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了雨回宿舍的燕枭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明池一脸严肃的坐在桌子边。

  燕枭莫名其妙的擦着头发,和明池对上视线的时候,明池突然一拍桌子,给燕枭吓了一跳。

  “嘛呢?”燕枭看着明池那张审问一样的脸,更莫名其妙了。

  明池站起身,走到燕枭面前,表情严峻到燕枭以为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我问你,你和白中尉到底什么关系,他为什么那么帮我们?”问出这话,哪怕明池脸上再严肃,燕枭也看到了他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燕枭无奈的叹了口气,擦着头发回到自己床板边坐着。

  “没什么关系,他就说想等我毕业之后去给他当保镖。”

  “哈——?”明池夸张的转过头,“他一拳能给狼打死了,他缺保镖?你自个儿信不?”

  燕枭把毛巾拿下来,然后摇了摇头。

  “你都不信你拿这话哄我?!”明池跨着步子来到燕枭面前,他面上居然有一丝痛心疾首的表情闪过。

  燕枭更无奈了,“没哄你,他真这么说的。”

  “就因为想让你给他当保镖,把一个集团都弄凉了,这么霸道总裁文的剧情我是真不信。”明池搬了个椅子过来反坐在燕枭面前,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燕枭无视明池的眼神,站起身去把毛巾挂好,“也没那么霸道总裁,他说世界树早就有吞并天盛的打算,不过靳禹……靳禹出事给了世界树一个借口。”

  世界树集团和罗克韦尔管理局有紧密的联系,但凡世界树盯上的猎物干了一点违法乱纪的事,世界树就能无限放大并找到罪证交给罗克韦尔管理局,从法律和商业两方面打击目标,从而达成世界树想要的目的。

  而世界树自己干的那些勾当,获利者也有罗城上层,罗克韦尔管理局对世界树都不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那是完全当无事发生,再怎么有人举报,世界树也依旧立于罗城的商业之巅,无可撼动。

  靳禹之前给燕枭科普过罗城的一些事情,燕枭在靳禹死后自己也去了解过,白栖能帮他,到底还是因为天盛本来就是世界树的囊中之物,世界树不过利用靳禹的死牵出天盛其他的违法行为罢了。

  说到底,靳禹只是罗城名利场上的牺牲品,甚至那些人连靳禹的名字都不用知道,他们只需要一个推动利益链的牺牲品,那个牺牲品,是千千万万个靳禹。

  想到这里,燕枭的目光暗淡了下去,他撑着洗手台,目光晦暗不明。

  他喜欢白栖,他可以肯定这一点,大概真的是一见钟情吧,但是他也清楚,他和白栖不会是一路人,不说两人天差地别的出生,两人受到的教育就是不同的,而贫民窟长大的燕枭,也无法赞同白栖本质生为商人的一些行为。

  这样的前提下,他真的有必要再去恋慕那个人吗?

  ……

  燕枭想来想去,最后转头看向了不明所以的明池。

  明池见燕枭沉默半天突然看自己,还以为他怎么了呢。

  “干嘛?决定跟我坦白你两有事?”

  燕枭摇了摇头,他转身靠在洗手台上,交叉着手指试图隐藏自己内心的不安。

  “明池,如果你和你未婚妻,三观不同,理念也不同,你还会喜欢她吗?”

  这属实是给明池问到了。

  明池惊讶过后,真开始摸着下巴思索起来了。

  “这个……其实我这个人吧,没什么主见,最会的就是听小恩德的话了,如果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想毁灭世界,我肯定也会支持她的,这都不用想的,因为我知道她是个特别好的人,如果她想毁灭世界,那肯定就是世界对不起她。”

  明池的话没有给到燕枭什么帮助,反而让燕枭更苦恼了。

  “那,如果他本来就不是好人呢?”

  明池简直被燕枭这话逗乐了,“他不是好人,那你喜欢他什么?喜欢他坏?还是见色起意,单纯看上了人家的脸啊?”

  燕枭当然知道明池意有所指的是谁,自己的心思未免也太好猜了……

  燕枭有些颓然挠了挠脑袋,诚实道:“就是见色起意吧……”

  燕枭不得不承认,他真的会被白栖那张脸迷的走不动道。

  见燕枭变得低落,明池连忙安慰他:“话也不是这么说,一见钟情本来大都是见色起意,你这个属于是正常现象,不用太焦虑……嘶,燕儿,我问你啊,你喜欢那个人,是三分钟热度,过了这个劲儿就无所谓了,还是打算追他,跟他以后结婚啊?”

  结婚两个字对燕枭来说是很遥远的事,但想到这是一个订婚人士提出来的问题,燕枭也能理解。

  “结婚……想过,但是我和他差距太大了,说白了,我根本配不上他,而且以他的身份,以后会不会联姻还说不准呢……”燕枭认真回答明池的问题,倒是给他自己想的更难过了。

  他和白栖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背地想想就算了,真能和白栖在一起,除非发生奇迹。

  而且不说身份,三观理念那一块,燕枭还没做好心里建设呢。

  瞧燕枭那副丧气模样,明池就恨铁不成钢的直叹气。

  “你不能老这么想,爱情嘛,都是自己争取的。我再问你,如果你看见他杀人放火,你是愿意帮他毁尸灭迹呢,还是转头报警把他抓了?”

  明池这个问题太犀利了,燕枭一时之间竟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燕枭扣着自己的手,眉目间透露出一股纠结和难过。

  “我……不会帮他毁尸灭迹,也不会报警抓他,我会当做没看见。”

  明池福至心灵:“懂了,就是不想看见他惹事,也不想看见他出事,更想和他平平淡淡的是吧?”

  燕枭缓缓的点了点头。

  但是明池却摇了摇头:“想平淡是正常的,同样也是困难的,你的回答到底还是潜意识想包庇他,哪怕他是个杀人犯。”

  燕枭低着头不讲话了。

  “燕儿啊。”明池语重心长起来,“你有想过,以后会爱上除他以外的人吗?”

  这回燕枭没有丝毫犹豫的摇头,“没想过……”

  明池拍了拍手站起来,“那行,鉴定完毕,你小子超爱。”

  燕枭:“……什么?”

  明池把椅子放回原位,走上前对燕枭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回到自己的床榻躺下了。

  燕枭一头雾水,他没懂明池的笑是什么意思,况且他和白栖认识半个月都没有,见面也没几次,怎么就鉴定超爱了。

  燕枭不解,但看见明池已经翻身睡了,想问估计对方也不会给出什么答案,干脆也躺回自己的床板上去独自思索了。

  在燕枭床板上安装监视器的白栖听两人聊少男心事听一半就关闭了监视器,他对燕枭喜欢谁没什么兴趣,也没那么恶趣味去偷听别人的情情爱爱,他现在只思考一件事,如果燕枭和明池每天都在聊这种无意义话题的话,要不要把监视器拆了算了。

  穆昀被处决那天也去了很多人,燕枭和明池站在最前方。

  穆昀似乎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当众处决也不过是按规矩来,如果放着穆昀在地牢不管,估计他也没几天活头。

  穆昀过去高高在上的脊背已经直不起来了,他趴在地上,脑袋也耷拉着。

  燕枭站得近,他还能听见穆昀嘴里在碎碎念什么。

  穆昀在咒骂白栖和世界树。

  但是燕枭知道,白栖并不在乎临死之人的话,毕竟看起来,骂白栖和世界树就是他的遗言了。

  枪声响起,穆昀停止了絮叨,血液从刑台上流下,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诡异的统一缄默着。

  哪怕这是该死的犯人,但死亡终究是令人恐惧的。

  燕枭没有多做停留,拉着明池就离开了。

  半个月后,克维斯军校的月考如期而至。

  在这半个月里,燕枭再也没见到过白栖。

  不过燕枭没有辜负白栖之前的信任,他取得了月考第二的好成绩。

  但在军校,成绩越好,意味着之后的训练只会更苦。

  明池因为之前缺席了很久的训练,这次的月考没有及格,他要再把之前的训练重复一个月,才能进入下一个阶段。

  野外生存训练是燕枭接触的第二个训练,通过第一次月考的士兵们要回宿舍收拾东西跟着教官去一座巨大的森林里,受不了退出的相当于退学,坚持三个月的,就可以进到下一阶段的训练了。

  燕枭收拾东西准备出发的时候,明池抱着他哭了好久,燕枭没法,只得先安慰他,导致集合的时候燕枭还迟到了。

  但燕枭没想到的是,第二阶段的野外生存训练,带队的长官里,居然有白栖。

  和半个月前比起来,白栖的变化很大,他剃了个寸头,脸看起来更冷漠不好接近了。

  白栖没有看队伍里的燕枭,同行的总指挥常上校按照惯例提醒着这些新兵。

  “基地在阿鸩恪森林中心,森林里面有很多野兽,这次不是唬你们,运气好,可能遇不到,运气不好,可能会变成它们过冬的粮食,当然,打不过可以发射求救信号,如果我们能赶来的话,还是有活路的,至于你们之间有些本事的,可以猎杀它们,但不能猎杀保护动物,还是要保护这里的生态环境的。”

  常上校讲完这些,刚好走到了燕枭面前,白栖下意识看了过去,这才发现燕枭一直在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一眼,白栖率先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燕枭有些低落,但就是死死盯着白栖不放。

  他在想,怎么有人寸头也这么好看……回头要不然自己也剃一个?

  常上校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的小表情,继续公事公办道:“森林的训练和生活条件不比在学校里,很刻苦,受不了的可以退出,但也意味着退学,抗到三个月的,就算通过了考核,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常上校上了年纪已经是个老兵了,听见年轻人们朝气蓬勃的回答,笑起来十分慈祥。

  “那就背好你们的装备,出发吧。”

  作者有话说:

  悄悄话:想直接剃光头的小白被弟弟哭着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