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什么呢？”姬离被少女的目光看的有些异样，又觉得自己先前那言语确实有些奇怪，便收回按住她脑袋的手，“还不给我捶背？”
长荧揉着脑袋忙移开视线，乖巧的跪坐在一旁给坏女人捶背，只见她四周黑雾又散了不少。
心想虽然以前也瞥见坏女人周围弥漫着黑雾，不过大部分只有在发病的时候才会这般明显。
现在这些黑雾时时刻刻都笼罩坏女人周围，而且好似具有生命一般的运转。
这般想着长荧悄悄的探手，黑雾像是怕害怕的躲开探来的手神奇道：“它们会动哎。”
姬离看着全然不受黑雾影响的少女，其实也是有些惊讶的。
因着接连吸收好些大妖以及妖王的内丹，自身的修为增长的极为迅速，连带黑雾也越发膨胀，可有时连姬离也无法控制它们。
“你不觉得难受吗？” 姬离尝试运用黑雾包围住少女，却发现少女毫发无损。
长荧摇头看着坏女人应：“没什么感觉，有些冰冰凉凉的呢。”
两个小郎君不甘心被魔尊大人这么忽视，屈膝跪在不远处奉上茶水道：“魔尊大人，这是新鲜运进东山的玉露茶。”
姬离偏头看向这两个小妖问：“早间让准备的新衣裳呢？”
“回魔尊大人，妖仆们待会晚间会亲自将新衣裳送来。”
“退下吧。”
“是。”两个小郎君灰溜溜地离了主殿。
长荧脑袋从坏女人身侧悄悄探出来张望满是好奇问：“什么新衣裳啊？”
“你难道要穿着我的旧衣裳见人吗 ？”姬离看向完全撑不住自己的衣裳的少女，墨色着实是不适合过于活泼的少女，看着实在是别扭的紧。
“还可以吧。”长荧没听出来坏女人的嫌弃，反倒是认真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衣裳，“其实这衣裳虽然颜色不漂亮，可是穿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姬离对于少女说的漂亮衣裳已经懒得去同她理论，与其让她穿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裳见人，还不如让她继续穿灰布衣裳来的顺眼。
“刚才那是两个小妖名唤竹风和竹流，他们妖界的地方城主挑选送进来的侍君，现如今负责东山主殿的事务，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同他们说就是。”
“嗯，知道了。”长荧给坏女人捶腿又问，“什么是侍君呀？”
“笨，侍君就等同于侍妾，他们自然用来服侍伺……”
话说到嘴寒，姬离忽地停了下来，望向面前的少女，别扭的移开视线看向廊外险峻的山峰，“总之他们就是伺候我的仆人而已。”
侍君，其实说出来只不过是个供人玩乐的小物件罢了。
可是不知为何姬离却对少女说不出口这层意思。
长荧见坏女人好似没有什么耐心，所以也就没有再出声追问。
待慢慢熟悉东山主殿，长荧才发现光是东山的房屋就多到长荧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完的地步。
好在主殿里的陈设与焰霞宫西院里差不多，所以长荧住得还算习惯，只不过廊外不再是辽阔的湖泊，而是一望无际的山林。
坏女人每日里很忙，有时出去深夜里才回来，更有时大半月也不见人影。
长荧偶尔会听到主殿里的妖仆们提起魔尊大人在绞杀妖王残留地方的余党。
春日里草木疯长，长荧闲着无事像从前那般在廊里养了不少药花藤蔓，因着宫殿地方大，后来又囤了几株浆果的树苗养在角落里。
竹风和竹流因着样貌出众，在主殿里很是受妖仆们的追捧，可唯独少女忙来忙去从不见来巴结一二。
因此这两位小郎君多少有些不满，尤其是竹流甚至有意挑起主殿其他妖仆们冷落少女，心想只要少女敢闹事，一定要让她吃些苦头。
自从魔尊大人身旁出现这个少女，旁人再也不得擅自入主殿，更别提夜里能入内伺候就寝。
“喂，你在忙什么呢？”
“真是脏死了。”
竹流看着蹲在泥地的少女，手里握着折扇很是嫌弃的出言挑衅。
这些时日无论妖仆们如何忽视冷落，偏偏少女全然不在意，因此竹流只好亲自出手。
长荧手里握着小铁锹正在给盆栽松土，双手连带着脸颊也沾染不少泥土，仰头望着面前的竹流。
本以为他是来同自己说话的，长荧满是兴致的应：“我在种小浆果树苗，等以后小树苗长大了就可以有很多小果子吃了哦。”
“东山里有的是珍羞美味，谁要吃你这小果子？”
竹流见少女一下愣住，得意的扇着扇子轻哼了声道：“我劝你最好识相的，若是能拿些妖币来讨好，兴许还能赏你几个好果子吃。”
“你听懂了吗？”
长荧似懂非懂的看着竹流应：“我有果子不吃，不用你赏的。”
“好，你给我等着！”竹流愤愤然的丢下句就走了。
偌大的东山主殿庭院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妖仆会主动跟长荧搭话，甚至坏女人不在的时候，就连往主殿里准备的浆果也没有以前那么好吃了。
因着寻不到人说话，长荧大多数是跟花花草草们玩在一块。
盛夏时节因着东山本就是暖和的地方，夏日里反倒有些许炎热的紧。
长荧担心盆栽会被晒坏时常会给它们浇水，这般忙碌下来，长荧自个先晒黑了不少。
赤虫小妖聚在唯一处没长藤蔓的房梁纳凉困惑道：“这么热的天，她怎么就不停歇呢？”
“是啊，这样下去藤蔓长的太快，我们都没地方下脚咯。”
竹流见少女沉闷妥协不敢出声，又想着魔尊大人近日反正又不会回来，便索性又打起坏主意。
夏日里的大雨总是下的特别突然，午后长荧从瞌睡中醒来，打算去把外边的盆栽给搬进来。
可是大门已经被反锁，无论长荧如何叫喊都没有妖仆前来开门。
等到次日长荧才被从主殿里放出来，那些盆栽们都已经被摧残的掉落，满地都是腐烂的花瓣，脚印尤为的清晰。
来往的妖仆们大多不出声，竹流倚靠梁柱停在不远处故意道：“这花开的真漂亮，可惜了。”
长荧看见竹流靴底的泥土，便没有再搭理他，独自蹲在一旁打扫满是泥泞的长廊，闷闷不乐好一阵子。
此后长荧再也不敢将别的盆栽搬出主殿外边的庭院，大部分都放在内廊角落里好好的养着。
等姬离处理掉妖界作乱的大妖，方才去同那蜘蛛精核查长荧的情况。
“魔尊大人您放心，小的所言绝无半句虚言。”蜘蛛精捧着丰厚的赏赐笑得合不拢嘴。
一行人回东山大殿花凤犹豫的出声：“我觉得长荧修为低弱，又是身份卑微的伏灵草妖一族，她留在东山主殿反倒失了您的身份，不如将她调任炼药房。”
姬离挑眉不悦这：“花凤，这是本尊的事，你越矩了。”
“属下不敢。”花凤见姬离分明是铁了心要将长荧留在身旁，只好暂时按下心中不满。
从大殿回主殿，姬离入殿内时，便看见满屋里的藤蔓，大抵能这般自作主张的也只有少女了。
姬离在廊内盛开的药花藤蔓下找到赤着的双足正捧着盆栽的少女。
“你真是沉迷这些玩意儿。”
这么大的宫殿就能被她弄的像花园一样。
少女听到声响偏头看了过来，眼眸里光亮鲜活的比那盛开的花儿而还要娇艳明媚。
“离大人你回来啦！”长荧捧着盛开的花瓣盆栽从藤蔓架起身探出脑袋来，“这花是不是很好看？”
鲜红的药花衬托的少女越发纯净无暇，姬离心间莫名跳的厉害。
可当看见少女脸和手完全不是一个颜色之后眉头微皱的问：“你怎么黑成这样子？”
明明才几个月不见而已。
“黑？”
“你自己照照镜子好吗？”姬离先前的心悸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还有些怒，少女怎么能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模样。
长荧跟着坏女人进里间捧着铜镜照了照，这才发现自己好像看起来确实不太一样。
姬离见少女捧着铜镜看了好一会也不出声：“看傻了？”
“嗯。”少女认真点头，毫不见外的撩开衣领露出内里肌肤，满是新奇的说，“这里好像是染了墨一样哎。”
那沿着衣领形成鲜明的黑白线，原本白嫩的小脸一对比更是黑的明显。
“真丑。”姬离抿紧上扬的唇角说了句。
夜间姬离沐浴过后，特意给少女脸蛋涂抹药膏，连带她的爪子也一并厚厚涂抹一层。
长荧窝坐床榻乖乖伸展手臂望着面前的坏女人，莫名觉得有些亲切的很。
虽然坏女人有时又凶又可怕，可是不凶的时候对自己还是很好的，至少比主殿的妖仆们好多了。
“离大人，你真好。”长荧虽然对于很多事情反应迟钝，可多少是能感觉到异常，满是感动的说着。
姬离却忽地停了下来动作，目光狐疑的打量着少女，“你脑袋难道也被晒傻了吗？”
少女摸了摸脑袋应：“没有啊。”
深夜里涂抹完药膏，长荧便打算从床榻下来，坏女人却反常的出声：“你去哪？”
“我去拿软垫睡床下面。”
“你今天睡床。”
长荧还有些困惑问：“离大人不是说不能睡床上的吗？”
坏女人探手扣住长荧严肃道：“让你睡就睡，哪有这么多问题？”
“哦。”
这夜里长荧睡的有点不太踏实，总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天蒙蒙亮时长荧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坏女人按在怀里完全动弹不得。
坏女人周边的黑雾都躲得极远，长荧清晰的看见那颈旁的青色蜈蚣似是害怕一直避着自己。
虽然挣脱不得有些难受，不过长荧发现坏女人怀里真的好软啊。
那回在浴池里看见时，长荧就很好奇，只不过没敢多看。
毕竟坏女人有时特别凶，长荧可害怕了。
自从坏女人回来之后，主殿的浆果供应又恢复如常，就连竹流也没再来同长荧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白日里姬离看着正在练字的少女，心想她的修为实在太弱，现如今连个头也长的缓慢了许多。
少女的修为整个魔界都寻不出第二个比她更差的。
上回强行修炼妖术险些要了她的命，因此就算姬离有心想提升她的修为都有些束手无策。
“你也算是跟在我身旁最久的妖仆，若是整日只会弄些花花草草，岂不是不务正业？”姬离喝的茶水语重心长道。
少女困惑的问：“什么是不务正业啊？”
“笨。”姬离食指弯曲弹了下少女的额前，现如今每日里有不少的事物要应付，若想留着少女一直跟在身旁，总得给她安个身份。
可偏偏少女修为弱到不行，就算强行安排到魔界，恐怕也只会受众妖的排挤不服。
“哎呦。”长荧糊涂的揉着额前，还不明白为什么坏女人总爱说自己笨。
明明自己都已经会写好多好多的字了。
那竹风和竹流捧着仙桃入内时，便见着少女竟然与魔尊大人同坐在一处，两人不由得嫉妒的很。
平日里魔尊大人男女不碰，也不喜欢人伺候，这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妖精怎么就如此受宠？
“魔尊大人，这是仙门道人送来的仙桃，特意献与您。”
竹风上前道。
姬离偏头看向仙桃应：“那群老道士消息倒也灵通。”
竹流有意讨好甚至期望能得赏仙桃尝尝便上前夸赞：“魔尊大人，您现如今在仙魔两界可是威名远扬呢。”
“你这小妖嘴倒挺甜的。”
“小的是实话实说，魔尊大人您当之无愧。”
姬离看了眼埋头练字的少女不由得叹了声，真是木头一般的人。
修为不够，脑袋至少也要灵活些，偏生少女两样都不占。
这要不是自己护着她，她都不知死多少回了。
“退下吧。”姬离淡淡地出声。
竹流心有不甘却也没办法，而竹风倒有些捉摸出魔尊大人的心思。
主殿上好的浆果几乎都进了伏灵草妖的肚子，魔尊大人分明就是宠溺着少女。
待主殿内恢复安静，长荧听不见那竹流的声音，心里闷闷的感受才消失不见，偷偷松了口气。
这个人好讨厌。
“仙桃应该能增长些修为，你把它吃了。”姬离看着少女说道。
仙魔两界平日里各有各的领地，大多互不侵犯，倒也还算得上安稳。
“离大人，不吃吗？”长荧望着坏女人。
“仙桃与我没什么用，吃了也无济于事。”
长荧小心的用两只手才能捧着面前的仙桃说：“好大啊。”
从来没有见过仙桃的长荧，一时都不知道怎么下嘴，犹豫许久又问：“离大人，真的不跟我一块吃吗？”
姬离挑眉应：“你要是再不吃，我就把它给扔了！”
这话一处吓得少女连忙咬住仙桃，两颊鼓鼓的咀嚼念叨：“这么大的仙桃，扔了多可惜啊。”
少女有时真是傻的让姬离无言以对，仙桃对普通妖怪的修为提升可不是一般浆果灵液能比得上。
她，怎么就不懂自己的良苦用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有多更~~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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