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绫乃是一个私生。
她是一个真正的疯子,跟了代泓予近十年,不择手段。
大约在代泓予退役的那个时候,他终于成功将这个神经病送进了监狱,可惜进了监狱也没治好她脑子里的神经病。
铃木绫乃对外表现得很像一个正常人,至少警方是这么说的。
但是面对代泓予的时候,她就像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幻想代泓予是他不忠的恋人,她必须无时无刻不跟着他,防止他劈腿。所以和代泓予亲近的任何一个无血缘关系的年龄相近者都会遭殃,不论性别。
她被拘留之后,代泓予是真的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一出荒诞的戏码可以到此为止,他也开始尝试去接触更多的人,并且从中收获乐趣。
太快乐了,以至于差点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而铃木绫乃显然对此表示不满。
他可以梗着脖子硬杠中国花协那群脑子有病的领导,但是他不敢硬杠铃木绫乃。
她的脑子真的有病。
易执走过来问他:“代哥,我们还继续练吗?”
代泓予调整表情,问他:“你还想练吗?”
易执一犹豫,代泓予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想练就继续练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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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关尔佳一直在靳诺家住。他很客气,一开始就睡在沙发上,靳诺实在过意不去,和他一起把小房间收拾出来,给关尔佳用。虽然小了点,但是总比沙发舒服得多。
那天之后,关尔佳同他促膝长谈,靳诺最终还是决定,无论如何,比赛不能放弃。美国和加拿大距离并不远,好在不需要调时差,除了节奏紧一点,并没有其他难以克服的困难。
他偏不信,没了代泓予,就出不了成绩。
关尔佳微笑:“就是嘛,小诺很厉害的。如果你需要教练的话,我也可以帮忙,只是可能不能给你提供太精准的指导。”
日子仍然流水一样地过,那一天之后,领导们没再下来视察,陈达也敬业地每周上交训练记录。
如他们所愿,这份训练记录很令人满意。
在陈达的默许下,关尔佳也会上冰,他和靳诺两个人总喜欢占一小块半场,关尔佳为他录像,两个人头靠头分析问题,挨得极近。有时候说到兴头上,旁若无人地打打闹闹,似乎那一天的情绪已经被好好地消化掉了。
看得代泓予怒火中烧。
这怒火一直烧到他们踏上去波士顿的班机。
花协只为他们俩订了票,关尔佳是自费,自然很难买到坐在一起的。
关尔佳和靳诺说说笑笑上飞机的时候,代泓予已经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了。
他抱臂,侧头看向窗外,削尖的下巴陷进松软的围巾里,头上戴着个耳机,直到靳诺站在他边上,才如梦初醒般转头。
靳诺站在走廊上,关尔佳在他身后侧,能看出两个人贴得很紧。
代泓予冲靳诺笑了一下,可惜靳诺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怎么了,坐啊。”
靳诺不动,也不说话。
关尔佳看了看手里的票,俯身有礼貌地同他商量,“你好,请问我可以跟你换一下位置吗,我的座位在前面两排,不远,也是靠窗的。”
好像他是个陌生人似的。
代泓予被他这“自己人”的姿态弄得怒极反笑,“滚,我不换。”
“代泓予你说话客气点!”
靳诺立刻呵斥他。这是他这几天以来对他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代泓予被激怒了,他可以忍受靳诺对他不理不睬,但他绝不能接受他护着别人。
“我哪里不客气了,靳诺,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男朋友,我没揍他算很礼貌了!”
靳诺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感觉到极为可笑:“搞笑呢吧你,几天一句话不跟我说,一开口就来找事?”
关尔佳拉拉他,语气温和,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没关系的,小诺,不要生气了。要不我就去前面坐吧。”
看得代泓予直犯恶心。
“那你还不快去,站在这里装模作样的干嘛啊?”
靳诺一把抓住准备离开的关尔佳,“他不让就算了,我去跟你旁边的人换。”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飞机是你家的?”靳诺甩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不一会,代泓予身边的位置就来了一个女生。
他拉好口罩,死死地盯着前面那两个靠在一起的头顶,恨不得盯穿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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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不用一定要陪我坐的。”关尔佳小声说。
“是因为我不想跟代泓予单独在一起。”靳诺低头在包里翻找东西。
关尔佳定定看了他一会,没有戳穿他。
靳诺从包里翻出U型枕,套在脖子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
从后排看,他的头顶就消失了。
看起来好像他靠在关尔佳的肩膀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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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泓予终于没办法对那两个人的亲昵坐视不理,下飞机的时候,他提前收拾好东西,挤到靳诺身边,低声说:“我来帮你拿东西吧。”
每次长途飞行,靳诺总喜欢随身带很多电子产品,塞得包里沉甸甸。为了帮他分担重量,代泓予的装备总是很轻便。
靳诺刚起身,正在把Kindle塞回包里,看到代泓予一脸祈盼的表情,还是没忍住心软了。
他侧头对关尔佳说:“尔佳,把那个包给他拎吧。”
关尔佳刚准备把包背起来,一愣,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地把东西递过去。
只这一个行为,便足够代泓予开心了。
他仍然不敢得寸进尺,接过最重的背包,留下一句“在前面等你”,就随着人潮往前走去。
关尔佳说:“你还是很心软。”
靳诺低头,还在整理东西,只“嗯”了一声。
“我只是怕,代泓予不像是靠得住的人,他现在是这副样子,说不定等到了赛场上又换一副面孔。”
靳诺神色有些迷茫,“他应该……不会吧。”
关尔佳拗不过他,只笑叹:“算了,没关系,你还有我呢。要是出了什么事,记得找尔佳哥哥。”
“好。”靳诺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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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泓予率先出站,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低头打字。
手机刚开机,就收到一堆电子邮件,它们的地址全都不一样,也没有署名,可谁都知道它们来自于谁。
他有点烦躁地点开最新一条:
[亲爱的,你是一个人乘的飞机吗,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很爱我!]
只要不给铃木绫乃太大的刺激,她有时也是可以沟通的。
代泓予尝试回复邮件:[我要带学生来比赛,这非常重要,你可以不要影响我的工作吗?]
对方秒回:[亲爱的,我怎么会影响你的工作呢,我也买了票,我会在观众席一秒不落地看着你,加油哦。不要想背着我和别人勾勾搭搭。]
代泓予:[那都是正常的工作!]
铃木绫乃:[我不管,我摸不到你,谁敢碰你?我会发疯的!你不要逼我!]
代泓予:[我没有逼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铃木绫乃:[亲爱的,我想见你,我想亲耳听到你给我解释你和那个叫靳诺的男人的关系,如果你能解释得让我满意,我就放过他。]
代泓予犹豫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地回到:[好,等op,到时候赛场见。]
“在聊什么?”边上突然有人问道。
代泓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按灭屏幕藏起手机,侧身才看见靳诺和关尔佳站在旁边。
他慌张的样子实在太明显,靳诺一脸莫名其妙,刚刚是关尔佳在说话。
“没、没有,我们走吧,去酒店。”
靳诺耸耸肩,代泓予赶紧拉着行李箱往前走。
关尔佳轻轻撞了一下靳诺,一边盯着代泓予的背影,一边用气声说:“他刚刚用的全是日文,我看不懂,也不是微信或者QQ的页面。”
靳诺斜睨他一眼:“不要乱看别人聊天。”
关尔佳笑笑:“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谁让他聊得那么入神,连我们叫他都没听见。——只是,也不知道是跟谁在聊,好像很怕人家发现的样子,小诺,你们那么亲密,你知道吗?”
靳诺摇摇头。
关尔佳夸张地“哎——”了一声,“连你都要瞒着啊,看来这个人不简单。”
靳诺听着关尔佳的悄悄话,视线却黏在代泓予的背影上,脸上的笑容浅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