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翌日清晨千途到阁楼查看的时候, 就只看到了木地板上的一片水渍。
千途抬头看天花板，阁楼的天花板是防腐木做的造型，并没什么痕迹。
“跟你说了不可能有活物。”迟铮早想好了如何找补, “家里门窗都是好的, 怎么可能进来动物。”
“应该是防水层坏了。”千途蹙眉看着天花板, “我看邻居家修理过，这套房子的阁楼是改造过的, 物业……应该是不管。”
迟铮见缝插针的使坏，很缺德的建议，“找你那资助人要钱吧, 他的房子, 坏了不管吗。”
千途摇摇头, “不, 不用。”
“我自己住坏的，不给人家补偿就算了，还找人家要钱。”千途拉了个椅子来站上去, 抬手摸了摸天花板，“潮的……虽然阁楼不住人，但放着不管的话反复进水再干燥, 阁楼的墙体大概都要受损。”
千途跳下来拿起手机，“我问下大概的费用, 应该不会太贵。”
迟铮只是顺手想恶心一下大乾元，自己为了勾引千途踩坏了千途房顶, 让大乾元知道了应该够他堵心了, 但要是千途来花他的生活费就不太有趣了, 迟铮拿过千途手机, “上课去, 我联系。”
不等千途说话迟铮先道，“我不会随便打个电话就找工人修，我先了解下什么情况，然后多问几家看看价格再让你来决定怎么处理，行不行？”
迟铮将手里的手机锁屏顺手放回千途裤子口袋里，“我一会儿不陪你去学校了，先去问问物业的意思，他们至少能帮忙上楼看看什么情况，不严重的话我看着买点建筑材料，没准我自己都能处理。”
“你……”
千途看着迟铮，忍不住笑了下，“迟铮，你……你真的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迟铮心里空了一拍，顿了下，面色如常的反问，“你还谈过几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没谈过，但也见过。”千途有点难以想象，“你知道什么是防水层吗？你知道屋顶用什么防水材料吗？你处理……你还要上房？摔着怎么办？”
迟铮静静地不说话，仔细看着千途的脸色，片刻后确定千途并没起疑心，千途在意的只是自己说要上房顶。
最近频频露出破绽，迟铮比往常敏感了许多，反而容易露怯。
还是要自然点，自己先坚信自己确实是个活人，才能骗得过千途。
“上房怎么了？”迟铮把千途方才拉过来踩的椅子放回原处，语气自然，“……洗衣做饭这些事儿少爷都做了，还差补个屋顶了？”
迟铮看向千途，眼神不规矩的上下扫了两眼，跟他算账，“我只是补房顶不像少爷吗？我其他就像了？我是给你用手洗睡衣的时候像，还是给你切水果的时候像？谁家少爷自己家宅子不住，跑你这漏水的房子来乖乖当狗？”
迟铮越说越暧昧，千途脸色瞬间有点不自然，迟铮声音轻了几分，淡淡道，“还是说昨天客厅沙发上，少爷跪你腿边给你……”
“不管怎么样……”千途倏然打断迟铮，“你不能上楼顶，不安全，这个没的商量，你陪我先去上课，我课间自己联系维修工人。”
迟铮莞尔，看着千途笑了下。
“怎么了，能做不能说么。”迟铮往前走了一步，很体贴的留了半步距离，没给千途太多压迫感。
迟铮很规矩的只是牵了千途手，轻轻地捏了下，低声说，“谁是少爷了？认识这么长时间对着你我有一点儿少爷脾气？我脾气确实不太好，但对你应该够做小伏低了吧？你是哪儿还不满意，这么明着暗着的教训我呢？”
“我没有……”千途彻底被迟铮绕进去了，话都要打结，“我、我怎么可能教训你？我是自己理亏，觉得对你不够好，让你照顾我太多，你以前肯定没这么照顾过别人，所以……”
“这不是照顾。”迟铮看着千途着急解释的样子觉得挺有趣，他习惯了得理不饶人，听到自己不喜欢的字眼立马打断千途，纠正，“这不是照顾，这是‘伺候’。”
千途愣了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更不自然了，眼尾都有些发红。
迟铮又往前走了半步，认真问，“我确实从来没这么对谁好过，这是第一次，可能做的不够，我伺候你伺候的还行吗？满意吗？会一直喜欢我这么伺候吗？一直这样下去是不是就离不开我了？”
“迟铮……”千途实在是招架不住，他深呼吸了下，主动往前靠了些，“我错了，你对我从来没有少爷脾气，别、别说了。”
“道什么歉。”迟铮白得了一个千途主动的拥抱，本能的趁机占便宜，顺势偏头在千途脸颊上亲了下，低声喃喃，“道什么歉？你现在也学坏了……吵不过就直接抱我亲我，你也知道随便给块骨头就能让我老实，对吧。”
自打上过床，千途比以前更不经撩拨，被牵了手脸就会红，被亲吻后话就说不好了，异常的纯情。
迟铮自己也没比千途好到哪里去，以前没越雷池时还没觉得如何，现在迟铮也是非常经不起千途撩拨。
迟铮不太好意思大早上的就欺负千途，竭力克制着已经碰到千途腰的手，放开了千途。
“不用这么怕吵架。”迟铮清了清嗓子，手把手教千途怎么料理自己，“我下次再跟你无理取闹不用这么着急哄我，直接骂我，我可能能更快恢复正常变老实。”
千途闻言抬眸看了迟铮一眼，纵然早已习惯了迟铮这时雨时晴的脾气，还是十分不可置信，“你是在告诉我……怎么拿捏你比较好？”
迟铮点头，“对。”
迟铮十分坦诚，“我这么喜欢你，你有什么可害怕的？吵架又怎么了？”
千途被说懵了，“吵架……不可怕吗……”
“不可怕。”迟铮拉了千途的手，拉他下楼，“别的人谈恋爱可能要害怕吵架，你一辈子不用怕，随打随骂，你出气就行。”
迟铮的恋爱观十分小众，情感鸡汤文学里都没这么奇特的理念，“主动权在你，你想做什么都行，吵架算什么……你反正永远不会吃亏。”
“有事跟我说不通了，我做什么让你不舒服不高兴了……”
迟铮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神色，面无表情，“你跟我吵啊，跟我谈恋爱如果还要那么小心谨慎，谈的也太亏。”
千途哑然。
千途作为一个正常长大的现代人，不太能接受这种观念，他一言难尽的看着迟铮，轻声道，“我之前就问过你，你听说过……杀猪盘吗？”
迟铮默然，嘴唇动了动，无声的骂了一句脏话。
“杀猪盘的骗子能有你十分之一的本事，就能无往不利，杀穿市场了。”千途忍不住笑，“知道你对我好，没少爷脾气，心领了。”
千途顿了下，好像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够认真，又道，“说多了就肉麻了……从认识你第一天就追你，大概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一件事了。”
“我已经没法想象没有你之前，我是怎么生活的了。”
“跟你交往这么久了，每天只是跟你对视，还是会心跳加速。”千途同迟铮眼神对视一秒钟就错开了，不太好意思，“……我知道你脾气本身不好，是因为喜欢我才的对我有耐心，我没揣着明白装糊涂，是……是心领的。”
大早上就赚了个表白，迟铮心情很难不好。
迟铮扫了一眼客厅的时钟，半强迫的把千途推到沙发上，低头亲千途的唇，十分敷衍的诓骗过于信任他的恋人，“只亲你，不耽误你上课……”
嘴上说得好听，手还是忍不住顺着千途的袖口往上摸，千途的卫衣袖口很紧，根本撩不上去，但只是摸到了小臂的皮肤迟铮很满足，迟铮在千途小臂上轻轻摩挲，唇齿含混的低声说，“今天自己去上课？行不行……我在家修房顶。”
迟铮吻千途的唇不许他说话，呢喃着哄，“一个人都不能上课了？今天自己去……”
“那还是……不行的，太危险了。”千途理智尚在，他闭着眼，下意识摸了裤子口袋一下，“你……你别再提这事儿了，我说实话，你不用亲我，你只是离我这么近对着我说话，我就根本没法拒绝，但这个真不行，我不放心……别弄我了……”
美男计都失手了，迟铮无法，放开千途，老老实实去背书包。
出了门，迟铮留意了下千途的口袋，刚才把千途手机塞回去时就察觉到他裤子口袋里有什么。
迟铮原本以为是什么传单或是学校附近店铺的打折卡，但那触感又不太像，方才千途警告自己不许上房修漏水时还下意识的碰了那个口袋。
迟铮眸子短暂的闪烁了不到一秒的白光。
用灵力看清楚了，是自己之前写给千途的“听话券”。
随手画了哄他玩的，千途竟一直带在身边。
迟铮看着千途，心里有股难言的感觉。
虽然也做过类似的傻事，逼千途签字画押的写保证书给自己，但看着年轻的恋人认真觉得一张纸就能锁住自己，迟铮还是会觉得心疼又心软。
迟铮垂眸，放弃了自己修补房顶的主意，拿起手机给岑天河发消息，把这好差事让给了他，反正那房顶八成就是岑天河笨手笨脚弄坏的。
千途手里捏着的听话符虽不敌如来的六字真言，迟铮也甘心，实实在在的被压在这五指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