进房间内,让系统开始录制。
房间比之前不知大了多少倍,东西摆放的井然有序。架子上摆着各种生物知识的书籍,中间的桌子上放着天平、铁架台、蒸发皿、坩埚、酒精灯等,还有各种规格容量瓶,俨然就是一个小型实验室。
书架上还有一本阮月亲手写的日记内容,开篇第一页就是她自己的自传,付弈舟简单扫了几页,被上面的内容震惊,直接让系统复制了一本。
再往里走,一个被隔开的小门,恶臭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付弈舟转动门把手,弯腰曲背走了进去。
各种水箱器皿,横着摆在地上的是不透明的黑皮水箱,竖着挂在墙壁上的是透明水箱,里面放置的全是人体,一眼扫过去,男女老少都有。
这些人不着一缕,身上各处插满了罐子,水里偶尔冒出几个气泡,这样看闭眼的人仿佛他们只是睡着了一般。
付弈舟事先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他缓缓走过这些容器,再往里走,最面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躺着一个被开膛破肚的女人,她四肢像是柴一样干,肚皮里充满了绿色的液体,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大眼睛,保持着生前的惊恐。
在看两把椅子上坐着一只虫和一个人,付弈舟放缓呼吸声,直到系统提示两人进入深度睡眠后他才走过去看,他们头顶带着机器,亮着暗灯,似乎还在运作,墙角的土堆里放着一堆失败后腐烂的尸体。
扑哧,旁边墙面的水箱中的人似乎动了一下,响动引起付弈舟的注意,他望了过去,水箱中的女人倏地睁开眼睛,手臂血管处的一只虫子飞快窜到她的脖颈里又往心脏钻去。
「已经确认该地下室没有任何人类生命体征。」系统察觉到付弈舟的想法,继续道,「这是披着人皮的虫吗?」
“看来这是在研究如何让虫变成人。”或者是虫如何控制人,以阮月的身份,她不可能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帮虫做这种事,可万一她早就不是人了呢?
心中有了这个猜想,付弈舟翻了翻桌子上的书籍,只是一些自己潦草的笔记,仔细搜寻一番后在柜子隔层中发现了一本黑色厚重的笔记本。
这个就是阮月隐藏的原稿了,前半部分全是付弈舟不认识的字体,让系统分析翻译才知道这个是虫语,大概内容就是介绍怎么做吟风露的,正当系统要翻译后半截的时候,警告声突然响起。
「告:检测到有人正在进入地下室,宿主请找地方隐藏。」
笔记来不及翻完了,付弈舟同样让系统复制了一本,自己往回放时,一张照片落出来,是夏莹的模样!
从中间开始,他匆匆翻了几页,笔记上面记录了每一个实验体的姓名、时间、以及实验状态。第一页就是夏莹的名字,付弈舟胸口闷了下,他拿终端拍了一张照,然后让躲在门外的走廊黑暗处,抹除自己的气息与黑暗融为一体,直到那黑影从身旁走过。
付弈舟从阮月房间出来时,身上沾染一股浓浓的臭味,他回房间拿着衣服趟浴室。
阮月从踏入地下室的那一瞬,立马闻到一股冷若冰雪的味道,她脑海蹦出一条指令:杀了他,将人给我带回来。
是。
她嘴唇动了动。
有人竟然进去过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上一次还是夏莹,这一次会是谁呢?虫王似乎很喜欢那个人的味道。
阮月走进去,嗅着空中遗留的淡淡味道,直径走入最里面的小门。东西一个没少,她最重要的笔记也还在。阮月拉拉一把椅子坐下,摸了摸自己的皮肉,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身躯,站起身走到一个黑皮箱面前,将手放在箱子的洞口上,一只蚂蚁大小的虫子从她细嫩的手臂钻进黑箱里。
几分钟后她脸色苍白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意识还是有的,她大口大口喘着气,从口袋摸索出一瓶吟风露喝完,气息逐渐平稳,阮月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几秒后,她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毫不留恋走出了门,若无其事回到客厅。
等付弈舟洗完澡换好衣服下楼时,阮月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了。
「系统,还开着录制吗?」付弈舟有预感,阮月呆会会向自己说出一切。
「在的,宿主。」
阮月手里捧着一束蓝色的花朵,空中弥漫着花的阵阵幽香。她将花插进花瓶里,又将其放到茶几上。抬眸看向付弈舟,说:“你去地下室了?”
“你不是阮月。”付弈舟盯着她阴骛的脸问。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是,我去了。”
见付弈舟大方承认,阮月勾着红唇也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是阮月,阮月是我,我跟她是一体的。”
“地下室的事没有任何人知道,你是怎么下去的?”阮月能猜到的就是夏莹使了什么法子告诉的付弈舟,但她很有信心,就算是知道又怎么样,能成功进去才算手段。
“我能下去自然是有我的方法,你消失这段时间是在找实验体?”
“实验体?哈哈哈。”阮月放肆笑了几声,“那都是他们自愿的。”
两人采取了互相问答的方式,阮月最终还是回到了最好奇的话题上。
“地下室是夏莹给你留下的线索吧。”阮月语气不缓不急,“不愧是母子,两人的好奇心一样重。”
“你在地下室也看到了,我就是在做实验,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
“不是所有人都对你的实验感兴趣。”付弈舟淡淡道。
“是吗?我以为你看到你母亲会大吃一惊呢!”阮月紧紧盯着付弈舟,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动容的表情。
付弈舟紧蹙眉头,跟他之前的猜想一样,夏莹的墓碑里没有放着她的尸体,阮月第一个实验对象就是他母亲。
看付弈舟露出难受的神情,她无比满足,还想要看更多!
“夏莹才真是有趣,我用各种刀,她都不害怕。”
“后来我想着她可能失去了痛觉,改用了其他方式,嗯,像是电击,这种方式她也不怕,没办法我只有将她喂虫了。”阮月语气遗憾,“我每次去看她的时候,她都吊着一口气,少了一块肉,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坚强,不肯为我所用,也不肯去死,烦死我了。”
阮月盯着眼神逐渐凌厉的付弈舟行,笑了笑说道:“对了,付清嵩将你母亲下葬的时候,她还没有死透呢,被我放在实验室里救了活来。”
“我每天都给她看她丈夫在床上有多喜欢我,她最疼爱的儿子又是怎样被对待,付清嵩怎样她毫不在乎,倒是看到你眼睛亮的很。”
“后来我将付清嵩带下午看她,付清嵩已经完全不认识你母亲了,反而当着她的面想跟我玩。”
那个时候阮月还是半人半虫的体态,蛮好奇人跟虫结合后生下了后代是什么样子,也就将就着跟付清嵩玩,但结果不太令人满意,她放弃了。
讲着这些,其实她忽略了很多细节,她现在就想看看被女王看中的人到底有什么能耐,那张清冷的脸能透露出怎样的仇恨,只要对方有一丝黑暗,她立马能够侵蚀到他。
可惜,付弈舟完全不被她的话影响,除了刚开始的生气,到现在他已经平静下来,听女人讲故事,故事结束,这人的命他也就是收下了。
“她可是我的实验初代体呢,吟风露能够成功发展到现在这一代,她功不可没。可惜了最后一口气也只是惦记着她儿子。”
付弈舟慢慢捏紧的拳头松了下来。
“说起来夏莹也挺可怜的,明明大小姐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谁知道眼瞎了看上了付清嵩。”她的语气很淡,边说边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顺便提一句,我看上付清嵩,只是因为他的味道吸引了我。”
“我喜欢他,因为他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