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耽美小说>火影之黄梁>第30章 对错

  山里的秋天似乎要比别处来得晚了些,佐助同长泽秋也一起搭乘上西野大叔的牛车,出了村就发现路旁的叫不上名字的树木大多都掉了大半的叶子,残留下的那些叶子也都发黄发干,那些在夏日里常见的绿色随着时令褪去,似一副褪去色彩的旧画,颇有萧索之意。

  长泽秋也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拿出了个透明的小糖罐,他从中拿出一个递至佐助跟前,“这是橘子味道的糖,橘子味很重,不算甜。”他说完见佐助神色仍是犹疑,便直接将糖纸剥了将糖送至他的嘴边,道,“张嘴。”

  佐助看了一眼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闪闪发亮的做成橘子瓣状的糖,觉得味道应该不是很难以接受,便微微张开嘴乖乖地让长泽秋也将糖果喂进嘴里。糖果很快就在嘴里化开了味道,酸酸甜甜的橘子味,确实不是想象中的腻人的甜。

  长泽秋也问他,“好吃么?”

  佐助点点头,轻声道,“好吃。”他说完抿唇笑了一下,高处是棉花糖一样洁白的云朵,身后是还未落完叶子的泓森槐,有种不可名状的静美。

  长泽秋也只看了一眼就侧过脸不去看他,像是怕佐助发觉这动作的刻意,他又从糖果罐子里抓了一小把糖,冲前方驾着牛车赶路的西野大叔道,“西野叔,吃糖,橘子味的。”

  “大叔都这么大年纪了吃什么糖啊。”西野大叔专心驾着牛车,一看到路上的石子便小心避开,高声道,“大叔又不是你这种十几岁的小孩子,你自己留着吃吧。”

  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的佐助感觉心口中了一箭,脸皮微微发烫。

  长泽秋也将没能送出的糖果又放回糖罐子里,他自己也剥了一颗放在嘴里含着,余光见佐助如玉的脸上染了薄红,立刻就猜出他心中所想,凑近他以一种西野大叔绝对听不到的音量说道,“佐助,西野大叔没那个意思,你别介意。”

  “......我没介意,你不要多想。”

  牛车缓缓往前行驶,不多时便途径一株两个成年男子方可和抱住的银杏树。那银杏树躯干苍劲挺拔,树形极为优美,叶子金黄的色彩似乎要随着枝节耸入云里,如宇如栋,蔚为壮丽 。风一吹,金黄色的扇形叶子便簌簌落了下来,像是上千只蝴蝶同时坠落,如同落了一场瑰丽的金雨。

  佐助看得移不开眼睛,同长泽秋也问道,“这银杏树应该长得有上百年了吧,我以前从未见过这样高大壮美的银杏树。”

  长泽秋也伸手拂去落在佐助头上以及肩膀上的银杏落叶,方才回答道,“这棵银杏树少说有三百年往上的年岁,至于是何人何时所栽种,俱不可考,村子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也不清楚。”

  佐助也不在意,只是道,“真是漂亮啊。”

  赶着牛车的西野大叔闻言大笑出声,道,“我们这种山野小地方,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城市,但是要说树啊山啊这些东西,绝对是其他地方比不上的。这株银杏树虽漂亮,但也不是特别稀罕之物,你同秋也两人待会要去的寂光寺那里有一株年逾千年的银杏树,那树才叫美。”

  佐助听了不由得心生向往,浅笑着道,“我去过很多地方,五大国的城市村落也见过不少,这里的确是个很好很美的地方。”

  西野大叔立刻笑着回道,“那是,我们虽然没有很多钱,但是平日的生活状态都很好。佐助,你既是秋也的朋友,没事就让他多带你去村子外边走走看看。对了,最近正是赏枫的好时节,可别错过了。”

  佐助听了笑着应了声好,见西野大叔只顾着驾车并不回头,便轻轻地握住了长泽秋也的手,颇为期待地问他,“要去赏枫么?我还没有赏枫过呢。”

  长泽秋也知道佐助自年少时就过得异常辛苦,他少时疲于生死,之后又累于奔波,这么些年来想必是没有过过一天平静安稳的日子,赏枫游山这种对于平常人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于他而言却是极为难得的。长泽秋也想到这里,心里便涌上些难过,他面上不显,声音温柔地如同秋天的日阳,“去啊,我们一起。”

  不多时候西野大叔因需去邻村采买,便在寂光寺所在的山脚下同他们道别。

  寂光寺建在半山腰上,正殿采用的是神社建筑中样式最为古老的大社建筑样式,正面七开间,进深四间,造型饱满,古朴而又大气恢弘。

  且寺庙外果真有一株比路途中所要见到的银杏树还要大上两倍不止的银杏树,树高参天,颇有遮天蔽日之感,粗壮的枝干甚至一直伸展到寺庙内,将寺庙笼罩住小半边。这株银杏树实在太过繁盛高大,佐助看了半天才发现树下竟摆放了一尊同银杏叶几乎一个色彩的金身佛像,那佛像被银杏叶密密实实地挡住了脸,虽只能窥得见法相金身,却仍透出庄严佛性。

  佐助并没有看见此处还有其他前来参拜的人,当下也不清楚是当地信佛的人不多,还是信佛的人都在忙着秋收没有时间过来参拜。

  寺门突然被从里推开,拿着扫把出来的年轻和尚见到两人愣了一愣,随后双手合十施了一礼,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好。长泽施主,好久不见。”他说完又特意冲看了佐助一眼,同长泽秋也道,“这还是第一次您带旁人过来这里呢。”

  佐助虽不信佛,但也知道阿弥陀佛这四个字是佛教用语,是佛教的人用作口头禅颂的佛号,表示祈祷祝福或感谢神灵的意思。他听了便同对方点头示意,也跟着轻声说了句,“阿弥陀佛。”

  长泽秋也浅笑着看了佐助一眼,随后同对方回了一礼,询问道,“开钦小师傅,慧净大师在么?”

  开钦道,“师傅自是在的,长泽施主可去师傅的禅房寻他。”

  长泽秋也又道,“佐助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可否麻烦开钦小师傅带着他四处参观一番?”

  开钦见佐助并不出言反对,便点头应道,“自然可以。”

  寂光寺因位于半山之上,四周都是参天树木,有种与世隔绝的幽静,呼吸间甚至可以闻见泥土青苔的微腥气味。寺院内竟有一方不大的水池,养有数条红色锦鲤,衬着晕褐卵石,墨绿苔藓,既清寂又雅致。

  行至正殿的时候佐助见到正殿内禅坐着数名念经的布袍僧人,他们都垂眉敛目,满脸虔诚。殿内的佛像慈悲肃穆,宝相庄严,似能看清世间万象,普渡芸芸众生。

  佐助躬身朝那大殿内的佛像拜了拜,一抬眼就见那供桌上梵香缭绕,耳边钟罄之声不绝于耳,他立时只觉得胸口中萦绕着一种空旷寂寥的禅意。

  “参无上妙法,入不二法门。”佐助同开钦浅笑道,“开钦小师傅,我好像有些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开钦念了一句佛号,随后道,“施主,您同佛门有缘。”

  佐助笑而不语。在开钦领他至后院时,似是心有所感,指着最左边那个毫不起眼的禅房道,“这是住持的禅房么?”

  开钦有些惊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没错,此处正是我师傅的禅房。长泽施主此时应正同师傅讲道论经呢。”

  “讲道论经?”

  开钦笑道,“说起来惭愧,长泽施主的佛学造诣比我们这些寺内弟子要高得多,寺内能同他论道之人也就只有我师傅一个人。”

  佐助不禁心生好奇,想着既是谈经论道便就不会有什么听不得的内容。他犹豫了片刻,接着便调动了一缕查克拉,鬼使神差地使了窃音之术。

  “何为生死?”

  佐助听清了这是长泽秋也的声音,接着他又听一把明显苍老温和的声音道,“生命的产生与灭亡,不过是灵魂的聚合与分散。既是轮回,亦非轮回。”

  “慧净大师,您的答案果真未变。”

  “长泽施主,老衲本心未曾改变,是故十年前我是这个回答,十年后便还是这个回答。既然长泽施主同样的问题问了老衲两次,想必本心也不曾变,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佐助隔了很久才听到了长泽秋也的回话,“那么,慧净大师当年所给予之物可以再给一次么?”

  “无量珠当世仅此一串,也只能用一回。有些缘分是避不开的,若是故人来见,却下不了决定的话,长泽施主,你就问问自己的心吧。”

  “慧净大师,我做了一件大错事。”

  听到这里的时候佐助陡然心惊,他心知接下来的谈话他不应该偷听,但是他的心跳地太快,那些在心里蛰伏的不安如同蛛丝一般慢慢凝结成网,闷地他几欲窒息。接着他就听见了长泽秋也隐含悲伤的声音,“我已经害了一个人半生,再这么错下去,我会害他一世。”

  佐助目眦欲裂,他仅剩的那只手紧握成拳,青筋的纹路在手背上清晰地蜿蜒虬结。对方的话就像是将他的心脏挖出,再放到火上燎烧,呼吸仿佛都是发烫的血泡。

  慧净大师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对错。长泽施主,你一向聪慧,如今却是身在此山中了。知幻即离,不假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长泽施主,你着相了。”

  佐助再也听不下去,在慧净大师开口的时候就收了窃音之术。

  秋季的日光明亮而炽烈,他盯着太阳看了一会,再闭上眼时仍可见遗留在视网膜上的亮烈的光斑,眼睛酸涩又透出微微的痛感,几欲落泪。

  一旁的开钦见状,立刻不赞同地说道,“施主,这日头虽不比夏天的灼眼,但你也不能一直这样盯着看啊,会流泪的。”

  作者有话要说:

  知幻即离,不假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这句话出自《圆觉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