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大晴。
桑伊坐在窗边往外看,他隐隐约约在海滩上看见了一个人。
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洛基。
想到那天在酒吧这个人帮了他的事情，他一骨碌爬起来。
“小先生要出去吗？”管家问。
“我好像看见了一个朋友。”桑伊说道,“很快回来。”
“需要邀请朋友来家里做客吗？”管家又问。
桑伊穿上鞋，轻快道，“不啦,这可不是我家，不能擅自邀请人来做客。”
管家一顿没有说话，桑伊已经出去了。
洛基把贝壳捡起来放到耳边细细地听了一会儿又松开。
“洛基先生。”
洛基回过头,桑伊额前的碎发在海风下吹开，一双眼睛明亮。
洛基看着那双眼睛微微一顿,他说，“是你啊。”
“洛基先生，你一个人吗？”桑伊问。
“嗯，因为我没有朋友。”洛基语气淡淡，“当然我也不需要朋友。”
桑伊在沙滩上坐下来,他招了招手，“你也坐。”
洛基在桑伊旁边坐下来,看着海上的波纹。
“洛基先生。”桑伊微微转过头来看着桑伊，“你之前说过，你也是收养的。”
“我的哥哥叫托尔。”洛基说。
“你一定很爱他，你说哥哥的时候声音都很温柔。”桑伊说,“我想对方也一定很爱你。”
洛基把手中的贝壳丢进大海,“不重要了,我不需要被人爱。”
桑伊定定地看着洛基，“人都是有情感需求的。”
“你不要惹我生气。”洛基微笑起来，“我对你还算有好感,不想杀你。”
他这句话是真话。
桑伊看着他的笑容，有些怵。
“害怕？”洛基说，“害怕就离我远一些。”
桑伊摇了摇头，“你别这样吓我，我会害怕的。”
洛基：“……”
这个人，怎么还对他撒娇了？
“我总觉得洛基先生跟我有一点像。”
“我们可不一样。”洛基淡淡道，“一点都不像。”
“不是那种像。”桑伊比划了一下，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就是洛基先生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洛基平静地转头去看桑伊。
“洛基先生不是人类吧？”桑伊小声问。
“我不是说过了吗？”洛基露出那种微妙的笑容，“我不是人类。”
桑伊说，“那天晚上，谢谢你。”
洛基：“……”
他发现，桑伊根本不按他的想法说下一句话，什么突然开始道谢了？
他以为说了这么多之后桑伊会问他，或者安慰他，想做他的救赎，但是桑伊似乎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
桑伊看向洛基，“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肯定已经被那些坏蛋抓去或者已经死了。”
洛基：“……”
“其实我还怀疑过，那些人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桑伊更小声了，还有些害羞，“但是想了想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和我无冤无仇，只见过几次，而且你看起来也不像坏蛋。”
第一次被人夸君子的洛基：“……不像坏人？”
“哦，长得不像。”桑伊摸脑袋，“但是如果你是的话，那就是我倒霉，这是我颜控的福报。”
洛基：“……”
桑伊的每一句话都走在洛基无法预料的点子上，让他准备说的话都咽下去重新想回应。
他有些啼笑皆非，这样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存在了。
“你真的是坏人吗？”桑伊试探性地问着。
“……”洛基神色莫测地看着桑伊，“我的名字是什么？”
“洛基。”桑伊回答。
“所以你相信我说的话？”洛基问。
桑伊：“……可是，你又不是真的北欧神话里那个谎言与诡计之神。”
“啊，这样吗？”洛基又笑了起来。
这样的人骗起来也没有什么负罪感。
但是洛基却没有再说话了。
他问，“那天晚上那个钢铁侠，和你是什么关系？”
“嗯？”桑伊眨巴了一下眼，“就……特别的关系？”
“男朋友？”
“不是……”桑伊哂笑一声，他重复了一遍
，“不是。”
洛基微微眯了眯眼，“不是男朋友也不是朋友，你们的关系的确很特别。”
桑伊手指陷入沙砾之中，轻轻地垂下了眼。
洛基瞥了一眼桑伊的表情，“我挺喜欢你的，如果有烦恼的话，说出来我还能帮你分析一下，我很会安慰别人。”
“烦恼吗？”桑伊抬头看着天空，“事实上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烦恼。”
“难道没有因为那个关系特殊的人烦恼吗？”洛基说，“有的吧？对你来说，他已经是比较重要的人了吧？”
桑伊一顿，比较重要的人？
“但是重要的人和喜欢的人可是不一样的。”洛基微笑着分析，“你没有喜欢他，你一直在为他烦恼吧？觉得对方的关系太近了，如果你不喜欢这一点，那就说明你不喜欢他，真的喜欢可是占有，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在一起。”
“可是，”桑伊总觉得哪里不对，“我觉得……”
“你难道觉得你喜欢他？”洛基微微叹了口气，“你如果真的喜欢他，现在怎么会在这里为他烦恼？你们关系太近了，很容易混乱自己的想法而忽略了真正的感觉。”
桑伊若有所思，他和托尼的关系的确很近，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同吃同住，什么都在一起，他可能……
“也许你需要和他分开一段时间。”洛基淡淡道，“分开后你那点感觉就会淡去，你就会明白你只是有点习惯和在意而不是喜欢，哦如果因为现在这样在一起的话，或许以后会后悔伤害两个人呢。”
桑伊微微蹙眉，没错不想清楚的话，会伤害到对方还有……自己。
“啊，他来找你。”洛基微微耸肩，“你不觉得这样的关注令你窒息吗？一举一动都被关注着，只离开一小会儿和朋友见面他都无法忍受，似乎把你当做所有物而不是喜欢的人……他也不喜欢你对吗？”
“还是说，打着为你的名义掌控你呢？”
“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托尼缓步走过来，他没有看洛基蹲下来看着桑伊，“一个人无聊了？”
“不是。”桑伊看了一眼安静坐着的洛基一眼，“我只是看见了洛基先生所以……”
托尼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年轻男人，带着淡淡的
笑容，“哦，真巧啊，洛基先生来这里看海。”
洛基眼也不抬，“是啊，真巧，碰到了桑伊。”
“我们回去吧。”托尼握起桑伊的手，“到你午睡的时间了。”
桑伊还没答话，洛基就叹息一声，“管得这么严，真的不会感到窒息吗？”
托尼手下微紧，目光不善地看着洛基。
桑伊觉得有些不妙，他赶紧拉着托尼说，“走吧走吧，洛基先生没有恶意。”
托尼只觉得洛基满满的恶意都快要溢出来了，但是桑伊说没有恶意。
他被迫跟着桑伊起身，桑伊回过头冲洛基挥了挥手，“洛基先生，再见。”
“再见？”
洛基看着桑伊的背影喃喃自语，“和我再见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托尼不乐意，“你维护他？”
桑伊：“……我哪里维护他了？”
“他在挑拨离间。”托尼咬了咬牙，“他见我们关系好嫉妒。”
桑伊无奈地笑了一下，“你想太多了托尼，他没有那些意思的。”
“你相信他也不相信我。”托尼不可思议极了，他甚至觉得桑伊被洛基洗脑了，“他说我管你管得严，我哪里管你了？”
桑伊：“……”
桑伊小声，“吃穿住行？”
托尼：“……”
“我怕你不习惯。”托尼说，“而且我是为了你好。”
是不是打着为你好的名义掌控你……洛基的话突兀地在脑子里响起来。
桑伊想，当然不是。
那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你呢？
或许是因为托尼认为把自己带回来了就要负责，不能让客人觉得在家里感到不自在。
桑伊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洛基依旧坐在原地看着遥远的海岸线，看起来孤独但是高傲。
这个人是不需要同情的，同情他反而是侮辱他。
“别看他。”托尼揽住桑伊的肩，他的呼吸靠近桑伊低声说，“你别看他。”
桑伊抬眸对上托尼的眼睛，那双眼睛又让他的心脏跳动了一瞬，很快又归于平静。
桑伊沉默的，任由托尼把自己拉
回屋。
“桑伊。”托尼一进屋便把桑伊拥抱，“你出门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出来见不到你我会害怕的。”
“你害怕什么？”桑伊不明所以。
“怕你走了，怕坏人把你抓走。”托尼亲了亲桑伊的唇，“你又没有自保的能力，不能被那些人抓走的。”
桑伊眸光微闪，他说，“可是我又不能靠你一辈子不是吗？”
“为什么不可以？”托尼轻笑起来，他这次的吻落到了桑伊的耳垂，“我知道我要保护你一辈子的，你需要我。”
桑伊微微闭了闭眼，他脑子里有些乱，洛基说的每一句话都似乎在托尼身上应验。
被托尼这样管着，他会感到难受吗？会感到不适吗？
没有，他本来就是一个喜欢依赖着他人，需要别人推着走的人。
小时候依赖父母，后来依赖哥哥，再后来依赖着系统和其他的、他忘记的人，因此他能适应一切的生活。
那么托尼又在想什么呢？
桑伊任由着托尼亲吻，脑子却有些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托尼，如果如同洛基说的那样分开一段时间的话……
“你现在该午睡了。”托尼说。
桑伊骤然回神看着托尼。
“怎么了？”托尼的手指轻轻地按了按桑伊的唇，“怎么亲了这么久还是这么苍白，你在想什么？”
“我。”桑伊摇了摇头，最终说，“我不知道。”
托尼微微皱眉，“自从见了那个洛基之后你就恍恍惚惚的，他是不是说什么奇怪的话了？”
“也没有。”桑伊说。
托尼眉头皱得更紧了。
桑伊伸出手指按了按托尼的眉，他嘀咕，“这样好丑。”
托尼：“……”
“本来就不小了，再皱眉老得更快了。”
托尼：“……”
他气笑了，“我不小了？什么不小了？”
桑伊一时无语，他说，“得了吧，别开黄腔，睡午觉去了。”
“睡午觉？”托尼微笑，“宝宝，不睡了，你会知道，我还不小。”
桑伊：“……”什么宝宝？24岁的宝宝？
“你看，那个人还在那里。”托尼指向外面，“就在那里坐着。”
桑伊点头，“我看见了，洛基先生一个人。”
托尼：“……”
他冷笑，“看起来你很想去陪他。”
桑伊眨了眨眼，“这倒是没有，不过和他聊天也算很愉快。”
托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勉强地压抑着自己的委屈和嫉妒。
他亲吻桑伊的唇，把桑伊亲得脑子发昏才说，“做吧。”
“房间。”桑伊说。
……
桑伊攀着托尼的肩，满脑子都是这个男人的精力怎么这样充沛。
“说好了一个礼拜两次，总要补上的。”托尼嗅着桑伊的颈项，沙哑低沉的声音传入桑伊的耳中，“是吗？亲爱的。”
桑伊昏昏沉沉的，低低地答应了一声。
他根本没听清楚托尼在说什么，只听见了是吗这句话。
“宝贝，睁开眼睛，你看，他还没走。”
“说不定他转过头来还能看见你。”
桑伊脑子一懵，清醒过来，果然洛基还在海边一动不动。
见桑伊回头，托尼醋得不行。
他一边觉得自己有病在刺激桑伊，一边口不择言。
“你也很想他看见吗？我不喜欢，但是如果你一定想要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我是一个很体贴的床伴。”
“托尼！”
桑伊有些慌，抓着托尼的肩都在颤抖，“我没有，我不想，你别……我们回去好不好？”
“别怕。”托尼低下头去亲桑伊，“宝贝，你别怕。”
桑伊怕得不行，他满脑子都是会被看见这样的想法，完全没发现窗户已经变了副模样。
独占欲极强的托尼怎么会真的允许有人看到桑伊的模样。
“他会看到你吗？”托尼喃喃着，“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明明都是阴险的算计，但是你看不到。”
桑伊想哭，“托尼，不这样好不好？”
托尼安抚着桑伊，他心软了，“别哭，外面看不见的，你看，已经开启了另一种模式了。”
桑伊泪眼模糊地看了一眼，他哽咽着，“我不
要在这里。”
太羞耻了，他还能看得见外面的洛基，他甚至有一种洛基回过头来就能看见他的错觉。
这太羞耻了。
“抱歉，吓到你了。”托尼亲了亲桑伊的唇。
桑伊哽咽了一声，“你是不是疯了？”
“抱歉。”托尼说，“我只是嫉妒。”
桑伊又哽咽了，他分不清自己心底的感觉是什么，虽然从头到尾托尼都没有让窗户透明明亮过，但是桑伊还是觉得委屈至极。
他恶狠狠地，一口咬在了托尼肩上，“你这个混蛋，恶劣的混蛋。”
这样戏弄他，恶劣可恶到了极点。
托尼却笑了起来，他说，“宝贝，我很高兴。”
高兴个屁。
桑伊很想骂一句。
但是最终他只是抱紧了托尼的肩，低声说，“我原谅你了。”
他轻易地原谅托尼捉弄他的事情。
他终于由此判断出，他对托尼肯定也有喜欢的。
那么托尼呢？
桑伊在心底轻轻地问着，托尼喜欢我吗？
……
“先生，你那样做很容易伤害到小先生。”管家不赞同地说道。
托尼在实验室敲敲打打，一边回答，“我不会让其他人看见的。”
“但是小先生不知道，他会难过。”管家说，“我想你最好是去和他好好地道个歉。”
托尼停下手中的动作，“J你很关心他。”
管家缄默。
“他很讨人喜欢。”托尼喃喃，“以后要嫉妒的会更多，我不想让他难过，本来我就是要道歉的。”
“我喜欢他，但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如我一样，我不确定如果我告诉他后，他是不是会害怕得逃走。”
管家沉默着没有回答。
托尼钻出实验室。
桑伊站在窗边画画，他在画海上的夕阳。
“很漂亮。”托尼夸赞道，“宝贝可以开画展了。”
桑伊淡淡地笑了笑，他看了一眼托尼问，“你的事情忙完了？”
“没有，但是我很想你。”托尼自身后搂紧桑伊的腰轻声说。
桑伊微微一哂，“你说这种话……很容易让人误会。”
托尼没说话，他想要亲桑伊，又记得自己是来道歉的。
他只能忍着自己想要亲吻桑伊的欲望说，“对不起。”
桑伊转眸看着托尼，“对不起？”
“中午的事情，是我不对。”托尼低声说，“让你难过了。”
桑伊手指轻轻地蜷缩了一下，“托尼，你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