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晨钟刚要不假思索：“当然是……”第一。
忽然看见文老师面带微笑的脸，有些疑惑的问：“您不觉得他会第一吗？”
“也不，其实确实讲的很不错，一二名的分数恐怕会很接近甚至有争议，只不过偶尔也想他拿个第二试试。”
“……”
一时间不知道这位老师是恶趣味还是有别的意图。
崔暮不像是那种会因为名次心高气傲的人……不过一直拿第一也挺累的，喘口气似乎不过分。
遇见崔暮之前一直是“第一”的应小少爷似乎懂了什么。
分数下来，一二名只有几分的分差，崔暮是第二。
不知道是文老师料事如神值得惊讶一点，还是崔暮反而没那么紧张了值得惊讶一点。
“你……”应晨钟以为他至少会失落那么一下，谁知道他反而松了口气一样，问：“第二确实挺好的但是……你真的不介意？”
“不介意，”崔暮坦然：“第一比我好一点，他实至名归。”
刚才崔暮还在下台前和第一名握手，两个人商业互吹了一下。
应晨钟其实是个胜负欲挺强的人，倒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要和自己一样，只是很好奇崔暮的理由是什么。
“为什么呢，”应晨钟凑近了他一点：“不会不甘心什么的？”
“倒不如说……”崔暮仔细思考了一下他的问题，想了一个答案出来：“本来就没人是完美的，一直完美就要一直装，有点瑕疵可以告诉所有人，我只是个普通人。”
这个回答倒是应晨钟没想到的，听完以后只是笑了一下。
道理他都懂，但是崔暮面无表情的说这种话，像个机器人，怎么感觉呆头呆脑的呢。
如果他对外形容崔学神像呆头鹅，指定要被人当作哗众取宠。
文老师看了半天两个人的交流，忍俊不禁，终于出声道：“这个演讲比赛高手云集，让你来就是想锻炼锻炼你，放平你的心态，看来是我多虑了……不过我还以为，你会希望在小应同学面前拿个第一什么的，连他也不能激起的胜负欲吗？”
“不是，”崔暮否认，说：“他一直都理解我，无需我证明什么。”
有点肉麻，但理不糙，应晨钟的确是这么想的。
应晨钟摸了摸胳膊：“说的我都要感动我自己了……接下来你还有事儿吗？”
“没有，我们回去吧，饿不饿。”
“暮爹，饿饿，饭饭——”
“回去做给你。”
文老师笑容凝固一瞬间。
这么感觉这小情侣的相处模式……和父子似的。
不过还挺甜的。
校车本来就有不少空闲位置，应晨钟也就一起上去了。
这次参加的除了崔暮，就是另一个大三的学姐，她有自己的老师带着，早早的坐上来了，刚才一直没咋见到人。
这位学姐的气场就和应晨钟之前遇到的法医学甜妹完全……不一样。
她戴着眼镜，扎着规矩的马尾辫，低着头戴着耳机，嘴里念叨着什么，约莫是在背东西。
她旁边的……应该是她老师？
“让你好好准备你不听，怎么才第六名？”
“不管怎样也得给我拿个前三来吧？当初让你当医生，你给我当了个什么，你选个法医学？法医也算医生？”
不对，不是老师的语气，应该是……长辈。
说话实在是，难听。
清官难断家务事，应晨钟没有闲到什么事情都管，权当吃个不好受的瓜了。
见到有人上来，那女人也没有停止对学姐的攻击，只不过声音小了点而已。
那学姐全场戴着耳机，看起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致志的背书，但是应晨钟觉得她大概是能听见的。
只不过文老师带着他们坐在了车尾，那对母女在车头，听不太清那女人具体说啥，但能想像出来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文老师小声的对崔暮和应晨钟说：“其实那个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那姑娘叫乐涵，是她女儿。”
应晨钟不免有些打抱不平：“都大学老师了思想还停留在古代吗……”
“很巧，”文老师说：“她就是教历史的。”
“……”应晨钟投降：“撤回，学科无罪。”
“她学医是被逼的？”崔暮也小声问：“听那位老师的意思，学姐自己改了专业。”
“嗯，她大一之后自己转的，可能是赌气吧，当时在学校里被她妈妈找上来大闹了一段，所以我印象很深刻，”文老师摇摇头：“小姑娘其实还是蛮上进，可惜了。”
一整个全程，虽然听不清，但是应晨钟知道那老师的话就没停过。
说实话有点担心乐涵学姐的精神状态了。
到了校内，校车开门，乐涵戴着耳机行尸走肉一样走出去，她妈妈……那位老师，跟在她后面碎碎念。
“噫……”应晨钟看她们走远，忍不住道：“太窒息了。”
文老师也点头：“虽然说‘同事’的坏话不太好，但是我也觉得。”
崔暮虽然没说话，但也微微皱起眉头。
估计连这个学校都不是自己选的，而是因为母亲在这里教书吧……
和文老师告别之后，崔暮和应晨钟一起回宿舍，不免谈起刚才的事情。
应晨钟说：“我以前觉得，只有失败的父母才会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到这个程度，可是她妈妈并不失败吧，居然也会这样……”
“但这种控制欲只会让人觉得难受，”崔暮说：“这个专业没点兴趣或是热爱，很难坚持下去，希望她不要想不开。”
“……说的有点可怕了，”应晨钟接触的人都挺……没遇见过家庭这么极端的，说：“都大学三年了应该……不会吧？”
“一直绷紧的神经，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似乎觉得说的有些不妥，崔暮又道：“抱歉，这么说不太好，我收回吧。”
感觉和咒别人似的。
“你，”应晨钟站定，看着崔暮的背影语气试探的问：“经历过吗？发生过什么。”
崔暮停下，转头看了看应晨钟。
应晨钟低头说：“可能是我多想，抱歉抱歉，就当我……”
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崔暮说：“没有怪你，只是有些东西不想只是嘴上说说，有机会的话，带你去见见。”
应晨钟抬头，眼里讶异：“见谁？”
“我妈妈。”
崔暮的话点到为止，应晨钟突然想起来，之前问崔暮老家在哪的时候，对方一直都没说过。
“你，你这意思是……”
崔暮微微笑了一瞬间：“我和你一样都是C市的。”
“好啊你！”应晨钟捶了他胸口一下：“你瞒我这么久！原来我们是老乡！”
“我错了，给你做饭赔罪吧。”
“我百米冲刺跑来看你……那是你应该的好不好。”
“好好好，”崔暮语气惬意：“给你多加个蛋吧。”
“……你以为在哄三岁小孩吗。”
应晨钟是笑着说这话的。
“不管怎么样，”应晨钟说：“你答应了，拉钩吧，这次放假带我去见。”
“嗯。”
两个人的小指勾在一起，应晨钟说完“拉钩上吊”才觉得多少有点幼稚，但是崔暮好像挺高兴的。
感觉崔暮拿了个第二，比拿第一还高兴呢。
回到宿舍，时间有点晚，崔暮决定煮面吃，比较快。
“说真的，”应晨钟盯着锅里翻腾的蒸汽泡泡，说：“就算是不介意名次，你那么高兴，只是因为拿了第二名吗？”
崔暮把面条放进锅里，扭头：“我的高兴很明显吗？”
应晨钟点点头。
“好吧，虽然这个想法不太道德，”崔暮承认道：“我只是觉得没有人逼着我必须是‘完美’，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原来是因为那位学姐，所以有了点触动。
“那是因为你自己都给自己逼着了……”应晨钟损他：“还用别人吗？卷王。”
崔暮不回他，只说：“溏心的吗？”
“要！”
这种逃避“谴责”的方式很犯规，但是有用。
等崔暮煮面的过程中，应晨钟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大群里自己正在被人讨论，爬楼上去一看，是下午的时候江南先发的消息。
苏有江南：【月月为什么这么快走了，我才下台他就没影子了】
这个大群里都是些up好友什么的，季鸿轩小茂也在这个群，韩州是电竞选手只和应晨钟比较熟，没参与进来。
一只鸿鹄：【他？哦对了，他昨晚和我说他要去看他室友演讲来着】
苏有江南：【室友？那个网传的帅哥室友吗？】
苏有江南：【海王月！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小茂：【啊我知道……是大神参加那个，但是我在学校没抢到票……羡慕前辈可以去现场。】
一只鸿鹄：【哎呀，我们都是后宫的一员罢了，皇上哪知道怜惜我们啊】
苏有江南：【皇上……！不要啊皇上！……哎不对，鸿鹄你不是皇后吗，怎么也被抛弃了】
一只鸿鹄：【打不过啊打不过，人老珠黄了，皇上看不上了，哎呀】
应晨钟：“……”
他们搁这演清宫戏呢？
应晨钟回复道：【很好，鸿鹄你被贬为贵妃了，现在我的皇后是崔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