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快要疯了。
祂眼睁睁地看见谢灵消失,刚刚紧握的手掌只剩一片虚无的空气。
从灵魂到肉身，彻彻底底，完全消失,没有残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祂站在龙冢敞开的大门中间?，甚至来不及抓住最后一缕飘散的气息。
赫尔曼冷静的表情直接就变了,甚至变得可怕而扭曲。
完美无瑕的人形迅速变形,长出狰狞的触肢,无数只冰蓝的眼睛睁开,视线投向四面八方整个世界。
是时间?。
时间抢走了祂的爱人，灵已经不在这个时空了。
意识到这点，赫尔曼的灵魂几乎失控,在世界壁垒的强压之下，仍然在往更加恐怖的形态转变。
混乱而强烈的念头轻而易举压过理智，占据所有思绪。
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灵。
祂做错了……不该顾虑那么多，早应该给灵打下烙印。
哪怕本体降临,哪怕灵被祂彻底侵蚀,哪怕灵会害怕，都好过现在——祂找不到灵。
赫尔曼的身躯已经完全脱离人类的形态，但面孔仍是原本俊美的模样，直勾勾地盯着谢灵消失的地方。
“灵。”
空间微微扭曲,祂开始毫无顾忌地释放力量。
表里之间?,世界屏障裂出缝隙，诡谲的气息源源不断地溢散出来。
嘭、嘭、嘭！
是本体在撞击屏障，一下又一下,裂缝逐渐变大。
与此同时，表世界的极北尽头。
“灵……灵……”
赫尔曼一声又一声地呼唤,蕴含神性的声音渐渐穿透时空。
有人在喊我……是赫尔曼的声音。
谢灵意识恍惚地想。
他从扭曲重叠的星门中跌落，头晕目眩地坠入某个时空。
谢灵还没有清醒过来，整个人就被难以描述的银色触肢裹住，没有一丝反抗余地。
时间权柄快要完全融进灵魂，带来灼烧般的剧痛，他全身都在发抖，痛苦地咬住嘴唇。
“没事的，灵，别怕。”
熟悉的声音落在耳畔，两根指骨修长的手指硬挤进他的唇缝。
“松开牙，你把自己咬伤了。”
谢灵勉强睁开眼睛，涣散的瞳孔倒映出银发蓝瞳的面庞。
虽然大脑还不太清醒，但他听话地松开牙关，喘息着唤了声：“赫尔曼。”
赫尔曼低头，舔掉他嘴唇沁出的血珠，然后温柔缱绻地吻了吻他的唇瓣。
然而他的眼神与这轻柔动作截然相反，濒临失控，贪婪至极，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亮光。
谢灵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浓黑睫羽轻轻颤动，手指发抖地抓紧最近的东西。
那是一截光滑的银色触肢，被他滚烫的手掌握住。
“好痛。”
谢灵仰起脸，雪白脆弱的脖颈，战栗滑动的喉结，全都暴露在赫尔曼眼下。
“好痛……赫尔曼，我好痛。”
赫尔曼轻柔抚摸他的脖子，犹如触摸易碎的稀世珍宝。
“很快就不痛了，没事的，别怕。”
祂沙哑低语，随即再度低头。
窒息般的深吻席卷所有感知，谢灵颤栗的唇舌被完全俘虏，剧烈的痛苦似乎都在这极度纠缠中远去，唯独腥甜的血腥味格外明显。
谢灵尝到了浓重的血味，但不是他的。
赫尔曼眼神溢满亢奋的欲望，动作竟然很冷静。
祂咬破自己的嘴唇，唇齿相依，慢慢给谢灵喂血，少顷钳住他的下颌，稍稍拉开距离。
“灵，”祂注视着谢灵高烧发红的脸庞，轻声道：“睁开眼睛，看着我。”
赫尔曼的血很管用?，谢灵的痛苦减轻不少，模糊的意识逐渐恢复清醒。
他睁开润湿的双眼?，视线聚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浑身上下都被缠住，以奇怪的姿势倚在赫尔曼怀里，而紧紧裹缠他的东西，是数不清的银色触肢……是赫尔曼的一部分。
“赫尔曼，”谢灵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你怎么了？你要干什么?……”
赫尔曼凝视他的眼睛，握住他下颌的手指微微用力，“灵，害怕吗？”
谢灵呼吸沉重急促，没有回答。
“灵，我要侵蚀你。”
祂抬起谢灵的脸，舌尖探进他微张的双唇，断断续续的亲吻间?，只听祂轻哑地说?：“你在凝结神性?，只要我们相互深度侵蚀，打下烙印，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可以找到彼此。”
明明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但赫尔曼似乎还给他选择的余地。
“灵，你愿意吗？”祂温柔至极，仿佛冷静克制，“让我们拥有彼此，好不好？”
谢灵犹豫一瞬，然后轻不可闻地吐出一个字，模糊的声音立刻淹没在热切的深吻里。
他下意识攥紧手掌，却被赫尔曼强行插入指缝，十指相扣地握住。
片刻之后，谢灵就感觉害怕了，开始竭力抗拒。
在唇舌被放开的间隙，慌乱叫停：“等等……你至少变回人形……你这样不行，不行，我受不了……啊。”
他沙哑短促地叫了一声，眼底溢出泪水。
“灵，你受得了，别怕。”
赫尔曼低沉回应，不容抵抗地将他禁锢在怀里，炙热的呼吸顺着脸颊往下游移，含住他微凸的、颤动的喉骨，轻轻咬了一下。
在这个被封闭的独立空间里，只有一栋漂亮的小别墅。
二楼宽敞的主卧间?，玻璃窗半开，轻纱窗帘重重叠叠，隐约飘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室内昏暗温暖，谢灵躺在柔软的床褥里，腰间盖着半边丝绸薄被，露出的肌肤印满斑驳痕迹。
“呜……”
他没有完全睡着，淡色薄唇充血红肿，唇瓣微微张开，发出一点轻哑的可怜哭音。
一道高大的人影停在床边，动作很轻地坐了下来，伸出一只修长手掌拢住他的后脑。
谢灵没有一点挣扎的力气，只能任由对方将自己托起来，揽进胸膛里。
“赫尔曼，”他昏昏沉沉地唤了声，溢出破碎的低喘，“别……别弄了。”
赫尔曼已经变回人形，右手揽着谢灵，左手端着一杯清水。
“灵，喝点水。”
祂说完仰头喝了口水，然后将水杯放到一边，捏住谢灵的脸颊，覆唇渡水。
清水让谢灵干哑的喉咙稍微舒服了点，他勉强撩开眼皮，看着赫尔曼的脸庞。
赫尔曼接连给他渡几口清水，最后扔掉水杯，手掌安抚性地滑过他的后背，伸向薄被裹缠的深处。
细微的水声响起?，谢灵细白手指抓紧被褥。
虽然知道哭泣求饶是没有用的，但他此刻濒临崩溃，无意识地流出眼泪。
“别弄了……我真的，”
他扬起脸主动亲吻赫尔曼的下颌，断断续续地说?：“真的受不了。”
赫尔曼垂眸凝视他，温柔地吻掉他的泪水，“没事了，灵，没事的。”
然后握着他的侧腰，将人往上一提。
“……”谢灵闷哼一声，瞳孔微微放大。
“我们的侵蚀还没彻底完成?，你还要给我烙印。”赫尔曼单手攥着他细瘦的腰身，另一只手轻抚他的脸颊，“我现在是人类形态，别怕，这次不会很深。”
不知过了多久，气味弥漫开来，热流涌向身体深处。
一声声沉重的喘息重叠，谢灵咬住赫尔曼的肩膀，齿尖深陷到皮肉，尝到一丝熟悉的腥甜血味。
结束了吧？
深度侵蚀结束了吧？
一片混乱中，谢灵掀开潮湿的眼睫，瞥见赫尔曼胸膛中央浮现出金色的时钟图纹。
他瞬间意识到，这是他给赫尔曼打下的烙印。
“烙印、烙印出现了。”谢灵挤出轻哑的字音，指尖无力地在祂后背挠了一下，“……停吧。”
赫尔曼就势将他抱起来，不紧不慢地走向浴室。
虽然这个姿势很羞耻，但谢灵以为真的结束去洗澡了，就忍耐地闭上眼?，没有再说话。
哗哗的温水流满宽大浴缸，他被放进去的时候，差点直接滑到水底。
下一秒，赫尔曼俯身压进水中，托住他的后颈，再次吻住他本能张开的嘴唇。
哗啦——
水花四溅，所有感知再度被淹没，连灵魂都在战栗。
赫尔曼不断亲吻他每一寸皮肤，虔诚而贪婪，眼神有种沉沦失控的迷恋。
无论多少次，无论怎么侵蚀，祂的灵魂永远为他躁动。
克制的阀门一旦打开，滚烫的爱意与渴望如潮水般淹没一切。
谢灵瞳孔涣散，大脑一片空白，意识飘忽间被翻了身。
赫尔曼俯身，灼热的吻顺着他的脊椎骨一路向下，停在尾椎的位置。
三颗鲜红的小痣已经消失，雪白的皮肤上浮现出一簇银色枝叶。
——是祂的烙印。
赫尔曼心满意足地亲吻烙印，然后将谢灵整个人抱出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