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耽美小说>红玫瑰·二小姐的宠妻>第68章 沉痛打击

  凌阡毓大脑嗡地一下, 仿佛受到重重一击, 她不自觉地捂住嘴, 小武没了...

  怎么会,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她恍然想起父亲的车祸,也是那么突然,那么措手不及,那么像噩梦。

  柳思翊身体瑟瑟发抖, 带着哭腔的声音连话都说不完整, 她却没有一滴眼泪。

  她悲伤过度, 反而渐渐平静,呼吸平稳起来。

  凌阡毓收拾好情绪,关注点放在柳思翊身上, 发现了手的异常,“手伤了?”她扒开她的右手,在火场灼伤的指关节和手心起了水泡,有的地方皮肤已经溃烂,揪在了一起,掌间沁出了殷红,指尖到第二个关节中间伤处也渗出了血。

  这伤就像长在了凌阡毓心头,刺进神经大脑,连骨缝和神经都扯着疼。

  “去看一下手好不好?先处理一下伤口。”凌阡毓试图把她拉起来, 柳思翊却像个雕塑一般僵着不动, 她根本感觉不到疼, 只觉得心在一滴一滴地流血, 直到干涸,直到麻木,直到她失去知觉,醒来后发现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别这样,小武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凌阡毓很无力,张小武是她的人,当初跟过父亲,据说他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凌国韬和余心语每年都会资助孤儿院,长大后他为了报恩,就一直跟着凌国韬做事,需要时开车,要帮忙时打杂,偶尔担当保镖,什么事都做,也做得不亦乐乎。

  他住在凌阡毓家附近,有时候会一起吃饭,亲如一家人,凌国韬去世后,他就跟了凌阡毓,最后被派给柳思翊。

  这一跟就是六年,在他眼中,凌阡毓是恩人是老板,而柳思翊是姐姐,他可以为她们付出一切,甚至生命。

  他这一走,成全了自己曾经的心愿,却把痛苦和遗憾留给了生者。

  凌阡毓同柳思翊一样难过,她经历过同等意外和悲恸,所以更能接受和面对,现在的她,也懂得了比悲伤更重要的事,就是找出凶手,然后报仇。

  雪花洋洋洒洒,落在柳思翊肩头,耳畔拂过的风,发出呜呜呜的低鸣,像人在哭泣,是谁在哀痛?她转眸看向医院,倏然起身。

  “思翊?”凌阡毓避开伤处一直托着她的手,大衣裹在了柳思翊身上,她冷得失去了知觉,心口就像被扎了一针麻药。

  “你去看看六小姐吧,她比我难过,还有...小武的后事。”柳思翊说着将绘本捂在怀里,抬起沉重的脚步向外走去。

  “思翊~”凌阡毓无奈地唤了她一声,悲伤的极致是无泪,她知道柳思翊习惯隐忍,甚至不知如何发泄出来。

  柳思翊眸光暗淡,就连抬眸都没有力气,又怕凌阡毓过于担心,她转头望着她,这一看眸光含满了泪水,转而她深吸一口气又忍下去了。

  “我想一个人走走,别跟着我。”说罢,她失魂落魄地向外走去,积雪上留下了她不规则的脚印,披着的大衣从肩头慢慢滑下也不自知。

  一直站在旁边的蓝飞旭,上去捡起大衣不知所措,给前面的穿,还是给后面的穿?看到柳思翊决然的身影,他只得奔回凌阡毓身边,为她披上:“我马上去警察那边了解情况,看看是否有线索。”

  “不用了,你先去跟着她,有事给我电话。”

  “好...”

  凌阡毓五指紧扣内掌,咬肌紧了紧,向医院内走去。

  从来没有像此刻觉得这座城市这么大,街道一望无际没有尽头,柳思翊的单薄打底衫,与路人的大衣棉袄显得格格不入。

  脚下踩着酥酥的雪,望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她神情茫然,连有人跟着自己都没发现。

  她不知要走向哪里,意识却带她回到了Rose门口。现场已经拉上了封条,门虚掩着,安安静静的夜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晚上她去了酒吧,如果跟小武通个电话,如果...可惜没有如果,世上唯一改变不了的就是时间,买不到后悔,再悲痛也改变不了事实。

  她甚至连去看小武最后一眼都做不到,最后还是逃到了这里。

  推门进去,一片漆黑,柳思翊习惯地按下开关,灯没有亮,她走到电箱旁,将闸推了上去。

  部分线路毁坏,许多灯不亮了。她走到经理休息室,触摸到开灯位置,这里竟然完好无损,里面还一如之前,一张椅子一张桌子一张床。

  柳思翊坐在办公桌旁,电脑摔在了地上,她仿佛看到张小武当时急促慌忙的样子。她捡起来放好,电脑已经开不了机,机房烧毁,监控恐怕也无法再查了。

  她发现桌旁的台历上,圈着两个时间,一个是12号 ,另一个是23号。23号是柳思翊的例假时间,另一个是什么?

  这间屋子都是张小武的气息,就好像他没有离开过,其实他没有离开吧,只是老天跟她开了个玩笑。

  不是的,是真的。她无法再自我安慰,这些感受太真实了,又怎么会是梦呢?

  柳思翊机械地打开抽屉,里面整齐地放着瓶装盒装的各类红糖,有冲剂有糖块,分姜味、红枣味和原味等,每个上面都贴着便利贴。

  “23号--红姐不爱冲剂(备注:加姜效果好)”

  “12号--音音不吃姜(备注:时间不准,偶尔提前)”

  柳思翊望着便利贴,眼角顿时酸涩,她想起张小武端给自己的第一杯红糖水,那时候她对他说:“如果以后你有喜欢的女孩,记得例假时候给她递一杯红糖水,她会很开心很幸福的。”

  她不知道张小武和凌商音感情是如何发展的,她只知道后来每个月的例假,只要在酒吧,张小武一定会贴心地送一杯红糖水来。

  她说过的话张小武记下了,可是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温暖。陪伴六年,张小武就像她的亲弟弟,两人早已有了无需多说的默契,关心和牵挂一直在。

  没有张小武也没有Rose的今天,也没有她的现在。

  老天为什么从不怜悯好人?

  柳思翊无力地趴在桌上,瞳孔涣散,她流不出眼泪,只是那股气在心里越聚越大,化为千斤顶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整个Rose一楼被烧毁一半,到处能闻到焦味,柳思翊撕下那两张便利贴夹在绘本里,关了电闸,绕到后院。

  酒吧二楼通往后院的员工通道门被堵死了,因为下雪四周看不到任何线索。

  柳思翊走到自己家院前,围墙对着酒吧的闭路电视也被毁了,看来纵火犯是有备而来。

  她微微仰头,迎着风雪,望着被损坏的摄像头,眼神冰冷刺骨。

  她几乎能笃定那天抓到的人,就是疑凶。

  她到底得罪了谁?要这么赶尽杀绝?记忆无法搜寻,这些年一直谨慎小心,就算在酒吧与人起过冲突,也没有遇到这么大的祸事。

  这场火毁了凌阡毓送给她的礼物,覆灭了她所有美好的记忆,也夺走了弟弟的生命。

  她绝不会坐以待毙,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雪被踩得嘎吱嘎吱响,她又跌跌撞撞地向前面走着,这次她感觉到有人接近,她迅速转身一拳挥上去。

  “是我!”海芋吓得叫了一声,双眼紧闭以为要挨拳头,但柳思翊在看清来人后就收了招,拳头与她脸只有两厘米。

  “海芋姐,是你。”柳思翊语气不惊讶,不惊喜,表情始终清冷。

  “今晚别住这里了,跟我走。”海芋接替了蓝飞旭的任务,发生这么大的事她怎么都坐不住,现在还不确定是有人要对柳思翊下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先保人安全再说。

  柳思翊任由她牵着,不作抵抗,她的手已经冻僵,寒冷封住了伤口的浓水和血迹。

  Rose被烧绝不是偶然,如果是有人针对柳思翊,那么她再住那里就很不安全。凌阡毓让海芋把她带到蓝楹别墅,这地方隐蔽,监控系统,巡岗都很完善,不会泄露行踪。

  蓝楹最近正在组织水军缓步稳定地对四房的凌天网站进行注册,等候凌阡毓下一步指示。她最近拍完一支广告准备休息一段时间,一直闲置在家里,正好有时间陪柳思翊。

  “红啊,最近你就安心住我这里,尽量不出去,我给你开了人脸识别,以后可以随意进出小区,回头把你指纹录入,我不在你也可以过来。”

  柳思翊坐在地上,整个人像三魂丢了七魄,好像没有听见蓝楹的话,只是问:“有酒吗?”

  “有...啊...”蓝楹本来还犹豫要不要拿酒,如果喝酒能让她调节情绪就喝吧。

  她去酒柜选了一会,不敢拿太烈的,选了两瓶红酒,又拿了一个高脚杯。

  柳思翊拿着开酒器,熟稔地打开,倒了大半杯,一饮而尽。端酒杯时,右掌的伤映入海芋眼帘,“你手伤成这样怎么不处理?蓝楹,快去把药箱拿来。”

  “死心眼的红!”蓝楹看到后心疼极了,她匆匆找来药箱,和海芋一起帮忙处理伤口,掌心黏糊糊的,血脓混在了一起,殷红的皮下露了出来,触目惊心,蓝楹心疼得险些落泪。

  消毒、去死皮、上药,柳思翊任由她们弄,没有任何反应,左手端着酒杯继续喝。可红酒的度数太低了,喝完半瓶就像喝了矿泉水,没有感觉。

  “太淡了,有威士忌吗?白酒也行。”柳思翊说话没有半点精神,声音里都带着叹息,蓝楹摇头,“没有!有也不给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要不你哭出来,我们又不会笑你。”

  “哭?”柳思翊转动着酒杯,哑然失笑,“我也希望我能哭出来。”

  她为什么哭不出来?因为小武还没安息,因为还没找到凶手,根本不该把时间留给悲伤。

  “小武身体这么健硕,身手也好,怎么会...”海芋得知这个消息很震惊,个别人受伤实属正常,可怎么一条人命就这么没有了呢?

  “他怕我的心血被烧,怕我重要的东西被毁,一直在扑火,没有出去。”柳思翊说这些话的时候,痛心疾首,回想起火场那一幕,她就觉得有刺眼的光芒,“他推开我,被射灯装置砸到了头,玻璃扎进了后脑勺,没救回来。”

  柳思翊放下酒杯,抚摸半毁的绘本,翻开每一页,里面的人都缺了一角,而她的生命,也像这些画,永远失去了小武。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不能一直活在悲伤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死亡其实是另一种生命形态,小武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就当他安好的在远方。”蓝楹不知怎么安慰,陡然想起祁沐宛说过的话来。

  柳思翊眉眼微扬,望着蓝楹,“祁总也说过这样的话。”

  “啊?是吗,我瞎诌的,跟她没关系。”蓝楹心虚地扯开话题,这些天她怎么都没有勇气联系祁沐宛,号码按完又删掉,信息输入完没发出去就关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担心什么,从新闻上得知祁沐宛母亲去世,肠子都悔青了,不该在她接到噩耗那天还那个态度。

  这个夜晚注定沉重,柳思翊连喝两瓶红酒,海芋和蓝楹都没有拦,都希望她能宿醉一场,把情绪发泄出来,哪怕大哭一场,也比现在憋着自己强。

  午夜十二点左右,凌阡毓处理完医院的事,也来了别墅。这次她走进来,柳思翊没抬眼,她一直沉浸在回忆里,努力地回忆那天晚上的可疑人长相。

  她双目紧闭,出现了一幕幕模糊影像,就是看不清那人五官,总是在记忆快清晰时想起张小武倒地的画面。

  她无法静心。

  凌阡毓扫了一眼桌上的酒瓶和药箱,一言不发地坐在她身边,柳思翊手指连着掌心裹着纱布,双手抵着额头思考。

  “红,二小姐来了。”蓝楹忍不住轻声说道。

  柳思翊缓缓睁开眼,凌阡毓望着她双目含水,默然不语,只是伸出手,柳思翊左手放进她的掌心,被她握住的那一刻,鼻子一酸,记忆也随着清晰了。

  她想起初雪那天的美好记忆,再把见凌阡毓的记忆往前倒推,那个嫌疑人的脸终于开始在脑海里清楚地呈现。

  凌阡毓挽住她的手,捧在掌心,温柔说道:“你暂时住这里,我会查清楚,替小武报仇的,相信我。”

  柳思翊心不在焉,忽然反握住她的手,问:“你能凭我说的外貌特征画出人像吗?”

  凌阡毓顿了顿,点头:“可以试试。”

  “拿纸笔来。”

  蓝楹哦了一声,忙起身去找。

  “你见过嫌疑人?”凌阡毓问。

  “或许...”柳思翊没有十足把握,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目前只有这一个可疑之处。

  “门后有监控的吧,监控查不到吗?”凌阡毓记得Rose是无死角监控系统。

  “监控被破坏了,机房烧毁了,查不到之前的画面。”

  凌阡毓想起自己手机也连着监控,她翻到初雪那天,调到大概时间,确实有看到柳思翊跟一个男人动手。

  “是他吗?”她将手机递过去。

  柳思翊盯着她看了一会,她倒真没想到凌阡毓把监控连接到了手机,可惜角度都是盲点,那人好像很有经验,知道怎么避开监控拍到脸。

  “没用,看不清,这个角度你调家里监控也看不到。”凌阡毓扔下手机,眉头紧锁。

  柳思翊望着手机,冷冷一笑:“欲盖弥彰,反露马脚。”

  纸笔拿来,只要柳思翊能够描述出那个人模样,凌阡毓顺着画出来就行,只是不知成果如何。

  一旁的蓝楹附在海芋耳边说:“这不是该警察做的事么,二小姐怎么连这个都会?”

  “你忘了二小姐妈妈是画家,而且...让红做点事情,她可能会好受些。”

  蓝楹点点头。

  这种画很有难度,形容者要精准,作画者要能领会神韵和精髓,稍有差池就会偏离。

  为了避免受影响,柳思翊一直闭着双眼,背对着凌阡毓,“高额头、小眼睛、高鼻梁、左斜三七分发型。长度过耳垂,嘴角左下有颗痣、宽腮薄唇、脸型偏瘦、眼神无光,精神不佳...”

  柳思翊把能想到的都说了,她不敢回头看,不知道凌阡毓能不能画出那人的画像,有些担心。

  按照她的描述,凌阡毓加入了一些自己的理解和想象,约莫十分钟就完成了,“你看看。”

  柳思翊深吸一口气转身,桌上那副画像很传神,与那人有七分神似,轮廓已经很熟悉了,如果是认识的人,应该能认出来。

  这是铅笔素描,在凌阡毓加入一些阴影处理后,显得非常立体。

  “是他。”柳思翊立即用手机把照片拍了下来,转身就去了阳台打电话。

  只听到她连着打了十几个电话出去,都是在找关系,委托人,她相信混迹酒吧的人,一定经常会去别的娱乐场所。

  “超哥,打扰你了,给你发的照片麻烦帮我关注一下,我找这个人。”

  “还请王老板帮我多多关注了,谢谢。”

  “厉叔,如果找到给我消息,麻烦您。”

  蓝楹望着她无奈地摇头,“这个冬天来什么不好,来一把火,真是糟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凌阡毓凝望着蓝楹,好像想起了什么,这句话这么熟悉。

  “我,说错什么了吗...”蓝楹有些心慌,这么被二小姐盯着以为自己犯错。

  凌阡毓没有说话,只是想起了那天凌商雨经过自己身边时唱的那句歌:“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她了解凌商雨,骄傲自负,自视甚高,总觉得自己比哥哥聪明,也喜欢显摆。他那天的嘚瑟和得意让凌阡毓厌恶,唱那句歌词时特地对着自己,笑意浓浓。

  凌阡毓当机立断,“海芋,查查凌商雨身边的人,助理司机保镖,所有跟他走得近的都查出来,尤其是最近跟着他进出公司的那人,看看有没有入正式员工编制。”

  “是,我这就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