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澈, 他带着暗阁的饕鬄面具时,已经跪在了楚月的面前。
楚月亲自扶起他, 她伸出手重重按在谢澈的肩膀上,道:“朕一直很信任你, 就和先帝一样。”
谢澈低头道:“谢某会为陛下效几分薄力。”
说罢, 他就感觉楚月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猛地一按,两人靠的近, 几乎可以清楚看见对方眼神到底呈现了什么样的情绪。
谢澈有一瞬间看见的是楚月的冷戾之气。
楚月道:“下不为例。善后该由你负责。”
谢澈道:“世上再无暗阁燕。谁也找不到他。”
楚月闻言她才放开了谢澈, 再转身时,她道:“阴阳相隔的距离, 才能护得朕所有的秘密。”
谢澈沉下脸, 道:“谢某,会处理好。明天,大家都能看见暗阁燕的尸体。”
之后谢澈就离开了。
楚月让他当了暗阁首领的位置,同样也没有限制谢某的自由。
她是相信他的。至于为什么, 全因她母亲和她父皇的那一本手札日记, 里面记载着,天下第一剑待在皇室候着的秘密。
那就是谢澈在等人,等那个人接近她楚月, 他才会选择离开。当然她也可以选择挽留谢澈。
处理完这件事后。
楚月又在御书房等待了许久,她就纳闷了,朱雀明明告诉她阳清涟已经从军机阁出来找她,怎么现在都还没有看见阳清涟的身影。
她随便在御书房的角落里,喊了一声:“朱雀, 去看看阳大人现在走到哪?”
朱雀立即出现在她身边,恭敬道:“阳大人改道去马场了。”
什么?她去马场干什么?
楚月奇怪了,她难道就不想朕吗?朕可是想她想的不得了。这个女人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楚月立即放下手上所有的东西,她负着双手在身后,一边走一边碎碎念,只不过在走到半途之中,就在迈殿庭的白云台阶时,她又收了回来。
不对,她感觉哪里不对。
既然朱雀都告诉她,那些老臣们要求阳清涟过来见朕,就是为了朕一句交代,阳清涟也确实朝御书房的方向来了,可是为什么改道去了马场?
楚月如今的心思,或多或少与阳清涟开始接近,她与她交往的这三个月以来,从相识相知到相恋,虽然时间短,可她却观察了阳清涟多面的为人处世风格。
阳清涟在公事上,她铁面御史不偏不倚,特殊情况之时,她亦通权达变、规行矩步。所以她能在官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全因为她可以游刃在众位老奸巨猾的大臣周围,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先帝只是提拔她给了她机会,最后有没有实力还是得看阳清涟她自己。
如今事实证明,阳清涟经过了无数次的考验,她确实配得上首辅之位,还有父皇的重视。
楚月将脚抬回来,她转身又回了御书房。
罢了,这次去了马场或许才会上了她的当。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她楚月可以甘之如饴上当,可眼下这刻,她倒是想耍耍性子,吊吊胃口,让这个霸气侧漏的女人也吃一次亏。
楚月如今不仅不去见阳清涟,她甚至还道:“朕最近处理公务繁忙,整个人一僵累得腰酸背痛,今晚要叫个小宫女过来,给朕好好按摩。”
朱雀立即传令下去了,如今凡是一道命令都是由他发出,再转交给郑公公和小和子去处理。
现在的郑公公已经被打下二线去了,虽然他的内监总管位置还在,可已经不比从前那样被楚月重视了。
这让郑公公有些可悲又可叹,他只有默默地接受陛下的选择,退居二线伺候她了。
只是,以后有什么消息怕是很难给那些大臣们传递消息了。
而马场上,阳清涟牵着环环走了几圈,都没有看见熟悉的奶黄的身影走过来,甚至说,活泼乱跳扑过来,围着她亲热地喊:“清涟,爱卿,阳爱卿。”
阳清涟停下脚步,让人将环环牵回马厩。
她自己一人待在马场许久,再抬头望向那高墙圈禁的一角天空时,她的眼眸隐隐又一丝柔光在波动闪烁着。
“陛下,果然察觉到我的心思。”
她故意来马场就是为了试探楚月她驾驭暗阁的能力,现在已经达到什么样的地步?
楚月若来了,那就是她提前通过暗卫知道她现在就在马场上,只是她却没来时,就代表,楚月知道她在此处亦选择不会来,只会等着她亲自御书房找她。
这就证明,楚月没有白白浪费暗阁的能力。
阳清涟自然拉不下脸来了。并非是心理上较量胜负的问题,而是楚月亦已经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她终于还是长大了。
阳清涟的心情非常复杂,她原以为自己需要一辈子好好保护楚月才行,她也非常乐意照顾她一辈子。
只是没想到,人总是会成长变化的,她会打破原先的一切,走出自己的道路。哪怕是前人已经给她铺垫好了一条路,那也是前人自己个人的意愿。
至于她走不走,便是楚月的自己的选择。
楚月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们何必要束缚她一辈子,先帝是如此,她亦是如此。
而她是先帝的亲传弟子,学尽了先帝的优点,同时连霸道专横的心思一同学了下来。
此时此刻。
阳清涟带着一丝不舍又不得不放任之的心情,她轻叹道:既然你要我亲自去找你,那我便随了你的心思。
阳清涟第一次降尊临卑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此刻,还有着楚月那叫嚣的声音传来,十分的热闹。
她扔了一本奏折在地上,对着廖真喝道:“治水治水,又是修河道,不知道如今的北方正遭干旱,百姓都快吃不起米了。你们就知道江南江南的,难道眼里就没有那些穷地方了吗!!!”
廖真跪在地上,他抓着奏折整个人已经懵逼了。
这还是平常温和又虚心的陛下吗?怎么感觉一夜之间就像变个人似的。还是陛下今天喝酒了?
可是他刚刚靠近陛下的时候,没有闻到她身上有酒味啊!
廖真现在心里也苦,上面的那些人见阳大人没有直接来御书房,就派了他过来,没成想陛下就跟上火一样,看见他就不顺眼。
他这是倒了什么霉才会撞上陛下不高兴的时候。
廖真赶紧道:“启禀陛下,治水之区迫在眉睫,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楚月指着他道:“南王不是在那里?这样吧,朕交给江南王治水。”
廖真道:“陛下圣明。”
楚月不想留他了,她道:“对了,工部近日来可有什么进展吗?”
廖真突然有些惊讶,陛下怎么会问到工部的事情了?历朝历代的态度,都是对其他五个尚书局比较重视,只有到了天灾人祸的时候工部才会显露出头。
而最近因为封王和西安王和孙太师等人斗的紧张,工部的存在感才会在最近变得那么显眼的。
平常的话,工部一旦欠缺经费时,总是要比其他部门要拖一个月才发到经费。
廖真道:“工部如今按班就位中。”
楚月听罢,她顿时拍桌怒喝道:“方才说水患的是你,如今工部又在按班就位,你们都是吃干饭不做事的吗!这样还要你们工部有什么用?!”
此话一出。
廖真顿时惶恐道:“工部的人一直监督水工程和路道,并没有懈怠,陛下您不要误会,按班就位的意思就是等待陛下您下达指令,一旦下达指令,工部上下立马紧急运转。”
楚月冷笑道:“你的意思说工部只要在朕需要的时候才会出动,那朕不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岂不是一直在吃干饭?!”
“真是懈怠至极,尸位素餐!来人啊,将工部尚书廖真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廖真顿时傻眼了,陛下今天是怎么回事?是看他不顺眼,还是他身后的人不顺眼所以就拿他出气了。
廖真立即磕头道:“臣该死,臣该死。臣愿意接受惩罚。”
他受的苦还不是上官们的责任,陛下这是要打他们的脸,才会打在他身上。
很快赵茂带着二个禁卫军要将廖真给带出去,最近对他们禁卫军来说真是出了口恶气,尤其是禁卫军们平日像莽夫当狗一样被这些眼高于鼻子的文官们看不起,甚至天天咬文嚼字骂人,一骂就将他们拖出来一起拐弯抹角、指桑骂魁。
什么武夫,蛮人,无用武之地,简直是踩着他们武官走路。
赵茂现在带着陛下的命令,他带着手下,刚将廖真拖死狗一样拖到门口。
骤然迎面,一道绛紫官袍,扶风而来,她优雅漫步走来,身上那天然的官威与气势仍旧不容小觑,光是擦肩而过便让赵茂和其他禁卫军先给她拘礼了,才敢拖着廖真出去打板子。
阳清涟道:赵统领先等候。
廖真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了她:“阳大人,下官参见阳大人。 ”
而赵茂低下了头,他抱了个拳,便停在门口了。
阳清涟的身影这才默入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原本那道中气十足逮人就挑毛病的小皇帝,立即转变了情绪。
她的心情顿时变得豁然开朗起来了。
楚月的步伐都忍不住蹦如脱兔一样,走到阳清涟的面前,她微微俯身倚首,探到阳清涟的面前。
阳清涟双手交握,拘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楚月虚扶一把道:“阳爱卿请起。”
阳清涟顺着她双臂展开的姿势,她伸出玉手猛地揪住了楚月胸前的龙袍衣襟,指尖用了几分力气,看架子像是要将楚月提起来一样。
楚月笑得像朵绽放的鲜花,她任由女朋友这赌气般抓着自己的姿势,自己反而摊开宽敞的龙袍裹住了阳清涟,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而御书房外的人很有默契地将廖真拖到一边,将空间留给两人。
楚月笑嘻嘻道:“涟儿,几日不见,你力气见长啊!”
阳清涟如今十分头疼,她明明知道这个人在扮样吃虎,可她偏偏无法去指责她。
阳清涟逐渐松了几分力气,她的指尖便要从楚月的衣领上落下。
楚月微微一抿嘴唇,整个人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她硬声硬气道:“别放手,否则,小心朕亲你。”
“把你按在御书桌上,里里外外都猛亲几遍。”
阳清涟:........
她的翅膀确实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