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维斯军校的月考如期而至，明池之前告诉燕枭的消息是白栖会作为他们这次的主考官，但考核从开始到结束，燕枭都没有看见白栖的身影。
燕枭说不上自己什么心情，他一直觉得自己还是喜欢白栖的，但是在毕业前，他不想靠近对方了。
短暂的失落过后，燕枭也只是和平常一样去上课，训练，回宿舍听明池念叨他未婚妻给他的回信。
月考成绩下来，燕枭稳居第一。
他是个很努力的人，有着自己的坚持，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为什么那么拼。
月考结束后的一个月，燕枭还是没有在克维斯里见到白栖，不过他倒是知道白栖为什么离开了，明池是打听消息的一把好手，据说是世界树名下的那座研究所出了事，负责人是白梧，白栖这才着急回去替白栖收拾烂摊子。
燕枭坐在图书馆里，外面有野鸟飞到窗台落下，振翅声在安静的图书室格外刺耳，他抬头看去，和野鸟对上视线，很快，野鸟又展开翅膀飞走了。
燕枭看向窗外因为有人造太阳存在而耀眼的蓝天白云。
他的思绪忽的飘远，脑海里又闪过白栖冷淡的侧脸。
见不到白栖的日子，只要燕枭走神，他就会开始想起对方的脸。
这不是什么好习惯，但燕枭似乎已经改不过来了。
白栖离开克维斯四个月的时候，明池终于替燕枭打探来了消息，白栖不会回克维斯了，用上面的话来说，他退伍了。
听到这个消息，燕枭就知道，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白栖了。
和燕枭有同样烦恼的，大概只有娑婆罗了。
自从白栖来看过研究所之后，他就和白梧一起失踪了，娑婆罗旁敲侧击问过简途，简途的回答是，白梧似乎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白栖在带着他完成两人小时候的梦想，去环游世界了。
娑婆罗整张脸都写着问号，听简途这么说，娑婆罗推测，不是白梧那个作精故意找理由想跟他哥二人世界，就是白梧真得绝症快死了。
但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娑婆罗只关心白栖回来之后到底还能不能接手世界树。
简途是白麟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娑婆罗是知道的，也是因为有了简途的监视，娑婆罗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去做了。
白麟针对打压娑婆罗的很明显，但娑婆罗总是能逢凶化吉，这倒是让简途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期间娑婆罗也试着用没被监视的私号联系白栖，但从来没有收到过回信。
娑婆罗不想把希望放在那对双生子上，又不得不期望他俩快点回来，他最近因为工作原因，回去陪涂婉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最后，娑婆罗自我安慰了半天，想着人家亲妈都不管，他也别跟着瞎操心了。还真把自己哄好了。
而在星球遥远的另一端，在常年下雪的一个小国家，白梧看着门口扫雪的白栖，脸上是虚弱苍白但是又很幸福的笑容，随后他又低头看向娑婆罗新发给他哥的消息，熟练的删除了聊天内容。
屋外的白栖像是感知到什么，他抬头回看那个温馨又温暖的木屋，白梧就坐在窗边朝着自己笑。
白栖站在原地，想回白梧一个笑脸，却又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天从研究所回去后，白梧还没醒，白栖就耐心等着，直到第二天，白梧醒后，白栖才问他亡灵者的事。
白梧没有隐瞒，将他突然发病的症状告诉了白栖，他的异能是被动的看见某个人的未来，他无法控制，这就导致他的身体开始极速衰败，内脏不断的消失让白梧很痛苦。
但白梧没有告诉白栖，他到底看到的是谁的未来，白栖也自然不会知道，白梧最多的痛苦，是来自于他。
今天没有下雪，但远离了繁华先进懂了罗城，这种偏僻的地方不会有人造太阳，只有无尽的风雪。
白栖推开门进到温暖的屋子时，白梧就会迎上去抱住白栖。
变成亡灵者意味着寿命的缩短，尤其是白梧这种被动性的亡灵者，他的寿命只会变得更加短暂。
兄弟两都心知肚明，所以白梧不想再浪费任何时间，他只想和他哥待在一起，现在的白栖，也不会拒绝白梧的任何要求。
吃过晚饭后，白梧拉着白栖往山顶走去，这里可以看见极光，哪怕他们已经看了一个星期了，但白梧依旧热衷和白栖再看一遍又一遍。
白栖站在山顶俯瞰大地，寒风呼啸，他的心情也如同一起沉落在了冰天雪地里。
白栖很迷茫，他把赫斯塔降落迄今为止的所有研究资料都翻过了，所有的报告结果都在告诉他，变成亡灵者，等死吧，根本没救。
他救不了白梧，他看着白梧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看着他会突然被拉进那些记忆，然后崩溃的嚎啕大哭。
明明作为白梧最亲近的亲人，明明和白梧一同生活了十几年，可对于现在白梧的痛苦，他什么也做不到，他只能在白梧发病时紧紧抱着白梧，一遍遍在他耳边重复着“哥哥在，小梧不怕。”
也许白栖自己没有发现，但是白梧看在眼里，他哥哥比他更害怕。
害怕失去最在乎的人。
察觉到白栖又在走神，白梧伸手抱住了白栖，温热的气息被风雪吹散，白梧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档案上他给自己预测的寿命是还有两年，但看他这个样子，白栖真的怕他一年都无法撑下去。
“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我死了后，你该怎么办？”白梧在白栖耳边低声道。
白栖沉默不语，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也没有想过未来没有白梧在的日子会是什么样。
“哥，我不想留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我死了就没有人会关心哥了……可我不能自私，哥可以活着，可以继续活下去。”白梧的声音开始哽咽，他始终不愿意承认在那些记忆里看见的一切，也不愿意承认，那个夜河士兵，未来真的会像自己那样去爱白栖。
他到底是无法接受，他哥身边会出现另一个人。
白栖抬手搂着白梧的肩膀，他想安慰白梧，可他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白栖在想，为什么那个快死的人不是自己呢？
白梧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故作轻松道：“算了，可能我命不好吧，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哥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带着我的那份活下去。”白梧站直了身子，目光如炬的看向白栖，“哥，你答应我，好不好？”
白栖不敢看白梧的眼睛，他太清楚了，他们这种人，大概除了同生的双子，世界上真的不会再有人在乎自己，爱自己了。
白栖眼眶通红，但他流不出眼泪。
“嗯……我答应小梧，会带着小梧那份一起好好活着的。”
听到回答的白梧这才点了点头，又窝自然的他哥怀里，“不要骗我哦，我会看着哥的，就是变成幽灵，我也要一直跟着哥。”
白栖点了点头，赞同的白梧的说法，哪怕现在他听来，白梧只是在开玩笑想活跃这压抑的气氛。
废遗19年，燕枭和明池从克维斯毕业了，因为夜河已经没有自己的亲人了，所以在裘褐给他颁发完优秀毕业生后，他直接加入了塔司军部。
明池同样作为克维斯优秀毕业生，但他选择先回夜河，他着急实现当初给他未婚妻的承诺，等他从罗城回去他就和未婚妻结婚，走之前他还嬉皮笑脸的说要给燕枭寄请帖。
两人分道扬镳前，都去给靳禹的墓前道了别，毕竟除了明池，靳禹是燕枭这四年军校生活里，唯二的朋友。
四年照拂，战友情深，明池上车之后还不忘探出身子朝燕枭大声提醒他一定要去他的婚宴。
与此同时，白栖也带着白梧结束了旅行回了罗城。
过去一年多时间，和白栖整天待在一起，到后面白梧的被动一能吃触发的次数越来越少，亡灵者一生只能使用12次异能，白梧数了数，他还剩四次。
如果这四次一直没有被触发，他起码还能再活两年。
这是白梧的预算，但被动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准，毕竟白梧的被动异能，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双子回来那天，作为母亲，白麟没有接他们，倒是娑婆罗去接了，当然也是为了和白栖交代一些事。
见面的那一刻，娑婆罗也没有主动提起之前白栖不回自己消息的事，他先把这一年多世界树的动向和研究所的大部分实验结果都完完整整交给了白栖。
“研究所那边的重建工作已经完成了，不过之前出了那事，你弟不可能继续担任所长了，你如果放心我，我就替你收着管了，你想自己去干现在也可以直接上任，没有人会反对你。”
白栖看着那一大堆资料，眼睛都看花了也没看到一半。
研究所那边他当然知道白梧不可能继续待下去了，只能自己接手。
况且，白栖也真的很想自己去探究，亡灵者真的没有任何长寿的法子吗？
过去父亲的实验结果证明，亡灵者的生命上限是十五年，就算不使用异能，十五年内，赫斯塔依旧会吸取感染者的生命力。
就没有例外吗？
“这些我都了解了。”白栖放下那些文件，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还有什么其他事吗？”
趁着白栖看资料的时间，娑婆罗正在翻着终端提醒涂婉记得好好吃饭，闻言他没有抬头，只是挑了挑眉。
“有，就在刚才，我的工作号上弹出了几百个消息，是关于N7_02区域，发生了大规模的亡灵者暴动事件。”
娑婆罗说的轻描淡写，但白栖却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沉默的拿出终端，正要投屏出赫斯塔的数据监管。
“别浪费时间了，我刚才替你看了，就在你和你弟下飞机十三分钟，赫斯塔突然朝着N区发出了一波范围极大的异能量，这次被磁场波及的人很多。”娑婆罗说着调出了N区军方发给他的现场实时视频。
白栖只看见无数亚种挤在亡灵者和普通人中间，被误杀的普通人数不胜数，甚至因为同一时间的感染，不少亡灵者突变后掌控不好异能，误杀死了其他亡灵者。
城市遍布尸体，血流成河，惨叫声也不绝于耳，画面跟丧尸围城差不多，不过N区的军方及时将城镇出入口关闭，亚种和亡灵者都被关在了那座城区里，当然，还有不少无辜的人也被关了进去。
白栖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投射出来的红月，如同他之前和燕枭一起被亚种蛇追杀的那个夜晚。
红月……突变……
白栖眯起眼睛。
这和燕枭会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