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餐, 闻星秋便和江离舟一同前往音大附近的曲韵咖啡店。
去的路上,闻星秋找了各种软件,查看这家店的评价。
这是音大的老店了, 开了二十多年。位置很好,就在音大东门的临街商铺,与另一条美食街的入口相接;价位中等,不是最便宜的,却靠着清雅环境、稳定品控和效率配餐赢得了消费者的好感。
曲韵咖啡店的出名, 还有“名人光环”的加成。
音大人知道这家店见证了无数前辈的成功, 想去沾沾喜气,粉丝要么从偶像口中知道这家店,要么从“音大人必去”的特点猜测偶像曾经光顾, 总会忍不住过来打卡。
可老板本人很讨厌这样的行为。
不会在店里贴上“明星合照”, 也不会跟顾客说哪个出了名的人坐过哪里, 喜欢吃什么。甚至直接禁止顾客大声讨论这些事情,坚决不接受应援包场。
关于这个,影响最大的事件就是宋知柯的大粉豪掷几万要包场,老板直接赶人,不顾粉丝的黑脸朗声说:“我最烦宋知柯了。”
有几个不理智的脑残粉很生气,把这一段发在网上, 想引起网暴。
结果, 宋知柯主动道歉, 而音大出身的歌手们不论一线还是十八线都帮老板说话, 表示:“老板没有恶意, 只是有自己做生意的原则, 还是互相尊重吧。”
闻星秋看到这儿,松了一口气, “老板讨厌宋知柯,应该是个好人。”
“……”江离舟沉默片刻,才说,“不一定。”
闻星秋听着那个不爽的声音,笑了,“你还是认为老板喜欢我?”
“嗯。我刚才发现他的头像是你配音过的卡通人物。”
“我做过配音吗?”闻星秋真的想不起来,准备搜一下自己的作品。
江离舟已经解释了,“做过,给环保广告的小鱼做配音,吐泡泡的声音很可爱。”
“噢。”闻星秋想起来了,“可是那条小鱼吐完泡泡就被毒死了哎。”
“我暂停了,没死。”
“……”
闻星秋忍了一会儿,还是没憋住笑,“噗。”
江离舟也跟着扬起嘴角,捏捏他的脸,轻声说:“这个声音也很可爱。”
声音温柔,抚脸的动作也是轻巧克制,看来的眼神倒是灼热炽烈。
闻星秋被盯得一慌,避开了。低下头,用无处安放的手调整一下安全带,心慌意乱又有点委屈不平——他先取笑人的,怎么没两秒就变成被调戏的那个了。
江离舟没有继续逗他,报个进度,“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嗯。”闻星秋看向窗外,能够望见音大的楼群了。
他想起来了。
他在美人鱼喷泉后面的教学楼上过课,在彩虹玻璃装饰的艺术楼看过表演,还会在下课的时候抄近道,走过林荫之间的钢琴键石子路。
最后,他被开除学籍失落离开,选择的正是东门。
闻星秋这才意识到自己多么冲动。光想着恢复记忆找到证据,却没考虑到与音大相关的记忆不仅仅是《星空》的创作,还有他失败后的屈辱。
这和前往工作室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会儿,他不需要经过音大的门口,都是绕到附近小区直奔自己和冷睿租用的工作室。
现在,他看到了学校的全貌,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了当时的失落与痛苦。
他只望了一眼,就低下了头。低下头也没能放松,看到了自己因为急促呼吸而起伏的胸前,僵在那儿的双腿,还有死命揪着衣角、用力到指节发白的手。
突然,一只手覆了上来。
握住他,温暖他,直到他稍稍松开手指不和自己较劲。
闻星秋转眼看去,对上江离舟的温柔笑脸。心里一暖,也弯起嘴角,“我没事。”
江离舟还是没有放手,反而十指紧扣,“我们要假扮情侣,先练练?”
“嗯。”闻星秋乖巧应着,让紧紧牵手的温暖熨到心里,帮着理清纷乱的心情。渐渐地,他变得安心。
他不是单枪匹马去面对未知,还有江离舟陪着。
他才不怕呢。
*
五分钟后,他们真的到了曲韵咖啡馆。
他们不知道咖啡馆是什么环境,也不知道老板是什么样的人,决定小心为上。保镖先下车,江离舟带着闻星秋走在后面。步子不快,一边前行一边打量周围。
音大的课程普遍是12点下课,而食堂开饭是11点半左右。这会儿不到11点,学校里面的人挺少对,门口的学生也是寥寥无几。
周围环境是一眼就看遍的平静,更显得咖啡馆黑黝黝的门口格外神秘。
走进去的时候,闻星秋屏住了呼吸,一步步走入那片昏暗。在身上的温暖阳光消失的瞬间,他忽而觉得牵手不够,上前一步,想离江离舟近点。
江离舟毫不犹豫地挡在前面,给了十足的安全感。
闻星秋稍稍放松,这才定睛打量室内。
窗帘合上大半,只有吧台的小灯是开着的。吧台是颜色深重的乌木,看起来是死气沉沉的黑。最亮的是架上玻璃杯反射的光,却照亮一旁的刮刀,使之露出金属光泽的锋芒。
吧台后坐着一个男人,身材高大厚实,只是抄手静坐就极具气势。
闻星秋默默往后缩。
江离舟倒是镇定,直接发话,“你是老板吗?”
“对。”男人直起身。没入黑暗的脸是模糊的,只有活动肩颈的熟练动作让人看得分明,叫人想到猛虎苏醒后的猎杀热身。
江离舟又说,“我预定了今天的包场。”
“哦,来了啊。”老板说完,就伸向吧台的旁边。
那是刮刀所在的位置。
闻星秋忍不住胡思乱想,揪着江离舟的袖子,想把人往后带——刮刀没有开刃,却可以当飞镖,攻击力也不低啊。
下一秒,老板就摸到了想要的东西。
长方形,质地轻盈,摁下去的时候会有塑料变形的清脆响声。
哒哒哒响了几下以后,所有灯都开了,室内变得明亮。
闻星秋也就看清了老板的脸——五官线条粗犷,但是脸圆圆的。穿着花里胡哨、颜色鲜艳的卡通衬衫,显身材也显幼稚,眯着眼睛在犯困打哈欠。
不像猛虎,倒是和大胖橘比较接近。
大胖橘伸个懒腰,看过来,见到江离舟的时候还是眯着眼睛的,看到闻星秋的一瞬就瞪大了,“你……”
闻星秋吓一跳,又缩回去了。
“你是闻星秋吗!”老板已经叫出他的名字,激动到破音。
江离舟皱皱眉头,再往前站了一点。
闻星秋倒是发现老板在笑,不继续往后缩了,点头应着,“嗯,我是。”
老板一下子从吧台椅跳下来,把手里的遥控器捏得嘎嘎响,“天啊,你竟然回来了……”
闻星秋:???
江离舟也疑惑,直接问了,“什么叫回来?”
老板发现遥控器快被自己捏碎了,扔一边,笑着解释,“他以前经常来这里,还说像是回家,一天不来不舒服。”
“是吗?”闻星秋嘀咕,“我不记得了。”
声音很小,只有距离近的江离舟能听到。
江离舟怕闻星秋因为失忆而感到难过,回过身,伸手一揽就把人圈到怀里,轻抚安慰,“会想起来的。”
“嗯?”老板没再叙旧,目光在他们之间打转着,“你们……”
闻星秋发现老板似乎真是自己的粉丝,就按着计划来演戏了,“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今天来庆祝生日的。”
老板笑了,“挺好的,我送你们一个蛋糕?”
“不用啦。”闻星秋打量周围,“我以前喜欢坐在哪里啊?”
老板只当是时间久远导致的遗忘,没有怀疑就指了出来,“最后一个卡座。”
“噢,谢谢。”闻星秋走过去,坐下来。
江离舟也跟着,一下子注意到了顶上直吹的空调出风口,“这里会冷。”雁陕停
都要6月份了,气温攀升,室内开的是冷气。闻星秋身子弱,吹着暖风都可能因为温度不均匀而抖一抖,碰上冷气更是容易着凉了。
闻星秋却很坚持,“没关系,我想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才能更好地刺激记忆。
江离舟便不劝了,转头问老板,“这个风向可以调吗?”
“不能,我把温度调高一点吧。”老板翻出空调遥控器,一边操作一边闲聊,“你以前总是嫌空调不够给力,现在竟然不爱吹了。”
闻星秋老实答,“嗯,我现在身体不好,容易感冒。”
老板更关心了,“我给你拿张毯子?”
闻星秋还没答话,江离舟就指了一下保镖手里的袋子,“不用,我们自己带了。”
“我去,什么时候进来这么多人的。”老板这才注意到穿着黑衣、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的保镖。
“一开始就进来了。”江离舟淡定说,“室内太暗,你才没注意到吧。”
老板挺实诚的,给他们说了真话,“嗐,我也是为了省电嘛。现在电费涨得厉害,逼得我换了好几盏节能灯……”
闻星秋听着这个闲话家常的语气,更加安心,同时思考起来。
以前的他和老板关系应该不错。他要不要直接说明自己失忆,让老板帮忙回忆《星空》的创作过程?
江离舟也很在意老板是什么样的人,问:“你是秋秋的朋友?”
“当然。”老板直白道,“我一直站在他这边!宋知柯那个狗东西竟然栽赃嫁祸,老子真想把他……”
后面就是脏话大礼包了。
闻星秋很感动,鼻子一酸。
然后——
“阿嚏!”
江离舟立刻搂来,“冷吗?”
闻星秋吸吸鼻子,“不冷。”
他就是一时没适应店内的温度,真不算冷。
江离舟还是不放心,“喝点热茶?”
闻星秋:“好。”
闻星秋默默看着,等着江离舟找到保温杯、用杯盖倒好一杯润喉茶,江离舟也自然而然做着照顾的琐碎事,探探热气,凭着经验确定水温还行才递过来。
他们的动作过于自然,叫老板看得一愣,“你们结婚了?”
闻星秋惊了,连忙说,“没有。”
“那就是谈了很久恋爱吧?”
“……没有。”
闻星秋小声答完,喝口茶。润润嗓子,顺便挡一下害羞的表情。
“也是。”老板嘟囔着,“最长也就三年。”
闻星秋没怎么在意。三年前,他还在暗恋,和老板最后一次相见肯定是单身状态。老板认为他们的恋爱最长三年,合情合理。
江离舟却不自在,“砰”地放下保温杯。
闻星秋一愣。
*
“对不起,我没拿稳。”
江离舟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道歉。
“没关系。”闻星秋轻声说一句,就继续喝茶。
江离舟没有松口气,看向老板。
老板也在看他,满脸疑惑,嘴巴翕动似乎有话要说。
江离舟先发话,“可以点单了吗?”
“噢,可以。”老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给他取了菜单,“随便点,我请客,就当是给你庆祝生日了。”
江离舟扯一扯嘴角,给个不甚热络的微笑,“谢谢。”
闻星秋突然说:“还是我请吧。这么久没照顾你生意,我心里过意不去。”
老板笑了,“别这么客气。你是老客户,再一次光顾肯定有福利的啊。我先给你们上个果盘?放心,没有桃子。”
“你记得我对桃子过敏啊。”
“当然记得,你就这么一样过敏的东西。我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怎么好意思当你的朋友啊?”
曾经不知道、把闻星秋搞过敏的江离舟:“……”
闻星秋本来在笑,听到这一句也有点尴尬了。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哄着江离舟,“这里的冰淇淋不错,你试试?”
“嗯。”江离舟便决定了,“要香草味冰淇淋和冰绿茶。”
“好嘞。”老板拿回菜单,再看向那些保镖,“你们呢?”
保镖都随着江离舟的坐下而坐下来,不再是紧绷严守的状态,却还是严肃拒绝,“我们不用。”
老板热情招呼,“别客气,我请你们。”
保镖只说:“这是工作需要。”
“噢。”老板不勉强了。
冰淇淋、绿茶和果盘都好做,没一会儿就上来了。
老板手上张罗,嘴也没闲着,“快到午饭时间了,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我都会做。”
“你做?”江离舟感到奇怪,“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吗?”
“不是,你们来得早,其他人还没到位。现在10点54分了,他们快过来了……”
闻星秋立刻说:“不用这么多人。我们喜欢安静。”
“好吧,那我让他们别过来了。”老板从兜里拿出手机,站在旁边发信息。
闻星秋又说,“你也坐,一起聊天嘛。”
“这不好吧。”老板客气说着,眼睛往江离舟身上瞥着。
江离舟微笑,示意老板去看他正对面的位置,“请坐。”
坐下来是可以的,但不能离闻星秋太近了。
老板也明白他的意思,坐是坐了,但是缩在角落,不会随便往里面挪,几乎算是坠在座位边上。
闻星秋没有拘束,把刚刚上来、没有喝过的苏打水放在老板面前,“我没喝过的,给你吧。”
“谢了。”老板不想喝水,只是着急问,“你最近还好吗?”
闻星秋只说:“还行。”
老板叹了气,“唉,你真是太不容易了。我要是遇到这种事,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我今天就是来找办法的。”闻星秋直接说了,“我在这里写了《星空》的歌词,你记得吗?”
“记得,我还夸你写得好。那天是2月12日,比宋知柯的存档要早。”
闻星秋感到惊讶,“你记得这么清楚?”
老板也是一脸诧异,“当然了,你找我调过监控啊!”
闻星秋还想问话,江离舟发现聊下去会暴露失忆,赶紧打断,指着角落的摄像头问着,“是这个角度的监控吗?”
“是。”老板再次叹气,“可惜画面模糊,看不出什么。”
闻星秋也失落,小声碎碎念,“那就不能作为证据……”
江离舟没那么快失望,先问:“那段监控还在吗?”
“在,你要看吗?”
“嗯,麻烦你了。”
老板很快取来一台电脑,调出当年的视频文件,“这是小闻在店里的片段。他7点就过来了,坐到下午4点才走,9个多小时,最快是16倍速,要看完也挺累的。”
“没事,我……我们想看。”闻星秋冷静一些,也会用话语掩饰自己的失忆。自己想看,还记得拿江离舟当借口。
江离舟点头,“开始播放吧。”
视频总时长是9个小时,但是变化不大。闻星秋基本上都是坐着,要么看手机,要么喝茶吃东西,最后拿了一张纸写着什么。
闻星秋想起来了,“我在写歌词。”
江离舟回想着。“手稿里没有这张纸。”
“不是弄丢了吗?”老板说着,“小闻以前是这么说的。”
闻星秋也不大确定,语气迟疑,“应该是丢了吧?”
江离舟便不纠结那张纸的去向了,问:“镜头能放大吗?”
“能,但是没用。”老板说着,对准那张纸再放大了,得到的是满屏的马赛克,完全辨认不出内容。
闻星秋还是不想放弃,“我要是把纸拿起来,会不会清晰一点?”
老板只说:“我记得你没有这么做。”
老板说得没错。直到视频结束,闻星秋都没有拿起那张纸。监控摄像头只能从侧面拍摄那张纸,根本拍不清楚。
“唉,真的没有啊。”闻星秋垂头丧气。
江离舟连忙安慰,“还有办法。中间有很多人经过,说不定有人可以作证呢?”
闻星秋还是耷拉脑袋,有气无力地说着:“我查过了,证人的证词没有书面证据这么强力。宋知柯那边的证据链这么完整,我只有证人的话,胜算不会太大。”
“以前我想作证,你也是这么说的。”老板忽而开口。
江离舟起身,打量着咖啡店的布置,“应该不止这个监控。这些摄像头都是可以调整位置的,当时也可能拍到。不一定直接拍那张纸,拍玻璃倒影也可以的。”
老板:“可是隔了三年,监控视频早就被覆盖了。”
江离舟皱眉,“你只保存了这个?”
“对啊。”老板干笑,“我没想这么多。”
江离舟皱皱眉头,不说话。
“没关系。”闻星秋主动说,“我再看看,万一想起什么细节了呢。”
老板心虚,也做点能做的事情,“我再给你们上点吃的。”
江离舟还是不想放弃,环顾四周。他注意到了贴满便利贴的留言墙,走过去,一张一张地看着。
留言墙都是美好的祝愿,大部分是祝自己祝家人祝朋友,偶尔有一个希望爱豆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也因为不想让店面变成应援点的老板而选择缩写正主名字。
江离舟扫了一遍,发现缩写再多也没有宋知柯的“SZK”。不知是宋知柯的粉丝心怀芥蒂,不肯光顾,还是老板嫌弃,专门跳出来扔了。
突然,他注意到看到一张爱心便利贴的眼熟字迹。
【希望你一切都好,永远不知道我喜欢你。】
这是闻星秋写的。
江离舟很确定。他看过手稿,把闻星秋的笔迹记得清楚。
他也确定这个“你”是崔振翱,是一个配不上闻星秋,却偏偏得到美好爱慕的傻逼。
江离舟看得不爽,仗着闻星秋在看监控、不会注意到这边,直接把这张爱心便利贴撕下来,揉成团,用力到拳头关节都在响。
“嘘,会被发现的。”一个声音突然响在旁边。
江离舟看过去,对上了老板笑得意味深长的表情,他没有慌乱,只是盯准了吧台上给咖啡壶加热的那一点明火,将手里捏得紧实的纸团扔下去。
纸团很快烧尽,变成散落在托盘上的灰烬,和一缕随风飘散的青烟。
老板劝着,“何必呢?现在才重要。”
江离舟一言不发,看向卡座那边。
闻星秋还在盯着监控,满脸认真。漂亮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柔弱的身子微微蜷缩,往前倾,白皙细嫩的双手挨着玻璃桌,看起来乖乖的。
老板又说:“他真的放下了吧。”
在老板看来,闻星秋结束了没有结果的暗恋,开始一段真正的恋情,肯定是放下了过去的。
但江离舟知道不是这样的。闻星秋失去记忆才暂时放下,纯属病理反应,与心里的感觉真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闻星秋恢复记忆呢?
江离舟不敢想。
老板看江离舟还是愁眉不展,轻哼,“你非要折磨自己,那我就多说一句吧……他喜欢坐那个位置,是因为那个人在那里跟他搭讪。”
江离舟愕然,更用力地咬着牙。
老板擦着杯子,再补一句,“还有很多事情与那个人有关,你在乎得过来吗?”
江离舟明白这一点,但就是放不下。他现在最强烈的念头,就是过去把闻星秋抱起来,带离那个具有“纪念意义”的位置。
突然,闻星秋起了身。
江离舟愣了一下,便走了过去——他再怎么吃醋,也不能放着老婆不管。老婆突然坐不住,肯定有什么不舒服了。
闻星秋也在走近他。到了跟前,轻轻揪住他的袖子,缩着身子委屈巴巴地呢喃着,“好冷。”
江离舟立刻抱紧了,用自己的体温去暖着,“还冷吗?”
闻星秋依偎过来,毛绒绒的脑袋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声音闷闷的,带了着凉以后的软糯鼻音,“好了。我不喜欢那个位置了。”
哪怕是无意之言,落在江离舟的心里也是一片甜。
江离舟笑了,把闻星秋抱得更紧,摸摸头柔声哄,“好,我们换个地方。”
江离舟把人带到没有空调风的另一处,坐下来也没松开怀抱,还帮闻星秋搓手取暖。等闻星秋好点了,确定闻星秋对这个位置没有表现出不满,再给保镖使眼色。
保镖很懂,分工合作把那边桌子的东西搬过来。为了追求效率,动作太快,把卡座后面书架上的玩偶给弄掉了。
闻星秋忽而一抖,小声惊呼,“啊,我想起来了。”
江离舟先抚去颤抖,再慢慢问,“什么?”
闻星秋不再缩着取暖,挣开怀抱与他面对面说话,激动到两眼放光。
“有人在那里放过偷拍的摄像头,他应该也拍到我了!这么近,肯定能拍到我写的歌词,能当证据的!”
“那个人是谁?”江离舟追问。
闻星秋看向老板,“你还记得那个被开除的小储吗?”
老板的表情不大爽快,“记得!他就是冲着你来的,不然怎么会挑那个位置放摄像头?”
闻星秋懵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那不重要。你能联系到他吗?我需要他拍的东西。”
“我试试。”老板找手机。
江离舟也拿起手机,想着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小储给找出来。不光是因为证据的线索,还因为……
偷拍闻星秋的混账,他绝对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