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舟派人盯着宋知柯, 发个信息就能把实时画面传过来了。
很快,宋知柯所在的别墅出现在屏幕上,而且是前门后门都拍好, 可以切换全景和特写的高清画面。
闻星秋很兴奋,一直盯着不舍得眨眼。几秒后,他盯不下去了,看向旁边的江离舟,“这真的不是静止画面吗?”
“不是。”江离舟指了指右上角的时间, “这里在动。”
闻星秋:“……”
江离舟又说, “宋知柯不出门,他们能拍到的就是这些。”
闻星秋失望,“跟媒体拍到的一样啊。我以为你派的人更加厉害, 能拍到里面呢。”
“拍不到, 而且没必要。我们不必关心宋知柯在家里做什么, 只要关注宋知柯与外界的联系就可以了。如果宋知柯和禹厉出了门或者叫别人作客,我们就仔细调查。”
“要是他用网络联系外界呢?”
“不会,他家有信号屏蔽器。”
“哈?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得问禹厉。”江离舟轻哼,“禹厉进去第一天就装上了。”
闻星秋再瞥一眼监控画面,看到高耸的院墙、紧闭的门窗还有黑沉沉不透光的窗帘不会觉得是静止无聊的了,感觉到了阴森诡异的气息, 脑补出了宋知柯遍体鳞伤又求助无门的惨状, “禹厉真的好变态啊。”
“嗯, 等会儿男模过去惹怒他, 他还能更变态。”
“要等多久?”
“半小时吧。”江离舟看看窗外, “我们也快到家了。等下投到大屏幕, 坐在沙发慢慢看,还可以吃点点心。”
闻星秋被逗笑了, “怎么跟看电影似的。”
江离舟也笑,捏捏他的脸,“复仇电影,你导演的。”
“说不定是爱情电影呢?”
闻星秋对自己的计划没什么信心了。好几天了,他只听说“宋知柯不出门”,看到禹厉弄坏了宋知柯家的几件家具,丢了几次垃圾的画面而已,没见着实质进展。他甚至怀疑宋知柯和禹厉啥事没有,在家里爽得很,下一次出门可能就是领证日了。
至于信号屏蔽器,他方才脑补这么多,却也没有真正见到宋知柯痛苦受伤。或许他真的想多了,宋知柯没有被禹厉控制,不想被人打扰才安装信号屏蔽器的。
他越想越觉得计划跑偏了,问:“如果禹厉不是变态,不做偏激的事情,只是吃吃醋呢?我们不会增进了他们的感情吧?”
江离舟皱皱眉头,“你觉得他们有感情?”
“谁知道呢。”闻星秋撇嘴,“我都没见过他们同框,不清楚情况。”
“等一下可能就见到了。”
闻星秋只能点头,“嗯,等着看吧。”
半小时后,闻星秋和江离舟一起躺在床上,看着投在大屏幕的监控画面。与刚才一样,他们看到的是风平浪静的别墅门口,能见着的最大动静就是摄像头被信号干扰的滋滋电流声。
闻星秋看得犯困,打了一个哈欠。
江离舟体贴说,“先眯一会儿吧?有事我再叫你。”
闻星秋揉着眼睛,迷糊道:“眯了就不是一会儿了。男模怎么还没到啊?这戏的前奏也太长了……”
“快了。”江离舟亮出侦探发来的照片,“他在便利店。”
“去便利店干嘛?”
“买烟。”
有烟就有火啊!闻星秋一下子支楞起来了,“他是不是还带了打火机?会不会一把火烧了宋知柯的房子?”
“电子烟,他买的是烟弹。”
“……”
闻星秋无语片刻,问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个钱不用我们付吧?”
“不用。”江离舟戳戳闻星秋抿出的小酒窝,“其实我们没花钱。侦探把男模的地址告诉了债主,债主要求明天必须还一笔。男模肯定要把认识的人找一遍,第一个找的就是钱没结清的宋知柯。”
闻星秋关注点跑偏,“怎么会没结清呢?”
“宋知柯想把男模洗白成自己的男友,还没成功就彻底翻车。名声够臭了,也就有胆子赖账了。”
“噢。”闻星秋越发期待,“那男模应该不会轻易离开,会让禹厉更加生气的。”
“对。你看,他到了。”
画面里,被他们引过去的男模左手抽烟,右手摁门铃,吊儿郎当满脸不耐烦,等个几秒就抬脚踹了院门,直接喊,“宋知柯!”
半分钟,门打开了。出现的是禹厉,一身黑衣,手里拿着弯曲的高尔夫球杆。
男模看到球杆泛着的金属光泽,想到这个硬邦邦的东西打在身上的滋味,心慌,语气就这么变好了,“你好,我找宋知柯。”
禹厉把男模上下打量了一遍,冷冷道:“有事和我说。”
“他欠我三万。”
“哦。”禹厉竟然信了,拿出手机,“我转给你。”
这事本来可以结束了,男模却贪心改口,“还有利息呢,加起来一共五万。还有,他上次砸坏我的手机,手机值一万多块,还有,我的手表……”
禹厉眉毛一拧,握着高尔夫球杆的手用了力,让胳膊的青筋凸了起来,“你不要太过分。”
男模秒怂,找出自己的收款码,“好好好,就六万。”
砰!房子里传来巨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禹厉完全不惊讶,没有回头,一伸手就把院门关上了,“转你了。”
男模倒是忍不住好奇心,踮脚昂头在张望,“什么声音?”
禹厉面无表情地亮出手机,“钱已经转过去了,滚!”
砰砰砰!房里又传来了巨响,而且是接连不断的好几下。紧接的是东西稀里哗啦掉一地的声音,夹杂着破碎的脆响,格外刺耳。
男模听出了一脸的疑惑,“是宋知柯在砸东西吗?”
禹厉失去耐心,推了一把,“滚!”
男模还算健壮,不怕这么被推。从禹厉的着急面色看出来一点端倪,又有了讹人的心思,“你再给我五万,我马上滚得远远的。”
禹厉紧握球杆,狠狠瞪去,“滚!”
“喂,我……我靠!”男模还没说完,就发现了拍摄的记者。怕自己再被曝光,第一时间躲到旁边去了。
记者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也就没了顾忌。不管禹厉的脸色多难看都冲上去了,一个劲把话筒往上怼,“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吵架是为了宋知柯吗?”
附近还有几个记者,发现这个同行这么主动也待不住了,纷纷上前。
禹厉瞬间被记者围住了,脸色更差,一步步往后退。发现记者厚着脸皮要跟进门的时候,禹厉发了疯,挥舞手里的球杆,直接把记者的话筒给打掉了。
记者哪会甘心被这么对待,抱怨:“干嘛打人啊!”
禹厉还是不回答,趁着记者躲开的时候走进院子,砰地一下关上大门。
记者还是议论纷纷,“他也太嚣张了,我们报警吧?”
这个画面被拍下来,传到闻星秋的眼前。闻星秋看得开心,拍拍手,“太好了,他们把禹厉逼急了!禹厉气成这样,肯定会……”
江离舟忽而打断他的话,“看二楼。”
闻星秋看过去,见到了禹厉扛人走出来的身影。那个人被绑着手脚,只能拼命摇头,扭动扑腾,却还是无法挣脱禹厉的控制,只用自己身上的血把禹厉那身黑衣打湿了几分。
楼下的记者也看到了,后知后觉地尖叫,“啊!”
一开始除了惊呼还有议论的声音,等禹厉把人直接扔下楼的时候,就是统一的惊恐大喊,“啊啊啊!”
闻星秋也惊呆了,瞪大眼睛。
江离舟适时伸手,想帮闻星秋挡一挡,“别看了。”
“那是宋知柯吧?”闻星秋推开江离舟的手,指着屏幕急切问,“他……他刚才是头朝下掉的吧?他死了吗?”
江离舟只是握住他的手,柔声说,“别急,他们会打听的。”
闻星秋抿抿唇,给自己拍胸口顺了一下气,便循着这把温柔的声音依偎过去。陷入暖和的怀抱之后,他没有彻底安心,还是觉得方才的画面在眼前挥之不去。
他终于看到了禹厉和宋知柯同框,却是这么惨烈的状况。从二楼摔下来,很疼吧?
*
记者报警,警察很快抵达现场。因为刑事案件发生了,记者被禁止拍摄,江离舟派去的人也被赶走,最后拍到的是救护车、警车在别墅门口挤成一团的画面。
江离舟注意到救护车车身的医院名字,找人打听,得来最新的消息,“宋知柯没死,在抢救。”
“噢,”闻星秋皱皱眉头,回忆自己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不是撞到头了?”
“不清楚,我再打听一下。”
闻星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不如让我来?我给宋家人打电话,他们应该会告诉我。”
宋知柯和宋家人闹翻了不往来,但还是法律意义上的家人。宋知柯出事,医院和警察必然会联系宋家人,宋家人于情于理都会去看看,肯定知道消息。
江离舟不置可否,只说,“先吃饭吧。”
“嗯。”闻星秋主动牵了江离舟的手,走向餐厅。
餐桌上,阿姨已经摆好了饭菜碗筷。闻星秋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拿起筷子,先从炖得软烂、一片鲜红的番茄煲里面夹了肉丸子。
江离舟盯着闻星秋,若有所思。
闻星秋察觉了,主动问,“这是猪肉的,你想吃吗?还是我再给你夹只虾?”
“你吃吧。”江离舟笑了笑,“我自己来就好。”
闻星秋没在意,咬一口丸子嚼得可香。发现里面不够味道,用勺子舀了红呼呼的番茄酱汁,慢慢蘸着吃。
江离舟忍不住再看两眼。
闻星秋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慌不忙吃掉丸子,再问,“你以为我被吓到了,不会吃颜色和血相近的东西,也不敢吃肉?”
“嗯。”江离舟轻笑,“还怕你被影响胃口。”严闪町
闻星秋无所谓地耸耸肩,“怕什么,他死又不是我死。”
江离舟疑惑,“你刚才确实被吓到了吧?”
“嗯,吓完了就完了。现在没事了,该吃吃该喝喝,等会儿再给宋家人打电话,问问现在是什么情况。”闻星秋说完,又去夹丸子。
江离舟帮着他盛到碗里,再摸摸头,“你没事就好。”
闻星秋哼唧一声表示答应,继续吃饭,以化解真正的恐惧。
在宋知柯坠楼的时候,他想到了自己失忆的那天。如果他没有晕倒,肯定能走到桥边,被绝望与痛苦催着往下跳。那座桥很高,是两层楼高的好几倍,他坠落以后受到的伤害也可能是好几倍,说不定根本没有被抢救的机会。
他被吓到了,不是因为宋知柯突然坠楼可能变得血肉模糊,而是因为他差点扛不下去做了傻事,带着冤屈与愤懑离开这个世界。
这么说来,晕倒失忆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闻星秋充分体会到自己还能好好活着,还能坐在这儿吃饭多么难得,用心尝着每一口味道。
吃完饭,他给宋毅辉打了电话,听到关机的提示音。转而找唐咏娟,电话通了,但是一直没有人接听。
江离舟那边打听到了最新消息,“宋知柯做完手术了。情况不严重,去的是普通病房。”
“居然不严重。”闻星秋不解,“明明是头朝下坠楼的啊。”
“可能楼下有什么给他缓冲了吧。”
“噢。”闻星秋恍惚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离舟抱过来,揉揉脑袋,“失望了?”
“有点。”闻星秋观察着江离舟的表情,小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
他急着打听结果,一直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会儿才因为江离舟的摸摸头反应过来——江离舟反复问他怕不怕,摸头拍背各种安慰,发现他不害怕会露出惊讶的表情,应当也是被他吓到了。
这也难怪。他身子弱,动不动就脸色苍白要晕倒,在江离舟看来就是一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存在,看到这么刺激的事情应该会哭一哭的。可他没哭,最大的反应就是觉得事情不够大,恨不得宋知柯死了算了,有点残忍变态啊。
闻星秋觉得自己前后反差有点大,怕江离舟讨厌了,开始变得小心,“你别误会,我只对仇人这样的。”
江离舟笑了,捏捏他的脸,“误会什么?我和你想的一样,觉得宋知柯活该,听到他手术顺利不用进ICU也会感到可惜。”
闻星秋这才放松,说出心里话,“就是啊,怎么没有生命危险呢?命真大。”
“我觉得不是命大,是报应还没来。”
“嗯。”闻星秋点开微博,“很多人希望他遭报应的。”
警情通报的微博已经发出来了,评论疯狂增加,大多数是看热闹的心理。
【天啊,人没逝吧。】
【人没,事就好。】
【笑发财了,宋知柯的脑残粉说闻星秋的男朋友面相不好有暴力倾向,结果自家蒸煮挑的是超级暴力的真·杀人犯。】
有人记得宋知柯害奶奶的事情,大胆发言。
【什么杀人犯?禹厉是替天行道的正义使者。】
【就是!宋知柯才是杀人犯,故意让奶奶站在准备倒塌的雕像下面。】
【宋知柯该下去陪奶奶了。】
【奶奶没死。】
【奶奶好像瘫痪了。宋知柯也瘫一个吧。】
【你们心真好,我只希望他死了。他害了这么多人,该死。】
后来,评论有点跑偏了。
【闻星秋也被害得很惨啊,现在瘦得要命,三天两头就进医院。业内都说,要拍闻星秋就守在大医院。】
【闻星秋一直穿长袖,不会是掩饰什么吧?他会不会割过腕啊?】
没割过,但想过跳桥来着。闻星秋感觉那段不快的记忆又回来了,咬了咬唇,关掉评论。因为太着急了,没控制好,在屏幕上敲出清脆的响声。
家里安静,这一声轻响特别明显。
闻星秋心虚了,瞥一眼旁边,正好对上江离舟凝望的眸光。他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情绪,只知道自己慌得很,无端端解释一句:“我怕冷才穿长袖的。”
“嗯。”江离舟把他搂到怀里揉了一揉,“还冷吗?”
闻星秋窝进怀里,乖乖答着,“不冷了。”
江离舟没再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一些。
闻星秋莫名喜欢这种安静闲适的感觉,闭上眼睛,将其他事情抛之脑后,静静地体会着呵护自己的暖意。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
闻星秋看到屏幕显示着【唐咏娟】,赶紧接起,“喂?”
唐咏娟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小秋吗?”
“嗯,是我。你还好吗?”闻星秋觉得直接问宋知柯的事情可能会失败,假意关心。
唐咏娟没有绕弯子,明说了,“还好,我刚刚办好知柯的住院手续。你是不是想问他的事?”
闻星秋尽量放轻声音,显得温柔又小心,“是,他怎么样了?”
“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唐咏娟没说下去,叹了好长一口气。
闻星秋试探再问,“但是什么?”
唐咏娟哭了出来,说出的话因为抽搭而断续着,“他、他被打聋了又被灌了药,没法说话了。他想不开,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他……”
闻星秋先是震惊,而后就是感慨万千说不出话了。
原来,宋知柯的报应在这儿呢。人没死,最引以为傲的能力却被剥夺,“没有生命危险”对于宋知柯来说不是喜讯,而是延长折磨的讯号吧。
唐咏娟不知道他的心思,还在问,“你能不能帮我劝劝爸爸?他还不肯原谅知柯,不愿意过来……”
废话,谁想照顾害自己母亲瘫痪的仇人啊。
闻星秋觉得唐咏娟的想法很离谱,但不想撕破脸。深吸一口气,收好情绪接着演戏,“我给他打过电话,他关机了。他可能需要时间冷静,我们先等等吧。”
“也是。”唐咏娟没有怀疑,接着说自己的苦恼,“知柯很暴躁,把护工都赶出来了,怎么办啊……”
“他需要心理疏导吧?我认识特别好的咨询师,让他过去试试?他们聊天的时候,你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好。”唐咏娟彻底被忽悠了,“我在六院单人病房区的1203。”
闻星秋自己也能打听到这些信息,没有记下来,要的就是作为家属的唐咏娟说的一个“好”字,保证一会儿他们去医院不会被阻拦。
等下去的不是咨询师,是他。他要好好看一下宋知柯的笑话。
*
宋知柯侧躺在病床上,呆呆盯着墙壁。
因为姿势保持太久,他的身子已经麻了。可以帮忙翻身的护工被他赶走,替他操心的养母唐咏娟也不在,或许还在外面哭,或许看透他的无情,回家去了。
宋知柯并不在意,只想一个人待着。盯着什么都没有的墙壁,会让他联想到之前被禹厉控制的时候。他那会儿也是躺着,也是浑身伤痛无法反抗的状态,不同的是,他还没有看过医生,以为自己只是暂时的聋哑,还有恢复的希望。
被救出来以后,他看到医生摇头,见到检查报告的严重诊断才彻底绝望了。他觉得自己当时不该挣扎,应该让禹厉直接把他扔到坚硬的地板上。一命呜呼,也比现在生不如死来得好。
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是没有睡意,又不愿意睁开眼睛面对现实。直到一阵风吹到脸上,他嗅到了隐约的花香,才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过去。
出现在面前是闻星秋的脸。
闻星秋用自己的手当扇子,往他手上扇风。那股花香正是从闻星秋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光是指尖还有说话时吐出的气息,都是轻柔和缓的馥郁气息,与他身上的药味和血味截然不同。
他们之间的不同多了去了,宋知柯却莫名在意这个味道的区别。他知道这是花茶的味道,想起前世的闻星秋也喜欢喝这种闻着香喝着淡的东西。
现在的闻星秋依然爱喝花茶,依然和江离舟在一起。
宋知柯转了转眼珠子,看向旁边的江离舟。
闻星秋弯腰跟他说话,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让江离舟心疼了。江离舟找来一张椅子,找出纸巾擦了一遍,才搬到闻星秋的身后。
闻星秋坐下,可以毫不费力与躺着的他平视了。眨了眨眼,竖着手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像是逗傻子一样。
宋知柯不甘心被这么对待,挪动发麻的身子,想去按铃。
闻星秋忽而拿出一张CD,挡住按键。
动作很小,伤害很大。
CD封面是他的照片。这是他的专辑,却被当成阻挡他求救的工具。还有,他聋了哑了,浑身是伤动弹不得,还要看着自己状态最好的巅峰期的专辑?!
宋知柯咬了牙,用力到满嘴都是血腥味。愤怒之下,他不知从哪儿生出了力气,硬是抢下那张CD,狠狠砸向闻星秋。
这么近的距离,他还是没有砸到。
闻星秋往后躲,江离舟直接用手把CD打回床上,正正砸着他。
宋知柯身上太多伤了,小小的震动就能牵扯出连绵的痛苦,他咬紧牙关,依然无法控制生理性的流泪,眼前变得模糊。
他不想在闻星秋面前痛哭流涕,更不想让自己毁掉的嗓子发出古怪的声音,强行忍着。直到眼泪掉光,视野变得清晰,他就狠狠瞪去。
他瞪的是江离舟。
他为了江离舟花了这么多钱,没得几个眼神,还要看着闻星秋被江离舟接去同居。他为了江离舟得罪其他豪门,不得不勾引骆老爷子,忍辱负重才换来暂时的稳定,又因为江离舟父亲的干涉而化为泡影。
最让他受不了的是,江离舟还是选择了闻星秋。
“终身成就奖评比的时候,江离舟给闻星秋投了票。他想知道结果才会参加颁奖典礼。”
“他给你颁奖的时候,拒绝握手了吧?可是,他下了台就去找闻星秋,用那只不愿意碰你的手去讨好呢。”
“江离舟的哥哥死了,传言太多,江离舟不舍得让闻星秋被别人骂才没有公开。”
“还有,闻星秋没有彻底退圈,转到幕后了。他有五个徒弟,每个徒弟出专辑都会抢走你的第一,直到你江郎才尽选择退圈。”
禹厉知道他多么想赢闻星秋,多么在意江离舟,故意说起这些话。而他也确实因为这些话有了强烈的情绪波动,更加痛苦。
原来闻星秋开辟了别的赛道,赢得漂亮,还得到了他得不到的爱人。
原来他从来没有赢过。
江离舟插手,他才败得这么彻底。他和闻星秋在同样的起点,注定争斗,但是江离舟算什么?一出生就拥有一切,为什么还要针对他?
宋知柯死死瞪着江离舟,哪怕眼睛发疼也不肯挪开一点。他还忍痛挪动身子,想捡起那张CD,给江离舟反击。
江离舟并不在意,闻星秋却皱皱眉头,小声说了什么。江离舟点点头,搂过闻星秋就往外走了。
宋知柯没法阻拦也不想阻拦,只想安静地收拾自己惨败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唐咏娟带着护工过来了。两人看到他的时候都露出了不忍的表情,帮他翻身,换掉不知何时又被裂开伤口而染红了的病号服。流血最多的伤口在后面,是禹厉丧心病狂弄出来的撕裂伤,别人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宋知柯忽而明白闻星秋那个不忍直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看仇人流血是爽快的,发现是那里流血,免不了感觉尴尬和恶心。
他这么惨了,闻星秋都有所触动,江离舟还是一脸无所谓,不屑于在意他……
宋知柯越想越恨,拿过床头日历,算算时间。
正常发展的情况下,江离舟的哥哥江定屿还有两个月可活。但那是本人抑郁加重的选择,给江离舟带去的痛苦还是太少了。
不如让他加速吧?如果江定屿被他杀死,妥妥是江离舟招来的祸,江离舟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不,还不够。
宋知柯的目光转到两周后的一天。26年前,江离舟的大伯在这天去世。江离舟的父亲认为是自己的错,一直不能释怀。
如果江离舟的哥哥和江离舟的大伯死在同一天……
宋知柯已经想到了江离舟失去哥哥又被父亲痛斥的惨状,笑得开心。
突然,手里的日历被抢走了。
唐咏娟没看出特别之处,用手机打字问:【你笑什么?】
宋知柯当然不理会,躺回去。
唐咏娟叹叹气,离开了。
*
唐咏娟到了走廊,才发现自己的手里还拿着那本日历。她再看几遍,还是不明白这个东西为什么会让宋知柯盯着狂笑。
正好,闻星秋打来电话,“不好意思,我没找到咨询师,就自己进去和他聊了。”
唐咏娟听劝让闻星秋派来咨询师,自己去吃饭。不过半小时,她就接到电话,听说宋知柯的伤口又裂了,急忙赶回去,发现压根没有咨询师来过,是闻星秋进去找宋知柯谈的。
但她不觉得闻星秋会有坏心,“没关系。幸亏你进去看了,发现他流血及时找人,不然情况会更加严重。”
“他怎么样了?”
“不大好,盯着日历也笑半天。你帮我看看?”
唐咏娟把日历拍照发过去了。
闻星秋收到以后,郑重说:“我会仔细看看的。你好好照顾他,有什么事就告诉我。”
唐咏娟没有怀疑,轻声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