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息呼吸滞住,立马倾身去拉付弈舟的手。

  “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付弈舟避开他的视线,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说:“没有。”

  这个毫不犹豫的回答让路息心一紧,喉头滚动了下,他死死抓住付弈舟的手不放,片刻后,他垂着头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哑声道:“你就那么喜欢他?”

  付弈舟转头看向他,语气坚定又冷静:“嗯。”

  路息眼睛红得快要滴下血,有些崩溃:“他能给你带来什么?”

  男人黑眸静沉,心口发胀,口不择言,“你需要的是我。只有我能让你重新在这个圈子内复出,只有我才能让你一步登天,只有我……”

  付弈舟打断他的话:“我不需要。”

  路息的心脏像是被猛地一刺,静着不动,像是失了魂的木头人。

  “我不要他为我做那些。”付弈舟再次重复道。

  黑暗中的霍执暗自偷笑,一直打鼓警戒的他心中嘲笑自己,什么时候没自信了。

  他从阴影处走出,目光轻轻落在路息攥住付弈舟的手上,一片安静中,他抬起眸盯着路息,慢慢弯起唇角:“你想对我男朋友做什么?”

  霍执视线带着无言的压迫感,路息被盯的全身发毛,他皱起眉头,手臂有点抖,松开手,微微握了下拳头。

  “是你。”他终于看清男子的面貌,路息唇色惨白,怔视着他,一脸不可置信。

  “镜子破了,就别想着重新拼凑。”霍执直勾勾盯着男子,还是那种令人窒息的目光。

  恍惚间,路息的记忆重新被勾起。

  他想起付弈舟在付家破产后来找自己,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好像在陪赵茹过生日。

  后来呢?

  父亲让他出国留学,他去找付弈舟谈话让他等自己,结果对方怎么说的?如果他走他会活不下去?

  路息最讨厌别人威胁他,他觉得付弈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自甘堕落,不断从自己身上索取,贪得无厌,永无止境。

  他牺牲自由帮付家补足了那个窟窿,父亲答应会给少年解约,结果却是利用男孩子自尊让他放弃。欠的就用自己的身体去还。

  那段时间,两人冷战,出国前还是自己提的分手。

  算算时间,交往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少年总有各种借口不让自己碰,他连他小嘴都没有吻过,或许有点厌烦这种感觉,他想分开一段时间。

  却不知这一分开,从此再无可能。

  “那你还能原谅我吗?”路息眼角红着。

  霍执眉心很快蹙了下。

  “我不知道。”真正喜欢过路息的人不是他,他也没有资格替原主回答。

  原主应该是恨的吧,不然自己接收了那么多记忆为何偏偏就遗忘了路息这个人?

  突然间,脑海蹦出一块碎片,付家落败的那天,赵茹特意来嘲讽自己,给他讲现在的路息对她有多好,就算知道是她故意将付弈舟推下水,也不会拿她怎么样,还不是照样宠着她。

  “他就要跟我结婚了。”

  原主脑子一片空白,赵茹很满意他的表情,凑近他耳畔悄悄道:“我们已经做了哦。”

  女人嘴唇扬的更高了。

  原主大脑失序,他打了赵茹一巴掌。

  这一巴掌被路息狠狠还了回来。

  短短的记忆重现,付弈舟摸着自己的脸皮,像是记忆深处刺了下,他仿佛感受到那巴掌火辣的疼,那一拳把脊骨也打折断了吧。

  这个代价就是付家短暂度过了一次危机。

  当初的决绝到底有什么隐情,付弈舟不想继续探究下去了。

  但有些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传达。

  “你喜欢的那个付弈舟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没有权力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说话。”付弈舟垂了眼,冷淡道,“我说的是字面意思,你应该明白。”

  明白他无论是性格还是举手投足都不是那个付弈舟。

  “什么意思?”

  看路息紧绷着神色,霍执说:“没听到吗?字面意思。”

  “不是谁跳楼死一次都能抢救回来。”付弈舟看路息的脸色开始发白,平静道,“你想说的等死了后亲口对他说吧。”

  路息蓦然看向他,天空的明月似乎更亮了,山林树梢随风摇曳,星光如同雨点般时时坠落,青年的双眼仿若跟星河一样流光溢彩,看向自己的目光却又无比凉薄、陌生、不带任何情绪。

  “言尽于此。”付弈舟神色冷漠。

  “霍执,我们走。”

  路息站在原地不动,背上出了一身冷汗,直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白苏苏看他呆呆站在外面,走过去问:“路导,有没有看到付弈舟?真实的,关键时刻看不到人。”

  路息有一瞬的恍然,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似哭似笑:“进去吧。”

  *

  霍执拉着付弈舟走在乡间羊肠小道上。

  付弈舟发现他手上还提着东西,是他的食盒。

  “你就是为了这个?”

  霍执摇头轻声道:“我就是想见你。”所以才昼夜不停赶工作。

  僸哃珩②亻专

  “你饿吗?”

  付弈舟原本想要头,眼前忍不住点头。

  两人坐在路灯椅子上,付弈舟打开食盒,里面整整齐齐九宫格的甜点,卖相出众。

  付弈舟用手拿来一块放进嘴里咬了口,甜而不腻,味道很不错。

  “这是你做的?”

  霍执嗯了声:“顾景辞教的。”

  “你跟顾景辞关系还不错嘛。”付弈舟浅笑道。

  霍执心中冷哼,那家伙上门还不是想要找付弈舟。

  “这个很好吃,谢谢你,霍执。”为了这个专门跑过来一趟。

  霍执耳尖微红,很轻地说:“你喜欢就好。”

  付弈舟给他喂了一个,霍执咬了口心里甜滋滋的。

  “等你们今晚录制睡觉的时候我来接你回去睡,帐篷哪有床舒服。”

  他的帐篷的嫌弃已经写在脸上了,付弈舟说:“就今天一晚,没有关系。”

  “不行,这个地方的虫很多。”霍执语气坚定,“我明天早上将你送回来,很快的。”

  他飞快露出翅膀。

  “虫?”付弈舟似乎想到什么,问道:“你能感受到什么吗?”

  “无非就是一些暗中蠢蠢欲动的小蛇罢了。”

  “你上来的时候看到了?”

  “没有。我等天暗了后飞过来的。”霍执抿了抿薄唇说,“我感觉到到那些蛇,有很多。”

  “有点奇怪,听宋清说以前没有这么多蛇出来的。”付弈舟又拿起一块团子喂嘴里。

  “不仅是这里,最近野兽们都很暴躁。”

  两人静默了会,霍执犹豫问道:“你跟路息……”

  “我跟路息说的都是真的。”付弈舟嘴唇微弯,“你不是调查过了吗?我……”

  霍执伸手堵住他的嘴。

  “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不想知道。”有付弈舟前面那一句就够了,他知道他身上有很多谜点,从刚相处的时候就知道。

  见霍执不打算追问下去,付弈舟吃完最后一个团子,站起身问:“回去吗?”

  “嗯。”

  ……

  农家的最后一天,天微亮,小白站在帐篷外叫付弈舟起床。

  付弈舟舒展来下身体,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帐篷躺着,心想霍执那家伙是不是没睡觉,天不亮就将他送回来睡回笼觉。

  “哎呀,今天,大家都要露一手昨天学到的菜,付哥你有没有想好做什么?”

  小白可清楚记得付弈舟昨天压根就没有仔细学做菜,搬来个摇椅躺在上面,手里拿着一把粮食,悠闲喂庭院里的鸭子。

  “我们那天钓的鱼还在吗?”

  小白说:“养在桶里的。”

  “那就做鱼好了。”

  嘉宾做菜这个环节是要留在这一期最后做的,所以摄像大哥开机的面画只有每个人端上的一盘家常菜。

  阮夏玉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他事先尝过炒的青菜,味道很香!

  白苏苏昨天看他们点豆腐都看傻眼了,只觉得很麻烦也记不住,最后端上桌的是自己跟东篱学的土豆丝。

  万二跟夏飞两人即兴发挥,一盘色香俱全,一盘黑乎乎不知什么东西。

  夏飞只是纯粹的黑料大师,就算有宋清夫妇在一旁指点,做出来的还是这个样子,实属真正的随意生成了。

  四个人都端来上来,就差付弈舟一个人了。

  白苏苏说:“我去看看。”

  几分钟过去,白苏苏没有回来。

  夏飞说:“我去看看。”

  又是几分钟,夏飞没有回来。

  人没齐自然不能先动筷,万二没有忍住,他对旁边的阮夏玉说:“他们怎么都没有回来?我去看看。”

  阮夏玉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摄像大哥终于跟着他们动了。

  后厨是在另一个屋,几人刚走进屋中,一股扑鼻的香味弥漫散开。

  肚子的馋虫瞬间被勾起,阮夏玉跟万二相视,不约而同咽了咽口水。

  就连摄像大哥险些没拿住手里的拍摄工具,晃神一瞬。

  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