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耽美小说>烂梗驸马>第101章 番外·相爱(1)

  常淑这假告得挺长, 按她的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本宫只能与国子监暂别一段时日了。

  华帝好说歹说,她依然铁了心要逃学。

  惠翼到底与她是母女, 看出她有心事,转头帮她劝起华帝。几日下来, 华帝才算罢休。

  花名册完工这日,是个雨天,但雨势不大,细如牛毛的雨丝打在琉璃瓦上, 沙沙作响。风贴着花圃而过, 雏菊花海翻出一个又一个浪花。

  内侍省取了花名册, 冒雨前来。

  其实这事大可不必着急, 但大华建朝以来, 长公主亲自选驸马是少有的事, 他们这些奴才不敢怠慢。

  别说是针尖儿雨,就是那瓢泼大雨、狂风暴雨,他们爬也得爬来。

  下雨天, 人总是恹恹地会犯懒,常淑却如打了鸡血一般,心慌、紧张、亢奋。

  乱糟糟的情绪挤在身躯里, 几乎冲破她的血脉和皮肉,喷溅而出。

  初月姑姑扶着她去正殿:“只是过过目,长公主无需烦恼。”

  “今日就选吗?”常淑问。

  “长公主糊涂了, ”初月姑姑笑她,“按理要先由太后、陛下、皇贵妃娘娘为您选过,再由您从其中挑出心仪的。您先过过目就行。”

  内侍省这次不知是怎的,活计做得不大好,原定一百日将花名册完工,便真就用了一百日,太慢了。初月姑姑心想。

  内侍省心里有苦说不出,公道的讲,这回真不能怨他们,要知道这回办得可是长公主的差,婚姻大事岂敢儿戏,他们绝对是兢兢业业。

  要怪就怪那慕轻尘太会折腾。

  要么把泥巴抹脸上,要么要墨汁抹脸上。画师们去了一茬又一茬,全都对她束手无策。要换做别人,他们早到御前告一状以下犯上了,那可是大罪。

  但是不行啊,人家是长公主殿下内定的驸马,若是得罪了,长公主能给好果子吃吗。

  “放肆!”常淑怒道,把册子狠狠摔在几名小太监脚边。

  满屋的人呆了一下,跪到地上,埋着脑袋。

  “长公主殿下息怒。”一小太监忐忑道。

  初月姑姑跪行几步,把册子捡到手中,方见最后一页的慕轻尘一身月白学士服,细长的腰带松松系着,乘风飘扬出几弯弧度,指尖还捏着一柄小巧的桃花扇,面容……却一片空白。

  没画?

  另一名小太监磕了磕头,解释道:“禀,禀长公主殿下,慕轻尘处处躲着,令画师们为难,就连出门也要以扇遮面,奴才们实在没法子啊。”

  慕轻尘这厮真是……

  常淑一个甩袖,旋身坐进罗汉榻中,想着慕轻尘曾对她说的“我死也不会当驸马”的话。

  当驸马会折寿吗!

  本宫又不是凶神恶煞牛鬼蛇神!

  她苦恼的捧住脸,忽然想到什么,兀自回了寝殿。

  初月姑姑忙挥退他们,捧着花名册,携着一众宫婢追上去。

  一进门,就见常淑举着水亮亮的铜镜,在窗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间或几句嘀咕,“不丑啊”“不吓人啊”。

  初月姑姑: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孩哟。

  “姑姑,”常淑皱眉,担忧地问她,“你觉着本宫……性子如何?要如实说。”

  “长公主端慧贤淑,连太后都总夸赞您,性子自然是顶顶的好。”

  “……那慕轻尘为何不喜欢呢。”

  初月姑姑拿走她手上的铜镜,将花名册再次呈给她。

  一语惊醒梦中人道:“兴许,她喜

  欢的不是穆宁长公主,而是国子监的常书呢?”

  慕轻尘最近过得好不辛苦,为防那些画师窥到她的绝世容颜,日日罩着面具,罩了些日子脸都快捂出痱子了。

  不知从哪找了片荷叶来,用小刀随意的戳出三个洞,一大两小,露出嘴和眼睛来。

  成功惹来了亦小白的十万分嫌弃,甚至都不愿和她一道出去玩。

  这要是一起出门,回头率得多高啊!

  慕轻尘也是个骄傲的主,哼,不愿意就不愿意,谁稀罕啊,反正她爹禁了她的足,她哪都不能去。

  可是这日——

  她实在憋不住了,带了两个长随,打算溜出去玩儿。

  寻了一处矮墙,踩着长随的肩膀骑上墙头,刚坐稳就看到了常淑。

  慕轻尘以为是自己眼花,低头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

  呀,是常淑,真是常淑!

  她的眼睛像水一样清澈,映下蓝蓝的天空。薄薄的唇含着一抹笑,玉般的面颊从内透出淡淡的粉,仿若一朵海棠花。

  “喂,三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常淑逗趣道。话音隐隐发颤。

  慕轻尘凝住呼吸,愣愣地看她,心跳又不受控制的杂乱无章地跳动,四肢酥酥麻麻着。

  风拂过,将她软软的一推,她便歪向一边,砰地一声响,摔在常淑脚边。

  “唉哟——”慕轻尘在惨叫。

  常淑从惊吓中缓过神,冲到她身边,左右打量她:“没,没事吧?”

  复又伸出手,搀起慕轻尘,为她掸掉衣摆上的泥土。

  慕轻尘五官拧在一块儿:“你就不能接住我吗。”

  “是是是,我下次一定接住你。”常淑不甘心的认错道。

  却暗自腹诽道,无赖,自个儿摔下来,有脸怨起别人。

  矮墙内,爆发一声急促的喝骂,充分传递出了声音主人的窝火和憋气。

  慕国公的头从墙头冒出来,青筋暴起,目眦尽裂,双颊抽抽得发抖:“兔崽子,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然而,在看见常淑的那一刻,他煞住了话头,以翻书的速度翻了一张脸,奴颜婢膝道:“呵呵,尘儿,原来是和长……常姑娘有约会呀,好生去耍哈。”

  他解下钱袋抛给慕轻尘:“好好招待人家,多晚回来爹都给你留门儿。”

  慕轻尘:……

  常淑:……

  “你能把脸上的荷叶摘了吗?”常淑无奈道。

  酒馆的小厮前来招待她们,从托盘里取下一壶酒和两枚酒盅,眼神却一直瞄着慕轻尘。

  “最近风声紧,万万不能让画师看到我的脸。”慕轻尘警惕的观察周围,“我告诉你,他们为了画到我的脸……不惜跟踪我。”

  常淑翻她个白眼,斟了盅酒,抿了半盅下肚:“画个像至于吗,七十七名乌衣子弟,就你事儿多,传进长公主耳朵里,小心治你个大不敬。”

  慕轻尘偏头瞪她,脸上的荷叶前后一晃:“你和长公主很熟吗,处处帮她说话。”

  常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都熟透了。

  “我是为你好。”常淑敷衍的说,叫住路过的小厮,要了几盘炒货。

  “为我好你就闭嘴。”

  慕轻尘心中苦涩,呜呜,心爱的人让我和别人在一起,可应了那句唱词了——期待你挽回,你却拱手让人。

  常淑显然没能了解慕轻尘的心意,没好气地回道:“你不知好歹。”

  她

  伸手把那荷叶扯了下来,慕轻尘始料未及,拼了命的去抢。

  常淑将其藏到身后,撕成好几片。

  “毒妇,你,你……”慕轻尘磕巴地说,“我要诅咒你。”

  常淑把荷叶扔到桌下,一手拖腮,一手搁在桌案上,敲着指尖:“好啊,说出来我听听。”

  “……我诅咒你孤独终老。”

  这句话挺有杀伤力的,妥妥扎了常淑的心,想她一国公主,招个驸马就跟打仗似的。

  况且打仗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不用迂迂磨磨,来回折腾。

  憋屈,相当憋屈。

  “慕轻尘,我今儿就把话撂这了,”常淑提了一口气,一拍桌案,揪住慕轻尘的衣襟,猛地扯过她,“你绝对绝对绝对会成为驸马,穆宁长公主的驸马!”

  慕轻尘缩缩脖子,咕咚咽下一声口水。

  “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