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弈舟没有说话。

  “你考上了桑落大学。”

  “嗯。”

  见付弈舟回应了自己,又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考上的大学,面色稍缓。

  “回来怎么不说一声。”付清嵩埋怨似叹了口气,“我现在才知道。”

  最气愤的是他今天才知道自己儿子这么“出名。”

  往常付弈舟在娱乐圈我行我素,得罪人多,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大家都纷纷想要见他。

  雾气缠绕的池子内,付弈舟身体微微往下滑动了下,蒸汽的效果,他的脸颊泛红。

  又是一声及其敷衍的嗯,付清嵩火气有点大。

  “怎么跟你父亲说话的?”付清嵩紧皱眉头,“我知道你新生试炼结束了,这几天放假回来,我带你见一些朋友。”

  “对了。你跟夏玉一起回来,他也在你们学校,你应该见过他了。”付清嵩的语气带着命令听得付弈舟非常不爽。在付清嵩的眼中,自己只要给个台阶对方就会软下来,毕竟他怎样都是他的父亲。

  “假期我有事,就不回来了。”

  “有什么事都给我推到后面,假期必须回来!”付清语气嵩不容置喙。“你是不当我是你父亲?我的话你也不敢听。”

  “我已经让你月姨帮你准备好房间了,我不管怎样,我是你爸,你要听我的。”

  “分遗产的那天你当我是你儿子吗?去原星不管不问你当我是你儿子吗?让阮月进门你当我是你儿子过吗?”质问的话付弈舟说的很平淡,他抬起头,声音很轻地抛出一个炸弹,“我母亲夏莹真的只是一般病痛去世的吗?”

  很轻的声音落下,洗手间霎时变得寂静。

  付清嵩听完前半句话整个愤怒的表情定格在脸上,后半句让他他像是听到了不可置信的事情,瞪着眼睛张着嘴,过了好一会才憋出几个字:“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付弈舟听出他语气中的慌乱,不出他所料,付清嵩果然知道些什么。

  他没有回答付清嵩的话,沉默两秒后说道:“我会回来的,但不是那个时候。”

  到时候原主的债他会一笔笔全部算好。

  付弈舟很快挂掉了电话,付清嵩脸上的肉皮颤抖着,手攥紧终端,原地用力平息自己复杂的情绪。

  付弈舟到底知道了什么?

  夏莹的死除了当年的主治医生还有自己,没有第三人知道。

  付清嵩只要一想想妻子当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凄惨死去的模样就心有余悸,也不知道这种怪病是怎么染上的,可不管怎样,当初都是他亲手将妻子关进那个地方治疗,送进去时人还是好的,尸体搬运出来时已经不像是个人了,他欺骗了妻子,也欺骗了夏家的人。

  好在那是夏莹和夏家已经断绝了关系,夏莹死的时候夏家只是派人来看了一些并没有过多追究,现在付弈舟在音乐上重拾音乐上的天赋,这很难不引人注意,尤其是夏家,肯定会对这个有“遗失在外”珍贵的夏家血脉重视,将付弈舟带回去认祖归宗也不是不可能。

  夏莹当初可是夏大师最疼爱的女儿,付弈舟要是在他身边提起什么,夏大师一定不会放过调查,到时候自己怎么也逃不了。

  可恶,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付弈舟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让付清嵩失眠整夜,自己泡完澡倒是无比放松躺在床上闭目休息。

  兹——

  终端震动两声,付弈舟摸索着捞起终端看,一个名叫“石骆”的陌生人发来信息,【石头他无敌帅爸】:晚上十点鸣锣酒馆见。

  看着这ID名字付弈舟给石头发截图:【这个是你爸?】

  正在打游戏的石头刚好瞥了眼终端:【…虽然不行承认,但是,是的。】

  付弈舟默默转回石头他爸的聊天界面回复好。

  还没有看一会终端,陆陆续续加的同学给付弈舟发消息恭喜他火了。

  最上面的萝拉轰炸似地甩了好几个视频和截图。

  付弈舟一一点进去看,终于知晓为什么付清嵩给自己打电话说那些话了。

  霍执一如既往在九点准时给自己发消息聊天,他在的那个星球信号不好,想付弈舟的时候只能蹲在机甲里翻之前存的照片解解相思之苦。

  明天就是最后一站了,干完这一票就能回家见老婆了!

  付弈舟跟霍执聊了半小时,然后穿衣服出门见石骆。

  石骆约的地方离旅馆不远,走路十三分钟就到了。

  石头怕付弈舟找不到房间,老早在酒馆门口巴巴望着,看到付弈舟就兴冲冲拉着他的手往里走。

  对方包了个包厢,除了一个带孩子的手下,只有他一人。

  石骆坐姿慵散,直到房间被推开后他才猛地站起身。

  “你好,我是石头的爸爸石骆。”石骆将口中的香烟夹道手里,另外一只没碰过烟的手伸出。

  付弈舟握住他的手:“你好。付弈舟。”

  “我知道你的名字。”石骆打着手势让人赶紧坐下,烟被他碾捏在烟灰缸里。“谢谢付先生这几日陪在下儿子玩,他又不懂事的地方还请见谅。”

  “没有什么,石头很懂事。”

  石骆摇摇头:“那里懂事,一天别到处乱跑出事就算是他妈妈在天保佑了。”

  一边挨着付弈舟乖乖坐着的石头听得不乐意:“这点事就别麻烦我妈妈了。”

  石骆瞪着石头一眼:“臭小子,大人讲话小孩别插嘴。”

  石头撇着嘴小声道:“本来就是。”

  石骆无奈叹气,望向付弈舟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柔和:“这孩子就这样,自从他妈妈去世后,我忙于工作,也没什么时间管教他,现在还在叛逆期呢。”

  “小孩都喜欢玩。”

  石头最不喜欢大人绕圈子绕来绕去,半天不进入主题,况且付弈舟这张保护符就坐在自己身边,他的胆子大了几分,他看向自己老爸说:“拍卖会你不带我,我还不是进去了。”

  “你还敢说这件事,要不是付先生,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提起这件事,石骆就是个气,明明他叫人看好了石头,可人还是遛出去了,还偷了入场劵,真是越来越不服管教!

  “谁叫你说话不算数!”

  “情况临时有变,你就不能忍忍?”

  “我妈妈的尸体被人带走后,你也叫我忍忍!”石头的话陡然拔尖,情绪瞬间爆发。

  “你还小。”石骆皱眉。

  一句你还小让石头炸毛红眼,付弈舟连忙搭手放他肩膀上。

  他看向石骆直奔主题:“您对吟风露了解多少?”

  石骆转头看石头:“你给他说了?”

  “这件事跟石头无关,我这次本来就是冲吟风露来的。”

  石骆深深看了付弈舟一眼:“那东西不是个好东西。”

  “是吗?我跟你听说的恰恰相反。”付弈舟看石骆一副不像多说的模样,他拿出一张卡放在男人面前,“做个交易怎么样?”

  ……

  付弈舟走出酒馆的时候,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缓缓吐了一口气。

  果然,一切指向到阮月这里就结束。

  他原本不想再跟那个家扯上任何的关系,但是现在看来,付家他必须去一趟。

  *

  黎明之际,一艘飞舰缓缓落在了卡希特的军部一区的土地上。

  事先就知道元帅要回来的副官带着一堆人早早等待。

  顾景辞刚探出半截身子就感觉到一阵炙热的目光,只是待他抬头取而代之是浓浓的失落。

  他咳嗽了声,默默鼻子说:“你们元帅在我后面。”

  “祁遇,谢谢你栽我,我先回去,就不打扰你了。”

  祁遇检查了一遍飞舰的操控系统后,才迈着长腿走出来对手下说:“找一个人带他出去。”

  “是。”副官随便吩咐了身后的一个人,转而又对祁遇说,“元帅,史秘尔先生已经带到军营里了。”

  祁遇点头,副官边走边继续说道,“吟风露也已经带来了。”

  “你做的很好。”祁遇停顿住脚步,巡视了眼四周,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保护好他,我现在就去见见他,别让任何人进来。”

  “对了,叫封凯在总部等着我。”

  “是。”

  祁遇刚走进屋子,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异味道让他皱了下眉。

  史秘尔恍惚听到脚步声,茫然抬起头看向高大威严的男人,良久,他才反应似地站起身喊了声元帅。

  祁遇瞟了眼男子,他头发灰白,脸色苍白,双眼凸了进去,脸上的皮子松垮垮地挂着骨头上,既憔悴又恐怖,与十几天前照片上的人相差悬殊,整个人看着跟并入膏肓的无异。好在他的声音不像那副身体一样有气无力。

  “知道我让人带你来这里做什么吗?”

  史秘尔点头又摇头,沙哑着嗓音,干枯的手指摸着口袋里光滑的小瓶子苦笑说:“是为了吟风露吧。”

  他将瓶子掏出展示在祁遇面前。

  这边顾景辞刚离开一区招了辆车回家,刚回到家就接到一通电话。

  “景辞,给你打电话可算接通了,这次学校百年校庆想要邀请你,你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