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至,温父温母也抽空回到了家中,并为三个孩子带来了豪门沈家操办的年夜宴邀请函。

  拿到写着自己名字的邀请函时,阮语用力捏着邀请函,目光复杂地看向正和温家二老交谈的那人。

  上辈子,父母嫌她丢人,带着温韵和温律赴宴前,再三叮嘱她老老实实留下来看家,哪也不许去。

  她乖乖待在房间里刷题,累了就去楼上弹会儿琴,但因为温韵爱琴如命,她弹琴时,管家就站在旁边监视着,防止她弄脏或者损伤琴键。

  如今阮语想了想,自己那时有点像一个永远无法参加舞会的灰姑娘,没有仙女教母的魔法,也没有神奇的南瓜马车和水晶鞋。

  ——而那人的到来,成为了扭转她命运的魔法。

  “这次宴会意义重大,宁可表现含蓄,也不能再和人起冲突了!”温父板着脸训话。

  温芸心里顿时一万个不情愿,这回阮语也要去,万一有人趁机奚落讽刺阮语,她还能坐视不理不成?

  但她转念想起和温律刚签的协议内容——不得在大型豪门活动上损害温家利益,还是乖乖点头应下,打算到了地方再随机应变。

  温律双手环抱,在一旁安静地看完邀请函内容,忽然笑着问:“宴会是为联姻做铺垫吧?”

  这话一出,客厅里骤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看过原文的温芸勉强算是知情人之一。

  文里的温韵不管怎样都不许阮语参加宴会,也是为了保证自己的联姻对象不会被转移目光。她既然将阮语视为竞争对手,自然知道对方的潜力有多大,绝不能给她任何翻身机会。

  不过,她们既然都准备离开温家,参加这种具有联姻性质的宴会,多少有点尴尬了,说难听点,是间接欺骗“相中”她们的豪门子弟。

  想必温律也是意识到了这点,才及时出言提醒她们。

  “如果真是这样,我和韵韵不适合去。”

  良久,阮语忽然说,“一来,我现在并不姓温;二来,韵韵现在并不够优秀。”

  这是全家人有目共睹的两大事实。

  联姻虽然更看重家庭价值,但也要考虑双方子女的个人价值。严格来说,以她们现在的“价值”,多半吸引不了比温家更有档次的豪门。

  “我想也是,更何况韵韵和小语最近都在特训呢。”温律立即接过话,“爸,妈,我跟你们去就足够了。”

  “你妹妹从没经历过这么大的事情,不懂也就算了,怎么你也跟着胡闹!”温母却反驳,“人家既然真诚地邀请了我们全家,哪有把韵韵和小语留在家的道理?”

  “那就弄点突发状况,告诉人家她们不是不想去,只是不能去。”温律推了推眼镜,“对我们家而言,糊弄过去应该并不难吧?”

  “你这话说的……”温母有些生气,扯了扯温父衣袖,“源民!你也说两句啊!”

  温父淡淡地问:“你是因为不希望妹妹们联姻,所以才说这种任性的话,对吗?”

  “是,也不全是。”温律说,“总之,我并不介意当一个‘任性’的兄长。”

  “任性需要资本,而你现在还远远不够格。”温父冷声提醒,随后看向温芸和阮语,“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不惹事,至于是否要通过宴会结识联姻对象,由你们自己选择。”

  说来说去,还是强制要求她们赴宴。

  家里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晚饭过后,等温父温母进了卧室,温芸赶紧把温律和阮语都拉到琴房。

  “我只能说,希望你们成年后多加努力,争取早日脱离这个家。”温律无奈地摊手,“爸今天放宽语气,只不过是因为你们还没到法定婚龄,并且温家暂时也不需要同盟或者援助。至于这种情况还能持续几年,我就不好保证了。”

  “这我们明白。”温芸叹了口气,“哥哥,那个宴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呀?需要进行才艺表演之类的吗?”

  “有点类似欧洲那种古典舞会吧。”温律说,“节目会请专业人士表演,客人们的活动比较自由,可以到处敬酒、闲聊,也可以在得到主人允许的前提下,演奏室内的钢琴,或者到固定区域跳舞。”

  他顿了顿,“不过你们都是未成年人,按惯例,酒是不允许喝的,除非是‘灰姑娘’那种无酒精的鸡尾酒,或者度数非常低的特制果酒。”

  “沈家人大概是怎么样的?”阮语问。

  “沈先生和蔼可亲,沈夫人温柔体贴,两位少爷都斯文儒雅,一表人才。”温律说完,嘲讽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你们完全可以把我的描述当成表象,表面礼仪过得去就行,犯不着上心。”

  俗话说,同性更懂同性本质,因而对他这番忠告,温芸认真点了点头。

  -

  大年三十那天的午后,阮语午睡起来一拉开窗帘,就被满目的银白晃了眼睛。

  雪片似纷飞柳絮,漫天飘落、打转,在地面与建筑上积了厚厚一层,仿佛要掩盖这个世界的一切。

  被她抱在怀中的奶牛猫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猫尾巴在她手腕上扫了又扫。

  阮语这才回过神,低头揉了揉猫,把它放回猫窝,自己则换上管家昨晚送来的礼服,端坐梳妆台前,开始化妆。

  沈家的年夜宴在Z市最大的五星级豪华酒店举办,晚上六点才能入场,现在时间还早,阮语化完妆,甚至还做了半张英语试卷,刚准备看完形填空的题目,就听见熟悉的敲门声传来。

  她忙放下笔去开门。

  门刚开,温芸就挤了进来,帮忙关上门,一脸为难地看着她。

  “这个礼服……穿法有点特殊。”温芸转过身,摸着后背的衣扣,尴尬地说,“需要你帮我一下。”

  她光洁的后背一览无余,看得阮语怔了怔,捏起衣扣准备扣上时,忍不住趁机用手背轻轻贴上肌肤。

  光滑又细腻,还带着她最为熟悉的温度。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把脸也贴上去。

  她的动作非常轻,轻得温芸莫名感觉后背有些发痒,但还是忍住了没吭声,等她把衣扣扣上,才向她道谢。

  “不客气,但这件衣服……是不是过于不保守了?”阮语试探地问,“有配套的外套吗?”

  “倒是有。”温芸提起裙摆往外走,“我这就回去穿上!”

  她离开后,阮语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多荒唐的事,又说了多自私的话,羞愧地垂眸,打了一下自己不老实的手背,接着又想打嘴巴,却怕打花了妆来不及重化,只好改为敲头。

  明明还没成年呢,她就开始管不住自己的掌控欲了……

  等温芸也打扮完毕,已经是四点一刻了。

  温父雇的另一位司机将加长豪车开到温家门口,一家五口相继上车,前往位于市中心的豪华酒店。

  雪依然下得很大,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时,温芸还拍了不少山中雪景,其中还加了一张阮语在家中穿着礼服抱猫的照片,凑个九图,精修后发往朋友圈。

  Cloud:【今年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雪。很高兴能和你共赏!@欲语迟】

  阮语正看着窗外雪景走神,忽觉包中手机一震,拿出来就看到这条圈了自己的九图,顿时别过脸去,不让身边人发现自己脸颊上晕开的红。

  -

  不幸之中的万幸是,沈家年夜宴没有温芸想得那么复杂。

  确实如温律所说,来宾都是自由的,可以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喝酒、欣赏音乐,也可以四处走动,广结人缘。

  发现这一点后,她选择优雅地——埋头干饭。

  免费的豪华大餐,不吃白不吃!

  阮语自从听说宴会具有联姻性质后,就对其毫无兴趣了,温芸干饭,她也陪着一起吃,还主动向服务生要了一杯自己上辈子惦念过的“灰姑娘”鸡尾酒,放下筷子慢慢地品尝。

  “灰姑娘”的果味浓郁且富有层次,酸酸甜甜的,还带着冰块残留的凉意。阮语只喝一口就眼前一亮,下意识把酒杯放到温芸面前,轻声问:“要尝尝吗?”

  温芸其实去酒吧喝过“灰姑娘”,当时还嫌弃这玩意儿一点酒味都没有,喝着怪没意思的,还不如一醉方休。

  但主角的好意她还是接受了,仔细擦干净嘴唇,在阮语的目光注视下,把杯子转到另一侧喝了一口。

  ……还挺好喝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调酒师的水平不一样。

  考虑到阮语应该很喜欢这杯鸡尾酒,温芸只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回原来的位置,正要向她反馈自己品尝后的感受,忽然听见一个男声笑着喊自己:“温小姐。”

  温芸心里一个咯噔,表面上还是不紧不慢地抬起头,只见一名穿着深蓝色西装的青年正站在座位旁,手里还托着一个红酒杯,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原主的记忆回笼,告诉她眼前的男人正是沈家二少爷。

  温芸定了定神,矜持地起身问:“沈公子有何贵干?”

  “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沈二公子问。

  回忆起原文剧情,温芸只觉头皮发麻,正紧急翻阅茶言茶语模板准备婉拒,放在身侧的手忽然被身后人牵住。

  “韵韵,你才答应过我,要陪我跳一支舞的。”

  温温柔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细声细气,还带着一点儿委屈,“我一想到你会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就感觉好孤独哦。”

  温芸:???

  是谁,偷学了她的绿茶模板?!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