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求你，你别爱他。”
……
白栖从噩梦中惊醒。
他已经颓废了很久，脸上的胡子没有刮，眼下是严重的黑眼圈。
休息室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原本干净的休息室里现在到处都沾着黑色的血液，都是白栖受到异能反噬的证明。
白栖随意抹了把脸，站起身去给自己到了杯水。
但刚碰到水壶的下一秒，周遭环境聚变。
白栖知道，他又进到了未来记忆里。
他心里默默算着，这是这一个月来的第四次。
反噬对他来说已经算是痛到麻木了。
白栖从前两次的不能接受自己和燕枭那么恩爱的画面，到现在已经恢复平静看待这些即将到来的场景了。
白栖自顾自到了杯水，坐回板凳上再任这些记忆侵蚀。
那些画面很漫长，很漫长。
讲述着燕枭对他的追求，他答应后，燕枭又是对他如何如何好，比如每天都会收到的花，和自己一样工作狂的燕枭会特意请假带自己去旅行，生活中也有很多小惊喜，但白栖想，现在他看见，大概以后不会再感觉到惊喜了。
事实上，记忆里的自己依旧表现出了诧异。
也是注意到这一点后，白栖突然想到。
……如果此刻看到未来的自己也通过勘测未来知道了这些记忆，是不是意味着那个自己也和自己一样，试图通过这些记忆找到突破口，企图改变所谓的既定命运呢？
但白栖很快又丧气了，看未来的自己那么喜欢燕枭，那就很明显，对方就算是看见了记忆，想过寻找破解的办法，但他没有成功，他依旧按照记忆里的事生活着。
原来自己有一天，真的会对命运妥协啊。
白栖看着在记忆中虔诚亲吻记忆中自己的燕枭。
……不能爱他吗？
那杀了他呢？
白栖自暴自弃般抓了抓很乱的头发，因为没心思剪，他的头发已经变得很长了，可以扎一个小辫子，再把眼镜带上后，他看起来就像白梧还活着那样。
第一次勘测的未来已经告诉白栖了，燕枭不会被他杀死，或者说……谁都无法杀死燕枭的。
看着未来的自己和燕枭缠绵，白栖移开视线。
他想，似乎已经把自己关起来很久了。
……
等到漫长的勘测未来结束，白栖终于在时隔一个月后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难闻的气味吸引了不少研究人员，但看见白栖从屋里走出来后，他们也不敢多说别的。
白栖现在看起来实在是太颓废了，哪像世界树的继承人，更像路边的乞丐吧。
白栖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窃窃私语，他看向不远处的清洁工，走上前嘱咐道：“麻烦帮我把屋子收拾一下，谢谢。”
话完，他朝着研究所的公共沐浴区走了。
X区。
赫斯塔坠落之地。
方圆百里已是毫无生机，赫斯塔被圈在了危险区内，这里只有留守检查的世界树研究人员和罗克韦尔管理局的武装部队。
那颗巨大的陨石如同一座快要坍塌的高塔一般，石质周围，暗红色如同血管一样的东西时不时会亮起。
专家称或许这也算一种心脏外露，证明了赫斯塔是活着的生命体，而不是一块死物。
洗漱干净的白栖从车上下来，带好工作人员给他的防护罩后，他注视着这颗不属于星球的不速之客，然后缓步走上前。
“博士！请不要靠太近了！”
周围有警员大声呵止，但白栖充耳不闻。
研究团像其他警员示意不用拦着，其他人便只能胆战心惊的看着白栖一步步靠近赫斯塔。
白栖当然知道，赫斯塔的磁场与人体来说是极具危害性的，那么远都能把人变成亡灵者或者亚种，跟别说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了。
赫斯塔起初降落时，人类甚至试着用核弹炸毁它，可它依旧保持原样，但人类的行为似乎是惹怒了它，于是赫斯塔释放了异磁场，这个星球便出现了第一批亡灵者。
越靠近赫斯塔，白栖耳边就越能听到如同心跳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大，直到白栖站到赫斯塔的面前。
在赫斯塔这个庞然大物面前，白栖渺小的如同蝼蚁一般。
现在白栖作为亡灵者，他不会被赫斯塔的保护磁场伤害，不过，越靠近赫斯塔，越能让他感觉到体内的异能更加蠢蠢欲动。
白栖朝着赫斯塔伸出手，手掌抚摸着粗糙的石壁，如同心脏律动，白栖能感觉到掌心这块看起来像石头的东西正在跳动。
“聊聊吧，赫斯塔……或者这么说，和我做个交易。”
话音刚落，白栖周身变得一片漆黑，他进到了赫斯塔为他打造的空间里。
黑暗中，他听到了一个扭曲的声音：“你是感染者，是我的部下才对，为什么你敢跟我做交易呢？”
听到那声音后，白栖虽然有准备，但还是觉得荒谬。
一块坠落的宇宙陨石，它是活的，还会人类的语言。
白栖冷静下来，他肯定了赫斯塔的学习能力，但也可能是因为吞噬了不少亡灵者的缘故。
“是啊，拜你所赐，我过得很痛苦……我知道你来我们的星球是想找什么，但你拿他没办法吧？”
黑暗中是无尽的沉默，白栖额头上有汗水留下，他这话可能会触到对方的逆鳞。
过了很久，赫斯塔终于再次开口：“原来如此……你看见了未来啊，不过那是我赋予你的能力，我也可以看见那些未来，凭什么相信你会帮我呢？”
白栖肯定道：“那你也应该清楚，你所谓的未来，都是只能看见自身和与自己相关人的未来，你看见的那些东西，和我看见的，并不相同吧？况且，你真的觉得，跟我比，他会听你的吗？”
赫斯塔怪笑起来：“哈哈哈……怪不得他会被你吸引。说吧人类，你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得到赫斯塔的回应，白栖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帮你把他带到你的面前来，之后带他回到你们的星球还是继续留在这里都无所谓，我要的是，你得让我活下去，我答应了我弟弟，我不能这么早死去。”
听白栖的话，赫斯塔已经确定了这个人类利用所看见未来的信息，推测出了它和那个人的来历。
看着白栖胸有成竹的模样，赫斯塔只觉得人类比它们更加狡猾。
赫斯塔打量着白栖，亚卢笛那边的消息它早就知道了，但也如同白栖所说，亚卢笛不会听他的，甚至亚卢笛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人类，忘记了自己真正的同胞。
还有眼前这个人类，他让亚卢笛爱的死去活来，赫斯塔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个同类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短暂的思考过后，赫斯塔回答白栖：“我可以答应你，我只能保证，你的异能使用不会有上限，使用后，也不会让你跟之前那样那么痛苦，但毕竟异能使用也是交易，你的内脏还是会被取走，你可以活下来，但未来你的身体会变得空空如也，虽然不会行尸走肉一样，还有自己的意识，不过那算是活着吗？”
白栖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下来，他撑起一个笑容：“当然算活着。”
赫斯塔笑了：“真是自私自利的人类……不过我也没有任何损失，那就交易达成？”
白栖也笑：“交易达成……哦对了，我很想知道一件事，他为什么会喜欢我而不是作为同类的你？”
这个问题问到赫斯塔了，它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但现在它是回答方，只能把之前之前的推测回答给白栖。
“你大概自己是感觉不到的吧？你的体质在人类的族群里来说，是比较特殊的，你的大脑发育的很好，甚至是太好了，所以你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你的身体素质也远远高于常人，因为你自身的磁场就与其它人类不同，也许是因为磁场相吸，亚卢笛才会爱上你吧……再说了，你作为人类，你也不能保证和每一个人都相处愉快不是吗？更别提我和他多久没见过面了。”
白栖咀嚼着赫斯塔口中的亚卢笛这个名字。
白栖想了想，嗯，还是燕枭这个名字更好听。
“我的问题结束了，交易既然已经达成，我也该走了。”
就在白栖想要回去的下一秒，他听到赫斯塔问他：“你爱他？”
回想起在未来看见的燕枭和白栖，现在的白栖只是摇了摇头，淡然道：“我不爱他，现在我甚至想杀了他，但我做不到。”
等到白栖离开后，一无所有的漆黑空间里，赫斯塔阴森的笑着：“人类啊……都是骗子。”
今天的罗克韦尔管理局没有人报警，大家都过得很清闲，到了下班的时候，其他人都跟燕枭打完招呼然后按时下班了，燕枭却还留在办公室里查看一些资料。
但有些东西他的权限更不足以去翻阅，只好放弃。
眼看行动一科的办公室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了，他叹了口气，关闭了电脑，起身时他听见窗外响起了雷声。
燕枭查看了自己的抽屉，没有找到雨伞后他叹了口气，思考要不要就在管理局凑合一晚算了。
思考间，燕枭来到了床边，他随意望下去时却愣住了。
他看见白栖打着伞，正在罗克韦尔管理局的门口站着。
燕枭心跳如鼓，他还在犹豫时，白栖已经抬起头和燕枭对视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燕枭的错觉，他好像感觉到白栖在对自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