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令两个人都没想到的发展就是，端木听竹就连被劈昏过去了都不安稳。
夏油杰一头散发，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说……竹究竟是怎么了？”他才睡下去没多久又被那种快要令人窒息的负面情绪包围了。
五条悟烦躁的摇摇头：“不知道，他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吗？”咒力的波动未免也太不稳定了些，和他平常完全相反。
夏油杰：“本来以为劈昏了会好一些，结果反而更糟糕了。”他看着紧紧抓着被角的端木听竹，轻手轻脚的把他戴在眼睛上的眼罩取下来，才发现他满头湿汗，连额前发都打湿了。
更要命的是，他们的同窗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紧皱着眉头，一直在无意识的哽咽着。
五条悟拧着眉，“他不会……给自己建模了一个梦魇世界吧？”
夏油杰也不管什么特不特级了：“还是把他叫醒吧，竹这种状况太不稳定了。”他伸手去把端木听竹的手腕抓出来，动作因为担心同窗有些没轻没重的，殊不知这一下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
等五条悟要去阻止夏油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从夏油杰和端木听竹接触的地方瞬间冒出灰色的浓雾。
“杰！”五条悟赶紧把夏油杰从端木听竹身边拽开，他面色是相当难看：“快出去！这是竹的领域！”
夏油杰愣怔：“领域？！”
灰色的浓雾势不可挡，五条悟瞬移到端木听竹的卧室门口，使劲转动门把手，门把手却纹丝不动。
“出不去了。”五条悟正准备用苍炸门，脸上闪过一抹惊愕。
“怎么了悟？”
“老子的术式……消失了。”
夏油杰连忙发动咒灵操术，发现连最微弱的蝇头都召唤不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还没想通自己的术式怎么就使不出来了，突然又感觉到视野变窄了，他做了一个令夏油杰不能理解的动作：
五条悟伸手在自己的眼前晃荡，又在后脑勺晃了晃。
看不见了？？？
夏油杰立马反应过来：“你的六眼？”
五条悟走到端木听竹的床边：“视野变窄了很多，也无法接收外面的信息了。”他看着床上揪着被子把脸大部分都埋进去的同窗，“你在接触竹之后，竹的咒力突然反转，然后开启了领域。”
换做往常五条悟肯定会说竹怎么可以比我先一步开领域，然后埋头钻研领域展开，可是现在——
这显然不是什么在正常状况下开启的东西吧！
“术式反转的领域？”夏油杰也走过来，“……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叫醒竹吧，让他把这个领域关掉。”
而且——这个领域居然能把术式抽掉，真是不可思议。
“竹？竹？”夏油杰轻轻扯扯端木听竹的被子，“快醒醒。”端木听竹却根本没有要醒的意思，他紧闭着双眼，忽然用日语说了一句：
“不是我的错……”
夏油杰蒙了：“什么？”
五条悟凑过来，他的六眼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乌云，难得放轻了声音：“错哪了？”
夏油杰：“？？？”
夏油杰简直不能理解五条悟的脑洞，明明人家都说了不是他的错，不应该顺着竹的话继续说下去吗？
端木听竹哽咽着：“……不是我的错……”
五条悟简直想把端木听竹晃荡醒：没人说你有错！
“你没错、你没错行了吧！”五条悟嘀咕了一句，夏油杰也凑过来，“没人说你有错。”
他暂时失去了咒灵操术，自然察觉不到端木听竹的情绪，非常自然的：“竹，快醒醒。”他伸手去碰端木听竹的肩膀，却始终隔着一层防护。
夏油杰：“？？？”
“他会无下限？”夏油杰让五条悟过来看，五条悟也好奇的伸手去碰，也是始终隔着一层距离没有完全触碰到。
看来把人摇醒是没法了。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
“醒醒！”
夏油杰：谢邀，耳朵要聋了。
似乎是被这一声吓到了，浓雾越发靠近三人，除了床之外都像是蒙着一层防尘罩似的，看都看不清。
夏油杰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天亮了，等夜蛾老师过来处理好了。”
术式莫名其妙消失，展开领域的同窗碰又碰不到，喊又喊不醒，而且这个领域也没有危险的样子。
五条悟却不赞同，“不确定竹术式反转的领域是怎么做到的，术式消失在领域内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竹现在——也很危险。”
身后突然传来沙沙声，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一眼，一起向着声源头走去，期间五条悟因为不习惯六眼突然失效差点没控制好距离撞到夏油杰。
“注意点啊悟！”
“知道了知道了，先去看看。”
声音是从书桌方向传来的，夏油杰过去的时候发现一个隐约的人影伏在那里写写画画。
夏油杰和五条悟充满戒备的走过去，却猛然发现这个人的背影很眼熟——
看起来比较清瘦，是竹没跑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表情上看到了疑惑，接着呈两方包抄状慢慢靠近书桌。
书桌上的端木听竹完全看不见两人靠近似的，他的桌子上堆着咒具制造图纸，还有一些随手画下来的灵感。
他自顾自的说着话：“给杰制造咒具。”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但是突然间垂下了眸子，“……但是被偷走了。”
夏油杰看了一眼五条悟。
五条悟哽了一下：“……没想到这件事对竹的影响挺大的。”
他尝试着又往前走了一步，在画画的端木听竹完全没察觉到，还是自己跟自己说着话：“……没关系的，不是任何人的错。”
五条悟试探性的伸出手在端木听竹的眼前摇了摇。
很好，他看不见。
面前人画着画着，身形开始慢慢变小，接着伏在书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是我的错！”
夏油杰被这一招打的猝不及防，这个应该是竹的小时候，大概也才四五岁，可以放肆大哭的年纪，说出来的话却莫名其妙。
五条悟也慌了，“喂喂——竹！”他手忙脚乱的，“是五条老橘子的错，你哭什么？别哭、别哭了——”
小端木黑色的眼眸很清澈，他用力摇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五条悟的话，像被欺负狠了的小孩，崩溃的哭着。
他胡乱说着什么，传到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耳朵里几乎都被消音了。
“我不应该这样做的，我不应该这样做的！”他说的是中文，夏油杰和五条悟难得听清楚一句话却都没听懂，面前的小端木开始把桌子上的画全部扫到地面，五条悟发现这些画都是他没见过自家同窗画过的，都非常漂亮。
夏油杰看着这些画胡乱的泼在地上，像世间难得的画卷，他本以为油画美杜莎就是端木听竹的巅峰了，可是这些画告诉他——
不是。
他同窗的水平，比他想的要高的多。
小端木不哭了。
时间暂停
端木听竹从一片浓雾中走出来，他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非常麻木的的走到那些画纸边。夏油杰和五条悟被一堆画分开，五条悟则是在他的对面。
他看五条悟在一堆画的对面，随意抽出了一张。
本来以为端木听竹看不见所以想看看自家同窗画画水平的五条悟发出难得的夸奖：“画的不错嘛竹。”
“如果你需要，就卖给你了。”戴着黑框眼镜的端木听竹突兀道。
本来准备偷偷拿一张看的夏油杰：“……”
默默缩回了自己的手。
五条悟蹲在这些画面前，左看右看没有人。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嗯……”
向来想要什么要什么惯了的五条大少爷觉得稀奇，他第一次从同窗口中听到‘卖给你’三个字。
“卖给我？”五条悟挑挑眉。
端木听竹嗯了一声，伸手比了个数字：“我要的不多，就这个数。”
五条悟：“五亿？”他把这幅画放下，端木听竹摇头：“五千。”
五条悟简直震惊了。
这么好的画，卖五千？
端木听竹像是很落寞：“如果觉得贵了，五百也可以。”
夏油杰忍不住了，“我说——竹……”
他刚迈出去一步，眼前场景再次转换，变成了他不认识的地方。
繁华都市的夜景，街道上随处可见红灯笼，看起来非常热闹。虽然天上飘着雪，但大街小巷的火热氛围丝毫没有被雪影响。夏油杰注意到路边的街道和商铺都是用中文在书写。
显而易见，不是日本。
五条悟看着那个广场中间立体的‘春’字，“这是——华国的春节？”
夏油杰：“可能是？”
为什么竹的领域里有华国的春节？
他想家了吗？
五条悟在街道上东张西望：“怎么没见到竹？”
夏油杰无语的按着五条悟的肩膀把人转过来，“在这。”
“你用后脑勺怎么可能看得见人？”
他们的同窗坐在路灯阴影处的公园长椅上，身边空了一人座位。用围巾和大衣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肩上、头上却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长椅上，仿佛一座雪雕，周围的行人来来往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五条悟甚至看见了一个三口之家的小女儿手上拿着糖葫芦，蹦蹦跳跳的和自己的家人走远。
他们隔着人流，看着自己的同窗默默的坐着，雪越堆越厚，好像要把他掩埋。
五条悟皱着眉：“竹怎么这幅样子？他不去找爸妈吗？”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儿：“……我总觉得，这时候的竹很伤心。”
五条悟：“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好吧！”他穿越人流试图去拽起他的同窗，却发现端木听竹的面前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完全把自己和人群隔离起来，任凭五条悟怎么捶都纹丝不动。
“可恶！可恶！等老子术式恢复了把这东西炸的稀巴烂！”
两人一点办法也没有，等了没一会，端木听竹起身了。
他的身量比他们现在的同窗要高一些，清瘦不改，连雪都不愿意抖落，就这么离开了长椅。
逆着人流，逐渐远去。
五条悟和夏油杰根本没法去追，等到几乎都看不见那个人的影子了，才有一道似有若无的声音用中文说出来：
“如果——天赋能消失就好了。”
五条悟暴躁的几乎要跳脚：“这是在说什么啊？完全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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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这个补丁打的怎么样……
——感谢在2023-08-08 23:36:19~2023-08-09 12:3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