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不开的浓雾似乎被暴雨冲散了些,车窗外开始出现模糊的景象。
新乘客们拉长了脖子往外看,暴雨拍打在窗户上跟瀑布一样,窗外出现的景象不是城市街景,而是萧条的小村落。
苏长翎发现这些村落都是破败的砖瓦房,大雨从破败的屋顶直接灌进去。村落的道路却是一条平整的沥青路,附近一个人也没有。
“这……这是什么地方!”
“看着好吓人。”一中年妇女瑟瑟发抖,拉着身边的人就问:“你晓得这是哪里不?”
被她拉住的人猛得抽回手,冷漠地撇过头不愿多说一个字。
苏长翎目睹了全过程,这些旧乘客一开始也是新人,也是什么都不懂,但在经历了游戏懂了规则后,却视其他新人为麻烦。
感受到苏长翎的视线,那人侧过头白了她一眼,大有不和将死之人计较的意思。
这时不断机械重复的广播终于有了变化,舒缓的音乐再度响起,听在一些人的耳里简直就是催命音符。
音乐结束,那种紧张、害怕的情绪甚至感染了新乘客们。
“你们这群人……是不是串通好的!”
“不会要把我们集体绑架了吧……”
“这是不同于现实世界的地方,你们最好还是按广播说的做。”清冷的女声响起,新乘客们终于得到了回应,纷纷转头往后看。
黎芙目光平静,红唇轻启,轻轻吐出两个字:“到了。”
广播声再次响起,依旧是那个机械的女声:“各位乘客请注意,前方到站白翁码头,请要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务必在规定时间内返回。”
广播这次没有循环,播完一遍后就消失了。车厢里除了众人粗浅不一的呼吸声,只有风从窗户缝隙里灌入的窸窣声。
随着公交到站,一切归于寂静。
雨水打在车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莫超拉开车门跳下去,仍由雨水打在身上。
“我……我……”年轻男孩紧紧抓着前方的扶手,他瞪大的双眼里满是恐惧,身体抖得不行。
新乘客有人见状忙问:“你没事吧?”
光头嗤笑两声,从打开的车门慢悠悠地走下去。另外两男一女跟着他下车,一个眼神都没往这边放。
黎芙从后座起身,目不斜视地穿过乘客。越过苏长翎身边时脚步顿了顿,扫了眼苏长翎就径直下车了。
苏长翎跟在她身后,戴上卫衣的帽子走进雨里。
下了车后四周的景象总算清晰了点,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一搜巨型邮轮停靠在岸边。
不算宽阔的木质小道直通邮轮,小道入口立了块白色的牌子。
牌子上沾了暗黄色的污渍,在雨水的冲刷下更显破败,上面歪歪扭扭的刻了四个大字“白翁码头”。
公交车上的人都下来了,黑压压的站了一片。
邮轮上突然站了一个人,带着帽子,他拿着喇叭朝众人大喊:“要上船的赶紧!邮轮要开了!”
“我不上邮轮!我要回去!”
一个戴着眼镜夹着公文包的男人忍不住了:“大不了我打车回去!这什么鬼地方!”
男人掏出手机:“卧槽……怎么没信号!”
狂风依旧大作,码头后面就是树林。此时树影摇晃,如张牙舞爪的厉鬼在嘲笑凡人的脆弱。
“不管了!大不了我走回去!”
男人顶着公文包挡雨,不顾周围人的阻拦跑进树林里。
“他不会出事吧?”
“要不……我跟他一起走……这里怎么看都很奇怪啊……”
有几个人被男人动摇,踌躇着脚步不敢往邮轮的方向走。
黎芙的身影在雨中已经是个小黑点,她穿过木质小道,已经登上邮轮了。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破开狂风暴雨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紧接着着一道黑色人影跟破布娃娃般从树林里飞出,凌空落在众人面前。
赫然就是刚才闹着要走的男人!
男人面目全非,一双眼珠都不见了,只留着两个带血的黑洞。四肢扭成麻花状,整具身体残破不堪。
这血腥诡异的场面惊呆了还在踌躇的人,众人都不敢上前去查看。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不安照广播说的做,下场很可能就是跟这个男人一样。
“喂!你们几个!赶紧上船!晚上留在村子里不安全!”
穿上那人还在高声劝:“这班邮轮走了,下一班都不知道要多久了!”
苏长翎听在耳朵里心思一动,这邮轮足有五层高,相比于破败的村落和附近荒芜的景象,干净豪华得很突兀。
而且那人说“下一班”,也就是意味着这邮轮并不是专门出海游玩的,极有可能是作为交通工具使用。
可让苏长翎好奇的是,作为交通工具,为什么要用这么豪华的巨型邮轮?
苏长翎仔细回顾了下这个世界的所有剧情,发现一想查看那些恐怖游戏剧情时,眼前就像浮了一层雾蒙蒙的白雾。
这就有意思了,这个世界的天道似乎比以往的世界都厉害,这是在向她发出游戏的邀请?
苏长翎收回神识,她穿过木质小道登上邮轮。雨势减弱了些,但天空还是那么灰暗,就像阳光从来不曾出现。
“时间到!起航!”
白翁码头孤零零地立在大海边,只有那具残破的身体相伴。
邮轮里的奢华程度比邮轮的外观还要强上不少,昂贵的水晶吊灯和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装饰品,时刻透露着这艘邮轮的主人身份不俗。
苏长翎跟着人群邮轮宴会厅,莫超和四个人正坐在一张桌子边喝酒。
乘客很容易区分,除了他们这群从公交车下来的人穿着便服,其余人都穿着考究。
男士西装革履,女士则穿着晚礼服。
苏长翎大致观察了下,这些精致打扮的人不多,只有五个人。三男两女,男士好像互不认识,两位女士应该认识,两人坐在一起低声聊着天。
偌大的宴会厅,没有乐队演奏,吧台甚至没有酒保。
那五个人却没觉得奇怪,神态自然地做着自己的事。对他们这群不速之客,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好奇的神色。
苏长翎注意到黎芙倚在角落的桌边,没有喝任何东西。
“你好。”
黎芙抬眸看向站在她面前的人,一个新人。她微微颔首没说话,明显不想多聊的样子。
“我叫苏长翎,是大学生。”苏长翎开始自曝家门,她知道已经玩过几轮游戏的黎芙警惕心很高,干脆就抓住自己是新人这个优势,表明自己的无害性。
黎芙无意和新人多交谈,她认为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谁都不能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跟人交际上,不如多想办法该怎么活下去。
但显然苏长翎不怎么觉得,好像赖上她一样。黎芙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有事吗?”
“我感觉很不对劲,从上公交开始我就想问了,但是我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下车再问。”苏长翎看着黎芙,目光软软的:“我……不敢跟任何人说话。”
“那你就敢跟我说话?”
黎芙有些惊讶,在经历了几个恐怖游戏之后,她都觉得自己气质大变,身边的人要么死去,要么离自己越来越远。
突然冒出一个新人来亲近自己,这感觉有点新奇。
黎芙对上这双干净的眸子,倒让自己回想起现实世界。
她暗自轻笑,现实世界……对她来说已经是个遥远的存在,也不知道未来还有没有机会回去。
“我……就是觉得你很好看,应该不是坏人。”
“那你想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黎芙撇过头看着窗外,只留了个侧脸对着苏长翎。
她为了活命,手上当然是沾过鲜血的。这样的自己,还能称得上“好人”吗?
“各位旅客晚上好,我是这艘邮轮的主人,大家可以叫我林老板。”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还有让别人叫自己老板的?”
“刚才那个人不是说邮轮是轮班的吗……怎么还有主人?不是国营的?”
众人窃窃私语,惹得那几位穿着精致的人很是不快。
“哪来的乡巴佬,穿得都是什么。”
“脏兮兮的,也不怕脏了地毯。”
中年妇女当即不开心了:“我们又不是自愿上来的……”
“对啊!你们是这船上的人?赶紧解释下这是哪里,船又要开去哪里?这里还是临海市吗?!”
“什么临海市?听都没听过。”穿着白色晚礼服的女人吊着凤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这里是S市,我们都是来参加林老板的宴会。”
“S市?你在开玩笑吗!”
“哪个城市会叫这种名字啊!”
大家纷纷抱怨,好不容易找到出火口都骂骂咧咧的。
女人也生气了,娇滴滴地跺了下脚:“我堂堂风尚集团大小姐,说的话还能是假的?!”
“陈馨,和这些庶民有什么可聊的,污了我们身份。”站在她身边的女人开口道:“这些人一看就没见过世面,应该是白翁村的农民,管他们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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