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耽美小说>烂梗驸马>第76章 幸福驸马

  慕轻尘的头很疼, 尤其是天灵盖,好似被某样重物砸成了八瓣。

  手脚也出了毛病, 又酸又疼,想试着动一动便连着筋一样的疼。

  这种感觉很熟悉,和上次被雷劈后一模一样。

  奶奶的,不会又被雷劈了吧……应该没有,她记得那道雷劈岔了, 击中了芳菲宫的东配殿, 烧起好大的火, 之后房顶就塌了。

  在无数琉璃瓦砸向她的那一刻,她听到常淑在喊她, 声音歇斯底里的,跟拼了命似的。与此同时, 她眼前一黑, 便不省人事了。

  “长公主, 驸马好像要醒了。”林渊惊喜地说, 伸手拔掉扎于慕轻尘水沟穴的银针, 退到一边。

  常淑眼角挂有尚未拭干的泪水, 俯身靠近慕轻尘:“轻尘, 轻尘。”

  林渊安慰她:“公主稍安勿躁, 驸马吉人自有……”

  “醒了。”

  慕轻尘眼珠转啊转,好一会才微微睁开眼,看见常淑焦急的神情后,第一个想法是我家媳妇真好看, 第二想法是我怎的在这?

  嘴上却问的是另一个问题:“老太监呢?”

  她记得天雷打下来时,老太监就在身旁,要不是她飞奔跑走,和老太监拉开距离,他准被劈成焦炭。

  老……太监?

  常淑眨眨眼,不愿相信慕轻尘醒来最先想到的居然是一个太监。

  怎的,移情别恋吗?

  她可是衣不解带的照顾慕轻尘两天两夜,难道第一句不该是“淑儿你辛苦了”之类的?

  “金吾卫招他去问话了。”常淑虽心有郁结,但话音尚还温柔。谁让慕轻尘是伤患呢,她不温柔以待怎么行。

  这些都还是其次的,最让她担心的是慕轻尘的……脑子。

  前两月的日子她已经受够了,如今房顶坍塌,慕轻尘再次伤了头……病情极有可能变本加厉……

  一想到这,她便很是悲凉。

  慕轻尘点点头,由常淑扶着腰身坐起身子。一旁的初月姑姑拿过靠枕垫在她背后,又斟了杯清水递到她唇边,伺候她喝下,一不小心流出几滴,打在领口上。

  常淑忙用锦帕擦了擦,用手一遍遍轻抚她的心口,为她顺气:“慢点儿喝,还要吗?”

  慕轻尘浑身虚浮无力,一杯水喝下肚,人便瘫软了,摇摇头道:“不……不要了。”

  “驸马竟然醒来,说明不再有大碍,微臣赶着去向太后和皇上复命,这就告退了。”林渊松了口气,叹息一声往后退了出去。

  一路退至帷幔下,被常淑叫住。

  “林渊,”常淑音色降下好几拍,“你看,驸马的脑子……”

  林渊了然一笑:“长公主不必太过忧虑,依微臣之见,此次被困火场,对驸马来说不见得百害而无一利。”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林渊瞧病比常淑精通。慕轻尘上次醒来,表面上与往日无疑,一身杀气,对人充满防备。但细细端详就会发现有点……痴痴颠颠的。

  这次看起来虽然虚弱,但眸光清明,言语亦有条有理。

  用药中有一类“以毒攻毒”的法子,慕轻尘再遭大难,说不定正应了这四个字。

  “此话何意?”

  林渊高深莫测道:“公主往后自然明白,当下驸马醒来,调养些时日就能痊愈。反而是您,不眠不休的照顾驸马,很伤元气。”

  他目光下移,晃了眼她的肚腹。

  “这段日子,劳你费心了!”常淑知他深意,避而不答,双掌捂住肚子,心田忽然生出些许感怀,有

  甜有苦。

  说起来不过两月光景,她竟觉得有二十年那么长。

  情绪容易感染,林渊一同多愁善感起来:“微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长公主言重了。”

  他再次告辞,掀开帷幔跨过门槛。

  被雨洗净的天空澄澈干净,无风无云,空气清爽得像要把人的四肢百骸给洗干净似的。林渊一时兴起,深吸一口气,将其吸进心肺。

  喟叹说,嗯,雨过天晴,雨过天晴呀!

  *

  芳菲殿的大火时值大雨,并不难控制,只是顺着风向北边蔓延,烧到了廊芜和正殿的耳房。

  弄得那处一片狼藉、乌烟瘴气。

  烧着的地方黑突突的,留下焦炭一般的框架,常鸢看着很心烦,还要应付前来处理此事的内侍省太监和金吾卫。

  当务之急,难道不该是把芳菲宫那烧倒的半面墙给重新砌好吗?

  一阵山风吹来,挡都没法挡,全灌进寝殿,呼呼啦啦的。

  是以,华帝下了道旨意,让常鸢和亦小白搬去如意殿,与她们同住的四公主则搬去揽康斋。

  以上事体,还在“饱受病痛折磨”的慕轻尘全然不知,悠闲地躺在太师椅里,摇来摇去、摇来摇去,偶尔张嘴吃上一颗常淑剥来的葡萄,对了,还有荔枝,其果肉饱满晶莹、雪白如糯米汤圆。

  轻轻一咬,汁液噗嗤一下流溢到舌尖,香甜可口,寻常人可是没有这个口福的。

  运送荔枝颇为麻烦,需要从蜀地快马加鞭,一个驿站接一个驿站、一匹马接一匹马的传递,又是陆路又是水路,一刻都不能停歇,以至于送来北鸣山还新鲜着嘞!

  乃是华帝和太后的专享。

  他们高兴于常淑怀有身孕,挂念她肚子里的皇长孙,俱都把荔枝送到如意殿,以慰常淑的辛苦。

  结果……全落入慕轻尘的虎口了。

  “好吃吗?”常淑陪着笑,手上动作没停,又剥了一颗递上去。

  慕·满头纱布·轻尘张嘴接过,笑呵呵的回应:“长公主表现不错,再接再厉呀,不然……”等我能下地蹦跶了,看我如何报复你这俩月欺辱我之仇。

  常淑不情不愿的摆出乖顺的样子:“会的会的,多谢您老教诲。”

  慕轻尘没计较她话里的阴阳怪气,掏出揣在怀里的小册子。

  上头还写有常淑近来的所作所为,譬如哪月哪日因何事翻了她一个白眼;哪月哪日踹她下床两次,污蔑她不i举;哪月哪日命牛菊花装水鬼吓唬她。

  “又想起一条,X月X日扮作耶主逛青楼,德行有亏!”慕轻尘用小狼毫补充了几个字,吹了吹墨迹。

  “这条本宫不认!是你瞒着本宫偷溜出宫逛青楼,本宫是去抓你的,是你德行有亏才对。”常淑把膝上的果盘交给初月姑姑,气红了脸,据理力争。

  “捉贼捉赃,你在青楼抓到我了吗?”

  常淑经她一哽,喘着粗气回答:“……没有。”

  “那不就结了!反而是你,花钱点了都知花辞作陪!”

  “本宫那是消遣罢了。”

  “你看你看,承认了!”

  “胡说……”

  “若再狡辩罪加一等!”慕轻尘扬眉挑衅。

  常·吃瘪·淑秉承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真理,立马认怂,忽然响起什么似的,挺了挺肚子:“我可怀着孕呢,金贵得很,想算账?呵,等到明年吧!”

  “胆儿肥啊……”

  “你再凶我试试,我非请父皇做主不可!”她先发制人,抓了把荔枝在手,发

  泄似地扔给慕轻尘,“自个儿剥吧你!”

  慕轻尘震惊了,啥意思啊?造反呐?翻身农奴把歌唱呐?她扭头瞪着常淑远去的身影,不服气地喊道:“给我回来!”

  “回你个头!”常淑的骂声远远飘来。

  唉哟~唉哟哟~

  慕轻尘直闹心口疼,不过病了两个月而已,媳妇就已经骑到头上来了,还把皇帝老子给搬出来。等孩子出生岂不是要把她踩到泥堆里去。

  那她还活不活了!

  不行!绝对不行!必须把“老虎屁股”的荣耀挣回来。

  她由宫婢搀扶着落了地,想要追上去继续和常淑理论。

  刚刚站稳,门外传进一阵吵闹。

  亦小白领着一帮奴才奴婢鱼贯而入,搬进数口大箱子。

  “尘尘,俺来啦!”

  慕轻尘一脸铁青:“关门,放狗!”

  *

  “尘尘,新到的薄荷叶你吃嘛?”亦小白殷勤道。

  “死开。”

  “尘尘,我给你锤锤腿。”

  “死开。”

  “尘尘,你好绝情啊。”亦小白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蔫溜溜的。

  慕轻尘头上有伤,一动怒就发晕,只好咬紧牙花子呵斥她:“要去青楼自个去,我是不会帮你打掩护的。”

  “你都帮我那么多次了,多这一次不多,少这一次不少。”亦小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咱们当驸马的都是可怜人,互相帮帮忙嘛。来太崇行宫这么久了,我们一次都没出去过呢。”

  不远处,常淑在拿着绣绷做女红,穿针引线,不亦乐乎。乌黑的眼珠却四下乱转,摆明的心不在焉,身子还微微向慕轻尘那方倾斜,像是在偷听她们说话。

  常鸢把金剪子往前递了递,剪短她针下的绣线。

  煞有其事地问:“皇姐,偷听到了吗?”

  听自家驸马说话,至于用“偷”吗,常淑忍不住怨怪常鸢,一手按在她嘴上,再次侧耳倾听。

  良久才端坐身姿:“距离太远,没听清。”

  常鸢:“……”

  “不过,我听到她们提到……青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