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耽美小说>女捕>第202章

  “我绝对在哪里见过她。啊对了,是——”林晚云还在看着画中人,没有留意过路行人的她走着就和一人碰撞了一下,手中的画也掉了地。

  林晚云正要道歉,对面却先一步出了声:“哟呵,这不是晚云妹子吗?这身打扮差点儿没认出来。”

  说话的是个流里流气的公子,年纪看上去比林晚云大了不少,皮肤也偏蜡黄,一看就是纵欲无度的样,与林晚云一对比,还真是云泥之别。不过这不妨碍他嚣张跋扈,手中折扇一合,一双眼又将林晚云从脚到头扫了一遍,就继续笑道:“唉呀呀,云妹妹这个时候不在家中待嫁还跑到这里来,是不是终于明白楚泰宏那个小子太死板不解风情?我就不一样了,保证不会无趣,我们这样都能遇上不是很有缘吗?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现在你悔婚还来得及。”

  “我当是谁,原来是风曜风大公子。吃喝嫖赌一样不落的人生确实也无比精彩,着实给你风家门楣添砖加彩,我可高攀不起。好狗不挡道,让开。”林晚云没给好脸色,冷笑了一声后就弯腰捡起了画像,仔细掸了掸灰尘。

  风曜脸色当即不太好看,但也拦住身后要出头的小厮。他见林晚云捡起了画就要走,伸手一拦挡住了去路,仍笑道:“云妹妹这就见外了,说起金陵城世家,楚林风张就不得不提。张家没落,楚家一堆绿林草莽江湖蛮人根本上不了台面,唯有风家与你们林家,那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我叔父与林伯父也是同帮共事多年的老相识,我们若能结秦晋之好不是妙哉?”

  “就你叔父那神秘叵测的作风,说是共事多年真正和他交往深一点的恐怕只有老帮主,现在他也算熬出头了,青帮素来无人敢独断专行,他倒好独揽大权还轻易就把我爹逼出了青帮,手段着实厉害。要说风帮主也算是一位隐忍怀壮志的枭雄,定青帮治水患攘外夷,我爹爹也挺佩服他,他唯一的败笔就是有你这侄子,我们不可能。”

  风曜眯眼闪过一丝狠色,林晚云正眼都不瞧他,他便又笑道:“你这话说得,都没有认真了解过我怎么就说不可能。正好趁着今天这机会,我们好好交流交流。”

  说着风曜就抓住了林晚云拿画的手,还装模作样扯了画轴另一边打量道:“这画你这么宝贝?画的离魅呀,正好我也熟,她可是出了名的妩媚多姿,别说男人一见她骨头都酥了,就是女人见了也想学学那眉宇间的风韵。可惜妓子始终是妓子,再美也比不得云妹妹冰清玉洁,不过你要是能学到她一点儿魅惑的本事那也是锦上添花,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诶哟!”

  风曜越说神情越猥琐,林晚云还在挣脱风曜的手,突然就听到他叫了一声,那双贼手也松了开去,画被他扯到了地上,林晚云则被南宫碧落拉到了身旁。再一看风曜手腕都被曲水拧变了形,他扭曲着脸痛道:“你们两个女家伙谁呀!”

  风曜的跟班见状也立马冲上前,一人去解救风曜,一人朝着南宫二人抓去。南宫碧落只笑了笑动也不动,曲水一手抓着风曜,空出的另一只手就拦住了那两个跟班。只见她单手小擒拿一扭一勾再一绕,两个跟班四只手就拧在了一起,和他们主子一样苦着脸被曲水擒住动弹不得。

  曲水还抬腿在他们膝盖弯一顶,就让他们当街跪下。“官差你们也敢打,还不老实点!”

  “好家伙!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动我?臭娘们儿别以为穿着捕服了不起,等我告诉我叔父,当心连公服带皮都给你扒下来!”风曜还在叫嚣。

  南宫碧落闻言微笑不变走过去先弯腰捡起了画,轻轻掸了掸上面的灰才道:“好啊,南宫碧落也想见识见识你这位神通广大的叔父。水儿,放人。”

  “是,小姐。”曲水虽是这样说,但在放开风曜等人之前,她先狠狠捏住他们骨头,威吓道:“听着,再敢对林小姐怀有非分之想,我不介意拧断你们胳膊和腿,抓得到你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她说完还不忘在他们手上麻经用力点了下才放人,痛得风曜他们站都站不起来,哪里还顾得上想林晚云。风曜在跟班推扶下勉强站起冷汗直冒,他打量着眼前的女捕,惊惶多过于愤怒。

  “南宫碧落?好,我记住了,我们走。”风曜一说完多一刻都不停留,他们一走围观的人群也在南宫碧落目光一扫下散了去。

  曲水拍了拍手回到南宫碧落身边,南宫碧落笑问:“下了多重手?”

  “气劲里用了北冥功,怎么也得痛个十天吧。”曲水一脸得意,随后又小声问道:“小姐,你不会说我下手重吧?”

  南宫碧落笑着挑了下眉,“轻了。”

  曲水笑出了声,林晚云也一下子蹦过来,高兴道:“果然碧落姐姐就是威风,风曜一听你的名号就和耗子见了猫一样,大气都不敢多喘,可算解气。”

  南宫碧落觉得林晚云形容得挺好,便又对曲水道:“他见了我的样子的确有些古怪,水儿找人查一查他,看有没有不干净的勾当。”

  “好。”

  “就他那个败家子肯定有,最好查个彻底,他那种人查到凌迟处死都行。”林晚云还不忘添一句。

  “年纪不大戾气不小。真要查出凌迟大罪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南宫碧落嗔怪了林晚云一句。

  林晚云吐了吐舌头,不以为意道:“意味着整个风家都完了,这个结果我倒是不介意,我们林家还少个挡路石。”

  “一段时间不见你倒挺有下任家主的风范了,看来长进了不少。”南宫碧落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看手中的画将之还给了林晚云并道:“给。既然要收藏就保管好,裱层虽然沾了些灰画像仍是干净的,别被一些浊物弄脏了。”

  “好!”林晚云高兴接回,又细细看了一眼,“我还真是越看越喜欢。其实碧落姐姐,你觉不觉得这人很像京城风月楼的风老板?”

  南宫碧落倒不意外林晚云的察觉,只微笑道:“像与不像,然后呢?”

  “啊?”林晚云反倒愣怔了一下,“如果真是那位风老板,那就更要打听清楚了。曾经名噪一时的花魁耶,摇身一变就成了京师天下第一楼的神秘老板娘,多么令人好奇其中的曲折。我早就在想那张面具下是什么模样?是画中模样,还是有什么不能见光的秘密?与那场沉船事件有关?当年的她究竟有多少往事才有了今时的她,还有很多。哎呀,你别说你不好奇。”

  南宫碧落并未回答,林晚云便以为她默认了,“那还等什么,快走。碧落姐姐,凭你当捕头的经验问询追根究底的事还不简单?”

  “这种事从来都不简单,晚云看着点儿人。”南宫碧落被林晚云拖着就走,还反手把兴头上的她来护。

  曲水见状只能叹息一声跟了上去。如她所想,什么都不清楚的林晚云是什么都敢问什么都不避讳,有时还会用上钱这万能钥匙,那些被逮着问询的人也就毫无遮拦地往外说。有没有添油加醋不知道,绘声绘色倒是真,一点儿也不输给说书先生,也不尽是惋惜之词,也会有些孟浪言论,听了会想揍人的那种。一旦认定了那人是熟人,那些将欢场女子当玩物的话就特别让人生气,连林晚云都朝那些浪荡子泼了茶,要不是惹不起她们还得一阵好吵。

  林晚云闹了还不罢休,南宫碧落一边要帮她威慑人一边还要听着别人对风飘絮高谈阔论。都说不知者不罪,可无心之举才最伤人。

  “小姐,我就说嘛,就该早点走,林小姐太没有分寸了。听了那么多风姐姐的传闻,我现在脑里都一片混乱,心里堵得慌,现在走也行,免得继续遭罪。”曲水在一家店铺里抽了个空档又不禁对南宫碧落劝诫起来,不过看着一直神色平静的南宫碧落,她沉思了一下又问道:“还是说小姐你其实也很想知道风姐姐的过去?那也不必亲自来呀,你想打听什么我做就行了。”

  南宫碧落也知曲水的心意,也正面回道:“怎么说呢,本来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查实一些事。对于她的往事,好奇是本能,但我好奇在乎的……和晚云不一样。”

  “水儿,没做决定之前我也会有百般的犹疑,可真相一旦开始寻找就无法停下来,我有分寸。”南宫碧落对曲水笑了笑。

  “小姐……”

  南宫碧落温和的一眼里有着一如既往的从容和坚定,曲水一时有些语塞,但也很快定下了神,深呼吸后乖巧笑问道:“我英明神武的小姐,需要我做什么?”

  南宫碧落本来习惯抬手敲曲水的头却又在抬手之际变为了头顶轻放了一下收回,她沉吟了片刻,道:“现在案子错综复杂地交织,离魅的传闻里有我爹的痕迹,我爹会来这里又与行尸楼息息相关,飘絮的过往也与行尸楼渊源颇深,好像是在警示这里就是行尸楼的发迹地。而从江湖上有人口失踪直到宋擎天的死讯传出都好像指向了风晨朝这个人,王瑾不惜暴露潜伏江湖多年的势力来查办他,足见对他的重视程度,剑飞霜又是素来猎捕行尸楼刺客出名,好像又把行尸楼与风晨朝这个人联系在了一起。好像一切都快接近真相了,但我总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无力,这说明我们并没有找到真正的突破口。”

  “这过程中我们线索也有很多了,但也很乱成了一团麻呀,那不是还在迷宫里吗,应该怎么办呢?”

  “嗯——乱则需要抽丝剥茧。有迹可查总归是好的,就算困在迷宫里,方法也有很多,常规走不出去,还可以凿墙开路。从刚才打听的情况来看我爹的确曾来过这里,在秦淮停驻过,无论言论有没有夸大,重合点都是与张显祖有过接触,而且还惊动了官府。张显祖的下落以及官府这块是我们最好接触的,我来跟进。你呢就继续追踪那些打铁匠。至于风晨朝可能就是需要我们去凿的一面墙,他那里不宜打草惊蛇,我们可以……”

  “啊!死人了!”

  南宫碧落还没有说完,突然店外面就传来了骚乱。

  “水儿,你保护晚云。”南宫碧落留下一句话就冲了出去,她看见楚泰宏从喧闹围堵处迎面而来。“楚兄弟什么情况?”

  “风曜死了。”

  南宫碧落惊了一下,立刻就前往了风曜的死亡现场处,风曜和他的随从横尸在一条巷子里,死不瞑目地瞪着惊惶的眼。

  “报官了吗?”

  “已经报官了,而且有商贩已经去通知风家了。”

  “这下好了,不想打草惊蛇也得会一会这位新晋地头蛇了。”南宫碧落说着就开始检查尸体伤痕,“好干脆利落的一刀三命,封喉锁声,连呼叫都来不及,这般悄无声息究竟是谁呢?”

  云顶客栈。

  “你们杀了风晨朝的侄子?”风飘絮放下了手里的书。

  沈义点头,“是娘娘说要尽快制造南宫碧落与青帮的冲突,正好被我们逮住个机会。难道不妥?”

  “没有。只要你们没有留下破绽就行,静观其变吧。”风飘絮可不认为风晨朝会因为一个侄子的死就乱了方寸,她又继续看起了书。

  沈忠冷笑了一声,“呵,哥哥的刀法怎么会有破绽。倒是娘娘,你这么悠闲自得真的好吗?”

  “不然呢?”风飘絮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这可是风晨朝和南宫第一次碰面,你们还不去盯着,还是说盯着我好看些?”

  沈忠语塞,是走也憋屈,留更火大,他冷哼了一声就离开了房间。沈义看了一眼负气而走的沈忠,对风飘絮道:“娘娘,忠儿先前对您是有无礼之处,但也犯不着与他计较戏弄他。”

  “你认为我是在戏弄他?”风飘絮抬了眼。

  “没有最好,忠儿的情绪已经被娘娘掌控而不自知,您要戏弄太容易,不过现在一切以大局为重,对吧。”

  “不错,所以更要谨慎小心不是吗?我还是那句话,小心南宫抓住你们的破绽。”

  “娘娘只让我们小心,难道您就没有破绽?今天南宫碧落一直在打听您的事,这些没有影响吗?”

  “那又如何?我有破绽,而且很多。可我与你们的区别在于,我不怕被抓住,而你们怕。”风飘絮将书放到了一边,算是对沈义的礼节,也是将他视为一个危险人物的谨慎。“我既然是个替罪羊,我被她识破根本已经注定,只是这个时机应该把握在哪里。可你们如果暴露,那就功亏一篑不是吗?我和你们都不想要这种结果,所以除了让南宫认定风晨朝就是逍遥侯,其他的都不重要。你确定你做的一切是稳妥的?”

  沈义皱了皱眉,这话像对心理的压迫又像诱导他出错,好在他也训练有素,只恭敬回道:“当然。”

  风飘絮眯了下眼,“呵,都说追魂刀沈义是王爷身边最吊儿郎当和马虎的护卫,可现在分明沉稳自持,进退有度,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娘娘谬赞,我只是个听从命令的随从。不打扰您休息了,告退。”

  沈义退下后,风飘絮便没再看书,而双臂环胸沉思。“听令的随从?是牵线木偶才对,和我一样。南宫,你会识破这场木偶戏吧,就像昊天公曾告诉我的那样。”

  风飘絮想到了南宫碧落的眼睛一个人的房里忽而就是一笑,“认识越深,我好像就越明白你父亲为什么那么坚定不移地相信你。”

  她重新拿起了书籍,闲淡翻阅中唇边都是温柔轻浅的笑意。

  应天府衙。

  “小姐,你说风晨朝会怎么处理他侄子暴毙这件事?”曲水在等待风晨朝来衙门之际向南宫碧落询问。

  南宫碧落却是看着尸体摇了摇头,“风晨朝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这尸体上倒留下了一个线索,值得推敲。”

  “嗯?”

  南宫碧落笑了起来,眼微眯眼神也变得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