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耽美小说>烂梗驸马>第8章 契约驸马上线

  香烛铺子并不大,长宽不过两三丈,但里头的东西倒是不少,竹质的货架还特地用彩绸包缠了一圈,香蜡在上头均匀的铺开。

  最里头,一包着红头巾的天竺人正坐在炉火前筑制蜡烛。他听闻门下风铃响动,撑着膝盖起身,朝慕轻尘她们问了一句:“可是要买神油。”

  慕轻尘有几许意外,一言未发竟能被人瞧出意图,抬眸对上天竺人眼底的精明,了然一笑。想来也对,清明早就过了,这月也并无庙会,两个年纪轻轻的耶主突然造访,不是买神油是什么。

  亦小白紧张的背过身张望一瞬,竖起三根手指,开门见山道:“三盒。”

  天竺人的红头巾被额头的汗水润湿,边缘的颜色深一块浅一块,他搓了搓手,去了后院,回来时捧了四盒,说是买三送一。

  亦小白出身商贾世家,最不惜金钱,也不问价钱,直接抛出一块银铤,急慌慌地接过神油,对慕轻尘说:“嘿嘿,刚好咱俩平分。”

  说着,不顾慕轻尘神色里的嫌弃,硬是给她塞了两盒。

  慕轻尘翻看手里的东西,见天竺人准备离开,忙叫住他,凑到他耳边,难为情道:“有没有……无法行i房的东西?”

  无法“起床”的东西!!?

  天竺人来帝京开铺不过五年,汉话不算精通,常有听错或听不明白的时候。

  他退开一步,黝黑的面庞蒙有一层汗水,显得油亮亮的。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慕轻尘,忽然拍了一个巴掌,眉飞色舞的请她稍等。

  他小跑进火炉子后头,很是神秘的抱出一不大不小的木匣子,上有老旧的铜片小锁和精致螺钿纹饰,他粗糙的手掌,小心抚开上头的灰尘:“这个,就是你想要的东西!”

  果然有。

  慕轻尘大喜。

  亦小白被这两人的故弄玄虚勾得心痒痒,拧开锁扣,掀开一瞧:“我的妈呀,轻尘你深藏不露啊!”

  小皮鞭、小脚镣、羊毛圈……应有尽有。

  这都是些什么!!?

  慕轻尘气不打一处来,刚跃上天堂的小心脏,瞬间摔进十八层地狱。

  “你不够意思啊,我也要我也要。”亦小白瘪瘪嘴,向天竺人摊开手。

  天竺人为难说:“没有了。”

  慕轻尘懒得听他俩聒噪,一把将木匣塞给亦小白,转身掀开门帘,却不小心撞到一软软香香的身子。

  是常淑。

  其正用怜悯且心疼的眼神看着自己,尤其是在看到她手里的天竺神油后,那股怜悯、心疼之意便加重了几分。

  这是……怎么个意思?

  慕轻尘不自在的将东西收进袖子,少顷,把抱着木匣子的亦小白喊出来,陪常淑和常鸢去到拱桥下看龟兹艺人耍火棍。

  常鸢好似很喜欢,为那上下翻滚旋转的火木棍惊叹连连,同周围百姓一起不时的喝彩鼓掌,手腕的清风铃,随着她的动作,铃铃铃,铃铃铃,铃声清泠,在喧闹的广场里回响。

  看完这场又去看波斯人玩绳技,一根麻绳往天上一抛,人顺着绳子往上爬,直爬进一朵白云里消失不见,一眨眼,那人却在对面的屋檐上出现。

  所有人都惊呼不已,赢了个满堂彩。

  回宫的马车上,常鸢还津津乐道着,和亦小白换了个位置,凑到慕轻尘身边问:“轻尘,你说那波斯人是如何做到攀绳而上的?”

  “方术。”慕轻尘还在为今晚的房i事操心,无心与她玩乐,敷衍道,“类似于催眠或障眼法,利用语言或动作,让人不知不觉间被迷惑。我们看到的和感受到的,实则都是幻觉,在此期间,那人趁机窜上对面的屋檐。”

  “原来如此。”常鸢如梦方醒。

  常淑也正陷在这疑惑中,听慕轻尘一番解释后,更是来了兴致,想开口问问波斯的方术和道教的凝神练气有何不同,还没把话说出口,顿觉马车停了下来。

  她透过竹帘半卷的小窗往外望,发现此刻正行至光德坊内,四下人头攒动,实在不适宜停车。

  “发生何事了?”常淑柔声道。

  牛菊花的声音在车外响起:“禀公主,不良帅向子屹求见。”

  京兆府的公廨就在光德坊的东北角。不良人受京兆府管派,向子屹出现在此,想必是来商量缉拿十六王宅的变态一事。

  常淑矜持的抚平裙摆上的皱痕,问慕轻尘的意思:“可要见?”

  她俩才因向子屹拌了嘴,还是谨慎些为好。

  向子屹?

  慕轻尘从心不在焉中回神。

  对哦,他是常淑的青梅竹马,两人十四岁那年还曾互赠香囊,私定终身。要不是当年我横插一脚,以绝世容颜惊艳了常淑的时光,温柔了常淑的岁月,这驸马的位置就该是向子屹的。

  哎,怪我魅力无限啊!

  不过女扮男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终有一天要离常淑而去的,在此期间,还是该多给这二人制造见面的机会,等我离开的那一日,这驸马之位,也不至于后继无人。

  慕轻尘打定主意,看向常淑,其面容还是一贯的温婉雍容,那一颦一笑,就像是迷蒙的江南烟雨。

  一想到她以后是别人的媳妇,慕轻尘的眼眶就酸涩不已,心里也酸酸胀胀的。

  罢了,终究是自己对不起人家,让他们破镜重圆,也算是种补偿吧……

  她将细竹帘往上卷了两分,探出半颗脑袋,扬起笑脸:“向大人,打哪来啊!”

  这一声自来熟,颇有点青楼老鸨的抑扬顿挫。

  向子屹起了身鸡皮疙瘩,哆嗦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七香宝辇是华帝的御座,后赏赐给穆宁长公主府,向子屹见到此辇时喜不自胜。他是个老实人,没做他想,兀自上前拦住去路,想和常淑寒暄几句。

  谁成想慕轻尘也在里头。

  向子屹充满了惊疑,要知道慕轻尘是个醋坛子,总是不待见他,今儿个是被烈日晒糊涂了吧,为何突然对自己和颜悦色起来。

  有诈,肯定有诈。

  不单是他这么想,连驾马的牛菊花和白莲花也这么想,更别说车内的常淑、常鸢和亦小白。

  车周围的府兵们,更是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眼神盯着慕轻尘。

  “慕驸马,”向子屹身姿俊逸挺拔,整日于坊间奔波操劳,皮肤晒出小麦色,整个人看上去刚毅又俊朗,“我刚从京兆府出来,准备调拨不良人驻守十六王宅,对了,劳烦你护好淑儿……护好长公主殿下,不要给变态可乘之机。”

  慕轻尘:“……”

  那名变态就在你眼前,而且今晚长公主还想玷污她的清白。

  “正好顺路,要不你上车,我们捎你一段?”慕轻尘转了话茬。

  众人又惊又喜,妈呀,真是活久见,长公主即将与前任、现任同乘一车!继慕轻尘被雷劈后,帝京第二大八卦终于新鲜出炉,即将引爆盛夏!

  常鸢和亦小白,一脸期待的看向常淑,却被常淑杀了一记眼刀。

  “谢向大人挂念。”常淑拔高音色言语一句,手指拼命戳着慕轻尘的腰。

  向子屹听出常淑的话外音,知她是不想与自己有瓜葛,苦涩地扯扯嘴角,跟慕轻尘道谢:“多谢慕驸马好意,我一友人刚入帝京,我还要先带他入宫面圣。”

  他边说,边往侧方的茶肆望去,旗幡之下,一金发碧眼的老人,身穿曳地立领白袍,正和蔼地站在那同路人微笑,笑容像吹遍四野的春风。

  慕轻尘注意到他悬于肩头的两条金色绸带,复又盯着他胸前的十字架……

  瞧这装扮该是景教的……大主教吧。

  慕轻尘恍惚中,福至心灵,脑中闪过一道白光……

  有主意了!一个不与常淑行i房的好主意。

  她眼眸晶晶亮,提起衣摆下车,步到旗幡下,精明一笑,对大主持说:“我的弥施诃啊!”

  大主教愕然得说不出话,弥施诃是景教的主神,是所有教徒的信仰。他这次来帝京求见华帝,就是为了能够得到准予,在这块福地上,传递弥施诃的信念,修建景教寺。

  没想到眼前这位耶主,竟对他和他的信仰如此热情亲切,着实让人感动。

  慕轻尘得知他的来意后,表明自己的身份,盛情邀请他一道入宫,承诺说会帮他在华帝和工部尚书面前美言。

  大主教求之不得,喜极而泣的与她相拥,亲吻她的额头:“主与你同在!”

  他无法言说内心的激动,紧紧握住向子屹的手,和他道别,感谢他为自己引荐慕轻尘。遂即上了七香宝辇,在车内向二位公主行大华朝的叩拜礼。

  那头磕得,比牛菊花响多了!

  常淑在他的感激声中明白过来,原来是慕轻尘将他忽悠上车,并且要带他觐见父皇。

  真是奇了怪了。

  常淑仔细回想,愣是想不起慕轻尘何时对景教感兴趣过,平时不是最反感鬼神之说的吗?

  “您请起。”常淑摆出大国公主的威仪。正准备给他赐坐时,发现车内已没有空位,只好任由年事已高的大主教跪在那……

  慕轻尘从软垫上滑下来,盘坐在他对面,眉角眼梢满是诚恳,请他为自己讲讲教义,导她向善。

  大主教浑浊的目光立马重焕清明,用苍老的痰音淡淡的讲述着弥施诃被钉在十字架上,又于三日后重生的故事。

  故事悲伤曲折,大家都被弥施诃的善良大义感动,以至于入了宫门都不曾发觉。

  下车后,慕轻尘让她们先回呼兰殿,她自己则带大主教去求见父皇。

  常淑没反驳,应了一声,领着众人往东去,走到宫道中央,不放心的回望慕轻尘渐行渐远背影……

  *

  “公主,尚寝局的嬷嬷们来了许久了。”初月在打点好府内的事物后,才入的宫,“奴婢差人去找找驸马吧。”

  听房是大事,出了差池太后可是要怪罪的。

  常淑在屏风后沐浴,水面粼粼,水声清亮,空气氤氲间,她的肌肤像喝醉酒般红彤彤的,红色花瓣的芳香浓浓郁郁。

  她从洁白的水中站起身,身旁的宫婢们,忙为她罩上轻薄的衣物,走出屏风,见初月正在吩咐人放下三重帷幔和床间纱帘。

  女司嬷嬷掌着宫灯迈进殿内,蹲了一个礼,又命令身后的小奴婢们赶紧请安,说:“这些是新来的宫女,不懂规矩,你别介意。”

  然后补充道:“三公主那已经开始了。”意思是,恳请您依照初月姑姑的意思,派人去把慕驸马找回来。

  常鸢的寝殿就在隔壁,两殿之间仅隔了一个院子,眼下已是戌时,夜幕像泼了墨似的。

  常淑的目光,借着冷白的月色跃出窗棂,看向对面,方知女司嬷嬷所言不假,因为对面殿内的烛火已熄下一半,窗纸上跳跃着微弱的暧昧光芒……

  “初月,命牛菊花带人去找。”她的声音有几分愠怒。

  皇家规矩繁琐,极重视这一夜,若是此事传到皇祖母耳朵里,慕轻尘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况且,也真真是不在乎她独守空房的感受……

  “来了,驸马回来了。”刚离开的牛菊花屁颠颠地跑回来,反手指着门外,喜出望外道。

  常淑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身穿立领白袍的慕·景教徒·轻尘,大步流星的走进来,许是衣服不合身的缘故,抬脚跨门时,还被门槛磕了一下脚。

  她姿态潇洒的高举一串念珠,念珠的末端悬着一把十字架。

  常淑的嘴角沉了沉:“你……穿成这样干什么?”

  慕·景教徒·轻尘:“我顿悟了!”

  她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铿锵有力的回答:“从现在起,做一个不近女色的人,清心、寡欲,周游世界。从现在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帝京,春暖花开。”

  言罢,开始哼唱:“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人世间有太多烦恼要忘,请赐予我无限爱与被爱的力量,让我能安心在十字架下,静静的观想~”

  常淑:“!!?”

  我真的好想再给你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