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都在下雪,已经不适合出门了。
电视里播放着的情景剧的声音像是背景音。
屋子干净整洁得不像一个单身男士的家。
躺在沙发上的青年已经睡着了，精致漂亮的脸陷在抱枕中，显得格外温柔。
“滴滴滴……”地声音响起,青年嘟囔着把脸转了个方向。
趴在茶几上的大橘猫伸了个懒腰。
手机坚持不懈地响着，终于，青年伸出手来握住了手机。
他关了闹钟后又趴了一会儿,三分钟后，青年睁开了眼坐了起来。
猫咪窜进他的怀里，优雅地舔着爪子。
“乖乖。”桑伊把猫咪抱起来,“你最近是不是又长胖了？”
乖乖没有发现主人在考虑让它运动的事情，它极其亲昵地舔了舔桑伊的脸。
“撒娇也要跑步。”桑伊说,“而且看起来不能让你自主进食了。”
猫咪：“喵呜～”
手机又响动了一下,是一条消息。
[我觉得、我最近很糟糕,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可以诉说的对象了,所有又来打扰你了。]
桑伊握着手机敲敲打打,最终他问。
[要见一面吗？]
[见面吗？]
[见面。]
说到见面的时候其实桑伊也有些怂,毕竟是网友……虽然总是一起聊天，可是从未见过面,这让他有些紧张。
[可以吗？你看到我也许会觉得失望。]那边发了消息过来。
[网友见面又不是网恋,有什么可失望的？]
[你说得对。]
桑伊想了想又回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继续做不见面的网友也挺好的。]
[可以见面。]
看见这条消息桑伊喃喃自语,“看起来，我今天必须得出去一趟了。”
外面依旧飘着大雪。
桑伊戴上围巾帽子和手套，把自己裹得像熊一样打开了门。
“……”
好冷。
桑伊倏地一下把脚收回来，猫咪蹭了蹭他的裤脚，桑伊低头看了一眼说,
“你也想出门吗？外面一点都不好玩，我不喜欢。”
猫咪抬起湿漉漉的蓝色瞳孔看着桑伊，桑伊蹲下身揉了揉猫咪的脸蛋，“撒娇也不行，你是男孩子，要学会独立。”
猫咪：“喵呜。”
桑伊不再和猫咪说话。
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然后踏出门来。
外面的雪很快落在伞上，堆积上厚厚的一层。
桑伊走到外面，试图招一辆车，这个地段似乎有点偏，很久都没有计程车出现。
如果要去公交车的地方的话，得走上十五分钟
他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买车的时候，一辆汽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窗摇下来，露出里面男人的脸，对方温和地问道，“是要出门吗？”
桑伊眨了眨眼，有些惊讶，“莱克特博士？”
“看你在这里站了好一会了，是要出去吗？”汉尼拔问。
“对……”桑伊说，“得去买一些东西。”
“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过去。”汉尼拔说道。
桑伊忙摆了摆手说，“不用麻烦您了。”
“大雪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汉尼拔说，“如果你想等雪停了再出去的话，还有得等。”
桑伊迟疑了一下。
“如果你认为会很麻烦我的话，明天可以来当我的助手，明天我约了病人，但是很不巧我的助手请假了。”汉尼拔似乎有些苦恼的模样。
对方都这样说了，桑伊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拍了拍身上的雪，把伞收了这才拉开车门上车。
车里开着暖气，温暖十足。
桑伊把围巾和帽子取了。
汉尼拔没有开车，他耐心地等待着桑伊整理完才说，“记得系上安全带。”
“是！”桑伊手忙脚乱地，又把安全带系上。
“你很紧张吗？”汉尼拔这才开了车问。
“因为，面对受人尊敬的博士，当然会紧张的。”桑伊小声说，“抱歉，让博士看笑话了。”
“没有闹出什么笑话。”汉尼拔说，“你的反应很青涩很可爱。”
他的话不掺杂任何奇怪的意味，似乎就是单纯的赞美
，真心实意。
桑伊揉了揉耳朵不知道如何接话。
汉尼拔又挑了些轻松却不重要的事情来和桑伊说，很快就让桑伊卸下了心防。
问及最近在做什么的时候桑伊回答，“最近在准备找工作的事情，不过因为大雪的缘故还没有出去。”
“工作？你准备找什么样的工作？”
“我不知道。”桑伊说，“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桑伊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汉尼拔停下车，又看着桑伊把围巾和帽子戴上，最后是手套。
那双白皙漂亮看起来格外柔软的手被遮住了。
桑伊说，“谢谢您，莱克特博士，明天您的病人什么时候上门？”
“下午两点，不着急。”汉尼拔说，“我上午的时候要出门一趟，回来的时候顺便接你。”
听见这话，桑伊说，“好的，那我先走了。”
“去吧。”汉尼拔露出一丝微笑。
他看着桑伊离开的背影，视线从被帽子遮住的脑袋再移到脚，然后慢慢地把视线收了回来。
第一次有那种，迫不及待地想要吃掉某个人的想法。
但是美味的食物要放在后面品尝。
桑伊抱紧了胳膊，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更冷了。
他推门进入咖啡店，准确地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桑伊走过去在那人对面坐下，然后眨了眨眼说，“be？”
真是好巧，他这位素未谋面的网友居然和汉尼拔一样，都是他可以接触的能量源。
“我是。”面前的男人头发微卷，有着胡茬，年纪看起来比桑伊大，他看着包裹得看不出脸的人问，“你是……sun？”
桑伊点了点头，他取下保暖的东西露出那张白皙漂亮的脸来，他说，“我叫桑伊。”
男人看着桑伊的模样微微愣了愣，他低声说，“我叫威尔，威尔·格雷厄姆。”
虽然是网友，但是也算是认识了小半年，最开始的紧张后，桑伊显得自然了许多。
桑伊问，“你现在还好吗？”
“没有什么不适。”威尔搅拌着咖啡，他说，“抱歉，这段时间向你说了许
多负能量的东西。”
桑伊微微地弯了弯眼眸，“其实对我来说还好，我能排解掉，反正我这个人活着就是我最重要的事情了，其他的，我也没时间去想啊。”
威尔停下手，他说，“我本来以为，和我聊天的是一个女孩。”
因为桑伊养猫，又总是分享一些很可爱的东西，威尔一直以为对面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
但是现在……也很可爱。
“女孩可不要随意见网友。”桑伊笑起来，“毕竟坏蛋多，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威尔也笑了笑，“你也一样，现在的犯罪人犯罪的时候，可不看性别。”
桑伊：“……”
他干巴巴地，“哦。”
“……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威尔下意识放轻了声音，“我只是想说，不仅是女孩，男孩也一样需要保护好自己。”
更何况，桑伊长得漂亮又十分脆弱的感觉，很容易招来一些坏蛋的觊觎。
桑伊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不用特别解释的。”
威尔问，“为什么突然提出来和我见面了？”
桑伊摸了摸耳朵回答，“我只是看你的状态好像不是很对劲。”
“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威尔说，“已经有心理医生介入了。”
“那最好不过了。”桑伊含笑道，他真心实意替威尔感到高兴，毕竟他已经听威尔说了很多的关于他自身的事情。
这个人的心理状态并不是那么好的样子。
“但是我可能要再做心理评估。”威尔揉了揉脑袋。
“你不想做心理评估吗？”桑伊问。
“我不知道怎么说。”威尔诚实回答，“我确实不认为我的心理评估能够合格。”
桑伊微微一顿，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威尔。
威尔似乎是一个偏向内向和孤独的人。
他知道威尔养了许多的狗，也知道威尔是一个很在意他人感受的人。
老实说，这次威尔同意见面对桑伊来说也很不可思议。
桑伊静静地看着威尔，好半晌才说，“但是你很厉害。”
威尔看向桑伊。
“我曾经也遇到过你
这样职业的人……”桑伊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茫然，他想了许久才说，“抱歉，我忘了。”
威尔的视线从桑伊迷茫的眼移开，网上的桑伊是一个话比较多的，会分享很多快乐和日常的网友。但是真正的见到桑伊之后，威尔发现，桑伊并不是话很多的人，而且桑伊身上有很多隐藏的过去。
明明是一个格外年轻的男孩，但是总像是经历了许多的事情一样。
威尔其实也很奇怪，为什么他突然地就答应桑伊见面了，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打定主意只和桑伊做网友。
毕竟互不相识的网友之间可以说很多，真的见面之后，有些话或许就不太好说了。
……
桑伊和威尔是很意外地加上好友的。
应该说，桑伊加上威尔的好友完全是因为他的猫。
猫咪那段时间很喜欢踩奶，也喜欢踩手机，所以在社交软件上随便踩到某个名字进去，丢了好几个问号。
桑伊看见的时候对方已经回了消息过来。
那边看起来很有礼貌。
[你好。]
桑伊当时有点傻。
他懵懵地看着手机，又去看猫咪。
猫咪无辜地看着桑伊，还讨好地来舔桑伊的手指。
桑伊哪里舍得责备一只乖巧的小猫咪呢？他只能抱着手机解释是他的猫干的。
但是对方肯定不信吧，桑伊发完消息后都觉得离谱，谁会相信一只猫和人聊天呢？
但是屏幕对面的人信了。
[原来是猫咪，看起来猫猫有些调皮。]
桑伊松了口气的同时和对面的人批判着，[没错，调皮的猫猫，今天没收他的小鱼干。]
[我想猫猫并没有错，小鱼干是它应得的。]
对面的人看起来脾气也很好。
桑伊有些好奇地多问了一句，[你也养猫吗？]
[我养狗。]
那边回答着，并且附了一张狗狗的照片发过来。
旁边的猫咪似乎看见了狗狗的照片，它不爽地冲到桑伊怀里，试图让狗子的照片从主人的手机上消失。
这一踩，又发出去一些乱码。
桑伊：“…
…”
桑伊不得不再次和对面的人道歉。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倒是成为了总是说话的好友，甚至颇有一点无话不谈的意味。
开始的时候双方都默契地不谈对方的性别和职业，不涉及现实的生活，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分享起现实的事情来。
互相也知道了都在同一座城市。
这一聊，就聊了小半年。
只是威尔居然一直以为，桑伊是女孩。
……
从咖啡店出来，凛冽的寒风吹得桑伊哆嗦了一下。
他转头看了一眼威尔小声问，“你不觉得冷吗？”
威尔戴着围巾，但是手套和帽子都没有戴，耳朵在空气中很快就被冻红了。
威尔恍然，“哦，我忘了。”
“买一个吧，冻感冒了可不好，身体和心理总要健康一个吧？”桑伊指了指旁边的店，“买吗？”
威尔看着桑伊关切的表情，最终还是没能拒绝，“那就买吧。”
推开门进了店，店里只有一对情侣和一对小姐妹在买东西。
桑伊走到货架前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都可以。”威尔说。
桑伊看向威尔，“你没有喜欢的吗？”
威尔看了一眼桑伊脑袋上雪白的帽子，毛茸茸的，像雪球一样。
桑伊摸了摸脑袋，“我这个颜色，可能……不是特别适合你？”
威尔嗯了一声，“黑色吧。”
桑伊说，“哦，但是你好像很勉强的样子，真的要黑色吗？”
“不勉强，就黑色。”威尔说。
桑伊点了点头，“好的，手套呢？”
两个人买好东西后又从店里出来。
外面的雪小了不少。
桑伊问，“你现在要去哪里？回家吗？”
“要一起吃饭吗？”威尔站在原地看着桑伊，“我记得你说过，你不会做饭，那么回家后也没有东西吃不是吗？”
……
桑伊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
他刚推开门猫咪就窜出来，喵呜喵呜地叫着，似乎被主人丢在家一个下午就委屈得不行。
桑伊抱着猫咪开了灯，深深地叹了口气，“出门好累，但是明天还要出门。”
猫咪试图舔着桑伊的下巴，让桑伊带自己一起出门。
“不行。”桑伊说，“明天我要出去工作的，带上你会打扰到人家的。”
猫咪又委屈地撒娇。
“撒娇也不行。”桑伊亲亲猫咪，“明天我尽量早点回家好吗？”
说话的时候，手机响起来。
是威尔，他问桑伊到家了没有。
还有一条消息，是汉尼拔的。
[你的伞落在我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