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耽美小说>烂梗驸马>第29章

  初月姑姑脑袋一片空白, 她在宫内呆了二十余年了,见识过这宫娘娘谋害皇嗣、那宫娘娘悬梁自尽,却独独没见识过驸马强占宫婢身子的。

  而且还是在老丈人和丈母娘的地盘上。

  她拿不定主意,讷讷地点头,回答说“该是……没听错的……”

  常淑只觉天旋地转,额角发涨发疼, 肩头一晃往旁边歪去,初月姑姑一个健步冲上前,扶住她“公主!公主!您没事吧?”

  桃儿一如受惊的小猫, 双膝重重一磕,求常淑恕罪。

  常淑并不理会她, 紧闭双目等待眩晕过去,往后退了几步, 重新坐上步辇,搭在扶手的指尖颤得厉害。

  初月姑姑为她整理搅在胳膊上的青色披帛, 复又拿过桃花扇, 为她抚开周遭的热意,好言劝说道“怕是误会也不一定,驸马您不是不了解, 平日里虽说顽劣,但对您甚是一心一意,不至于做出荒唐事。”

  她眼珠往外滑了滑,瞥向桃儿,冷冷道“污蔑驸马, 你可知是何等大罪!”

  “奴婢万万不敢,万万不敢,求长公主明鉴。”桃儿匍匐在地,恳求道。

  要换做以前,常淑姑且是不信的,但今时不同往日,慕轻尘脑子不清醒,加之本性乖戾,做出点出格的事不是不可能。

  她担心隔墙有耳,倾过身子凑近桃儿两分,压低声音令她把来龙去脉仔细说来“若驸马真的……欺负了你,本宫定为你做主。”

  欺负了我?

  桃儿垂眸把这几个字仔细品了品,这才惊觉常淑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摆摆手道“不,不是奴婢……驸马并未欺负奴婢……”

  常淑晦暗的面色不由地缓了缓,她就知道她的轻尘是不会做糊涂事的,勾勾唇角嘱她继续说下去。

  桃儿现在是顶后悔来为常淑通风报信,扛不住压力,蓦地滚出两滴眼泪,想了想干脆从头开始说“今早……就奴婢和姐姐松儿两个人在小厨房烧热水,慕驸马不知为何……突然来了……呜呜……”

  她抹了把眼泪,抽气得厉害,觉得越来越说不清楚,干脆跳过中间,直接说结尾“我和姐姐从没遇上过这样的事,吓坏了……姐姐让我来找您做主……呜呜……奴婢没用……”

  常淑刚缓下的面色顷刻间一片惨白,带了股凉意。

  耳朵闷闷的,全是桃儿防方才的话。

  ——就奴婢和姐姐松儿两个人在小厨房。

  ——慕驸马不知为何突然来了。

  ——姐姐让我来找您做主。

  也就是说“姐姐落入了慕轻尘魔爪,清白被辱,千钧一发之际让妹妹快跑”。

  常淑的额角突然又开始疼,闷热的天里透出一身冷汗,汗水濡湿衣襟。

  她呼吸忽轻忽重,口气冷冽如寒冰“快!快回呼兰殿!”

  她死死咬住牙,润亮的眸子胀满血丝,心下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慕轻尘!

  宫人们哪见过长公主这般模样,不敢耽搁,齐齐称“是”,急慌慌的把步辇重新扛上肩,在宫道里调了个方向,往来时的路去了,脚程却比来时要快上许多。

  不一会便追上已走出好一段路的德昭仪,领头的宦官高喊一声“避让”,虽说不上中气十足,但也是铿锵嘹亮,仿若一声尖锐的长哨。

  听得德昭仪浑身起鸡皮疙瘩,回眸看了看,见是刚刚别过的常淑,奇怪为何只一盏茶的功夫没见,面色就变得这般难看了。

  眼珠骨碌一转,退到一旁,挨上宫墙让开路

  “这是出什么事了?”

  堂堂大华长公主,深得华帝宠爱,权倾朝野,能有什么事会让她烦心?

  德昭仪咂摸一番,甩甩手里的帕子,脆生生道“走,跟上去看看。”

  牛菊花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主,在慕轻尘的庇护下总免不了有几分肆无忌惮。

  找了个空子,狗爬式地跑出去,慕轻尘撩开衣摆去追,还没跨过门槛,便被一屋子的小太监拦住,他们冲上来,抱腿的抱腿,箍腰的箍腰。

  弄得慕轻尘一时动弹不得。

  他们是打定主意的。拦住慕轻尘,无异于帮了长公主,到时候长公主回来,念着他们的好,说不定还要给他们恩赏呢。即便没有,那至少能功过相抵,免了私下赌博需要受的惩罚。

  牛菊花胖脸皱出包子褶褶,像没头苍蝇似的四下乱窜,慌不择路中,撞上站在院中央的松儿。

  松儿身形消瘦,哪是牛菊花的对手,当下被撞了趔趄失去重心,摔了下去。

  这一摔可摔的不轻,发髻歪到一边,鬓角还垂了两缕,白花花的脸蛋蹭脏了一大块。

  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牛菊花也好不到哪去,像只木桶似的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滚掉了帽子,也磕伤了脑袋,血水慢慢洇出一股,顺着颧骨往下淌……

  他顾不上擦拭,呼哧呼哧的喘气,爬起身来躲冲进小厨房,抬起门闩想将门锁上,奈何体型肥硕,行动不便,好几次都脱了手。

  与此同时,慕轻尘挣脱开小太监们的束缚,气冲冲地赶了来,掌心蓄上力道,把门猛地推开。

  牛菊花被门板打了脸,脑袋狠狠往后一仰,猝不及防的闪了脖子上的筋骨,呜呜啦啦的喊疼。

  却一不小心对上慕轻尘露出凶芒的双目,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像是被谁卡住脖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跑?”慕轻尘冷笑,就这么怕被我验明正身吗?

  看来猜的没错,这狗东西指定是个假太监!既然如此的话,本驸马今日就亲自为你割一刀,让你变成真太监。

  她把擀面杖摔上灶台,木头与石料相撞间,发出巨大的脆响,让人心惊胆战,旋即挽起衣袖,拿过锅炉边的菜刀,逼向牛菊花。

  桃儿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大惊失色,当下只她一人守着小厨房,若出了岔子,定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况且牛菊花平日对她们姐妹颇为照顾,不能眼见他死在慕驸马刀下呀。

  说时迟那时快,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冲上去抱住慕轻尘的胳膊,劈手夺下“凶器”。

  慕轻尘压根儿没想过她会突然唱上一出,几次都没推开她,二人纠缠不下,互相拌了脚,齐齐跌倒在地。

  常淑闯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乌烟瘴气的厨房里,慕轻尘压在松儿身上意图不轨,而桃儿发髻散乱不堪,脸颊红肿,衣襟半敞,显然是奋力抵抗未果……

  “慕轻尘!”常淑眼眶通红,是气的也是伤心的,泪水快速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初月姑姑和桃儿疾步追上来,撞见这不堪的一幕后,紧紧捂住尖叫出声的嘴。身前是常淑的背影,她的肩头正在奇怪的颤抖。

  初月姑姑不知所措,恨骂慕轻尘说“驸马,您糊涂啊!”

  桃儿反应更甚,慕驸马这是宠幸完牛菊花后,又想夺她姐姐的身子啊,她急急冲进去,扑倒在姐姐松儿身边,卯足劲推开慕轻尘,哭哭啼啼的喊“阿姐”,想起什么似的,跪走到常淑跟前,求她为姐姐做主。

  慕轻尘“……”

  明明是你姐先动的手!

  常淑只觉全身的血液在逐渐冷却,紧紧咬住下唇,质问慕轻尘“给本宫一个解释!”

  慕轻尘觑了牛菊花一眼,下巴一抬,不要命道“没什么好解释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干的!”

  话音刚落,常淑便失去了理智,抓过手边一切能抓到东西,劈头盖脸的砸向慕轻。锅盖、汤勺、火钳、簸箕、瓷碗……

  一瞬间,整间屋子稀里哗啦的响。

  间或常淑的骂声,她骂“慕轻尘,本宫要杀了你!”

  初月姑姑急得直拍腿,上前去拦,却根本拦不住。常淑的身手本在慕轻尘之上,眼下恨意难平,出手更是狠心,踹出一脚,直把慕轻尘踹到灶台上打了滚,从另一边摔下去。

  地面全是从灶膛里掉出的木柴,一截一截的,有粗有细,慕轻尘摔下去,肋骨膈得生疼。

  常淑脸庞被泪水濡湿,一片冰凉水色,在日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她转身疾步而出,未几,人便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把剑。

  初月姑姑认得那把剑,是常淑幼年习武时所用的佩剑,自成亲后常淑便再也不曾让它出过鞘,说是毕竟嫁作人妇,怕沾了刀剑的戾气。

  这……这是要取慕轻尘的命啊!

  “公主,咱们先问清楚,万一错伤驸马可如何是好啊!”

  常淑杀气森然,哪还听得住劝,不顾她的劝阻,夺门而入,嘴里是止不住的自言自语。

  还是那一句“慕轻尘,本宫要杀了你!本宫要杀了你!”

  彼时,慕轻尘正颤巍巍的站起身,捂住左下方的肋骨不住的咳嗽。

  眼前银光一闪,恍惚间看见一把利剑割裂空气,如闪电般砍向自己。

  她瞳孔骤然收缩,矮身躲过。

  “砰!”

  剑身嵌进她身侧的木桩。

  慕轻尘心跳加速,心脏震动得整个人都在摇晃。侧眸扫过一眼,只叹剑身寒光射人。

  目光徐徐往前,沿着剑身循至剑柄,再循上一纤细的胳膊,最后循上常淑那张伤心欲绝的脸。

  “本宫……哪不好了……”常淑凝视着她,悲伤难掩。

  慕轻尘心疼,心头忽然塌下去一块,表情一柔,犹豫的伸出手想为她拭泪,想抱抱她……

  等等!

  明明我才是受伤害者!

  当了整整五年替身呢。

  一想到这,慕轻尘就气得肝疼,吝啬的收回爪子,挑衅道“这次虽然失败了,但我总还有机会,不达目的我是绝不罢休的!”

  总有一天,本驸马一定把牛菊花给阉了。

  常淑满脸怒容,咬牙切齿。

  你个挨千刀的,玷污人家清白上瘾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