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着飞机的史蒂夫神色平静,他听着那头巴基的声音说，“我必须迫降了，再往前就是纽约了。”
“史蒂夫！”
“你肯定会尊重我的选择。”史蒂夫微微笑了笑，他丝毫不觉得慌张,“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再见的,我的朋友。”
“史蒂夫！”
史蒂夫想,他被一个梦魇困住了。
他依旧认为桑伊是真实存在过的人，是他的爱人。
尽管所有人都告诉他,没有这个人，这个人是他臆想出来的,他做的梦。
已经差不多了。
史蒂夫想，已经差不多。
飞机下坠的时候,他似乎看见了笑意盈盈的青年。
他说，“我应该也是喜欢你的吧。”
应该……都没有喜欢上他就离开了。
真是太过分了。
下次见到他的话，他一定要让他把喜欢史蒂夫这句话说一百遍。
……
桑伊戴着耳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他含着一根棒棒糖，在系统的念叨着中站起来。
“别说了。”桑伊没忍住捂住耳朵，“戴着耳机也没办法隔绝你的声音。”
桑伊第一次这样暴躁地和系统说话，系统有些不可置信，【你凶我？】
“你别说话了,我现在很心烦。”
【你烦什么？做了个梦而已，梦里的那个人早就死了——】
“让你闭嘴！”
系统：【……】
它闭嘴了。
桑伊好半晌才说,“你别闹我，我不想生气，生气很浪费体力。”
他其实已经不太记得梦境的内容了，但是系统今天真的让他觉得太讨厌了。
那天醒来的时候，为什么会握着匕首呢？
好奇怪。
他不再多想,推开便利店的门进去。
身后晨跑的人忽然停下脚步看过去。
“怎么了？”气喘吁吁的人跟上来，“突然不跑了？”
“只是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背影。”史蒂夫微微地笑了笑，“但是或许只是相似吧。”
“或许
就是那个人呢，不去看看吗？”
“不去了，不会是他。”史蒂夫转移话题，“今天天气看起来很好。”
他这样说着，却没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便利店。
他说着不会是他，却又忍不住在心里面装满了一点期待。
“很在意的话，去看看比较好吧？”一起晨跑的人说，“正好，我进去买瓶水。”
史蒂夫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迟疑什么。
明明很确定那个人已经掉下了断崖，所有人都不记得那个人，这些都足以说明那个人的古怪之处。
但是他依旧觉得，那个人不是假的，是真的存在。
他推开门的时候，一个袋装面包从他的面前掉了下来。
他蹲下身去捡面包的同时，对面的人也蹲了下去。
他还听到那道温软的声音说，“抱歉，我不知道有人进来了。”
他猛地抬起头，对上青年琥珀色的双眸。
桑伊。
他的……爱人。
“先生？”
被面前这个男人搂在怀里的时候，桑伊有些茫然。
甚至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从男人的身上传来……就像那个梦一样。
“请问我认识你吗？”桑伊小声地问。
鼻尖传来熟悉的香味，熟悉的声音，史蒂夫有了一种落泪的冲动，他说，“桑伊。”
桑伊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认识吗？”
“我、”史蒂夫把桑伊搂得更紧了，甚至让桑伊的肩胛有些痛。
但是桑伊没动，他轻轻地嗅了嗅史蒂夫身上的味道，小声说，“你是晨跑了吗？”
“对，我晨跑了。”史蒂夫喃喃着，“桑伊……”
他沉睡七十年后醒来，在未来的这个世界里，他再次见到了他的爱人。
他说着，眼中饱含着泪水，“桑伊，我是史蒂夫，我是……你的男朋友。”
……
被自称是男朋友的男人握着手往外走，桑伊丝毫没有挣扎，他盯着前面史蒂夫反的背影问，“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吗？”
“当然没有认错，怎么可能会
认错？”史蒂夫说着，又闭了闭眼，“你是我最爱的人，我绝不可能认错。”
桑伊张了张嘴，他微微笑了起来，“抱歉，可是我好像不记得……在我的记忆里没有断层。”
“当然……”桑伊紧接着又说，“我当时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很远的过去。”
史蒂夫定定地看着桑伊。
其实这样的话就完全能够理解为什么那些人会忘记桑伊，为什么桑伊又会失忆，并且完全不记得之前的事情。
他从来没有真正地在1942年出现过。
“对，我就是你梦里认识的男朋友。”史蒂夫低下头来，他高挺的鼻梁就要戳到桑伊的脸，声音沙哑，“你还没有说你喜欢我。”
桑伊：“啊……可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现实呢？”
“我从1942年沉睡了七十年来到了这里。”史蒂夫的手指抚摸上桑伊的脸，“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为了我们再次相逢。”
桑伊微微睁大眼，“沉睡……七十年？”
“没错，七十年。”史蒂夫微笑着，“我醒来已经很久了，我总想，如果再次见到你的话，一定要你说出喜欢我的话。”
桑伊摸了摸耳朵，“那我是不是并不喜欢你？我都没有说这句话，我喜欢的人我应该会说出来。”
“你喜欢我。”史蒂夫固执起来，“我吻你的时候，你没有拒绝，你说很喜欢你，就是喜欢我。”
桑伊：“可是……”
“也没有什么可是。”史蒂夫凝视着桑伊的脸，“你现在不记得，之后总能记得我？”
桑伊声音更小了，“如果真的是梦里面的事情的话，那么说不定我根本记不住，记不起来了，记不起来的话，那也谈不上喜欢你这样的话呀。而且在梦里的我和现在的我难道是一个性格吗？你喜欢的只是梦里的我，又不是现在的我，那个时候的我已经离开你了，就说明我也不是很喜欢你。”
桑伊这一段话有些绕口，但是史蒂夫还是挺明白了，桑伊或许不想承认梦里面的那些事情。
善良的美国队长并不愿意放过桑伊，他等待许久才等到的人，又怎么能因为对方说了这么几句话而放弃？
“我喜欢的
就是你，对你来说那只是一个梦，但是对我来说是真实的经历，试图摆脱我，我们明明已经定情了。”
桑伊：“……”
他当然没有这样的意思，他就是想确定一下史蒂夫的想法而已……虽然他的确不记得那个梦，但是他对史蒂夫的感觉的确不一样。
那并不是单纯的一个梦而已，桑伊想，这样淡化的记忆，很难说与系统没有关系。
史蒂夫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重了些。
他看着桑伊的眸光温柔，“就算是对你来说，那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梦境，所以你可以想起来的。”
【……】系统突兀开口，【你知道时空悖论吗？】
桑伊不想听系统说话，但是此刻他很想知道时空悖论怎么回事。
【就算你选择跟他在一起也不会长久。】系统似乎是冷笑一声，【这个时空有另一个你曾经在一起过的人，除非他们永远不碰面，否则那个人的记忆就会被激发，你懂什么意思吗？】
桑伊手指微微地开口蜷缩了一下。
【当然我的意思是现在这个时间点是在你遇到那个人之前。】
【在那个失控的时候，你也没有和美国队长相遇过。】系统说，【这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桑伊似乎明白了。
他沉默地看着史蒂夫。
“桑伊？”史蒂夫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桑伊微微摇了摇头，他笑了笑说，“没什么。”
他现在对史蒂夫的感觉就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心口可能会有些微妙的悸动。
是因为那个梦。
桑伊移开视线。
其实他很清楚系统为什么要提醒他这个，他遗忘了之前所有事情的记忆，但是对系统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清楚的知道，他已经把系统当中一个合作者，但是系统已经不这样想了。
系统在试图让他除了获取能量之外，远离所有可能会让他心动的人。
他早就知道了。
他一直想系统这样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错，毕竟他们的目的就只是能量而已，爱情只是顺带的。
但是系统已经在开始想要掌控他的行为，系统似乎对他有了
别的想法……这让桑伊并不能接受。
所以系统越是不想让他做什么，他就越是想要做些什么。
他和系统只是合作关系而已，没道理他得顺着系统的想法来。
面前的美国队长穿着衬衣，胸肌隆起。
桑伊靠近史蒂夫一步。
他声音很轻，“史蒂夫，你今天有事吗？”
史蒂夫摇了摇头，他应该是没有什么事的。
“那么你要跟我回家吗？”桑伊问。
【你——】
桑伊从来没有屏蔽过系统的声音，但是此刻他搂上史蒂夫的脖子，与史蒂夫之间的姿势暧昧。
这种时候，出于对合作者的保护机制会让系统自动被屏蔽。
“回、回家？”史蒂夫像是被这个消息砸晕了一样，他茫然地看着桑伊，“你是说？”
“跟我回家。”桑伊踮起脚尖，“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他的表现让史蒂夫没有惊喜，史蒂夫甚至摸了摸桑伊的额头问，“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桑伊：“……”
他这么的主动，史蒂夫居然问他是不是生病了？
怎么会真的有男人这么不解风情。
“我的意思是……”桑伊凑上去，亲了亲史蒂夫的嘴唇，“你其实很明白吧，非要我说出来吗？”
史蒂夫：“……”
他不知道桑伊在想什么，桑伊明明没有很想做那种事吧，更何况他们刚见面，桑伊甚至都不记得他。
他固然想和桑伊一起，但是他更希望桑伊是心甘情愿的。
表面是这样说着，史蒂夫还是诚实地回吻过去。
他并不愿意放过七十年未见的爱人。
“等等。”桑伊后知后觉，“不在这里亲。”
史蒂夫：“……”
他想，桑伊就是故意的。
故意在折腾他的。
好过分。
“史蒂夫，所以你现在要去我家吗？如果要去的话，我们就去买东西。”桑伊抬起眼眸看着史蒂夫，“还是说……”
桑伊的声音停顿了下来。
史蒂夫直觉桑伊没有说出来的话不是什么好话，但是他还是没忍住追问，“还是说什么？”
“还是说你沉睡了七十年，所以那个地方也起不来了？”桑伊视线下移，“而且按照时间来算，你已经是百岁老人了吧？如果不能用，我也是理解的——”
桑伊的声音被忍无可忍的史蒂夫堵在嘴里，史蒂夫想，真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