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鹤当自己在赎罪。
是他一开始误会了作清抓他回仙界,要不是他未思索周全,作清现在也不至于被人天天诬陷:“我知道他是我的劫,而且他能力不差,护得了仙界。”
萧腾今日听了不少震惊,觉得不管在听什么都不会在意,慢悠悠回道:“稀奇啊,让我们景仙君说这种话。”
他两手一摊,无所谓放在耳后。
现在哪怕景鹤再说什么他都不觉得奇怪了!他成长了!!
景鹤顿住脚步,觉得这句话还是要问师兄,遂叫住萧腾:“师兄,两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
“!”萧腾上前步伐停了一下,狐疑回头。
“你想起什么了?”他惊色深意盯着景鹤,两只手无端冒着冷汗。
一枕槐安(二)
“只是……有些疑问。”
天穹宗惯会养人,萧腾哪怕只是个医修,身形都与景鹤一般高。
他急躁走回来,目斥带怒。
成个长的王婆西瓜。
萧腾尤为心慌,怕他想起了什么破了阵。
修长二指搭在他脉搏上,待慢慢推磨,一张脸才从紧张转为舒缓:“羁系阵还在你体内啊,那没事了。”
他好不容易才将景鹤暴动的灵力压得这么乖,要是出去一圈破了,他药园又要大出血一波。
萧腾肯定道:“你现如今是想恢复记忆,去了这阵。”
他这师弟能提上一嘴,绝对已经想好了对策。
“是。”景鹤拱手低腰,行了一个师门同派,师弟向师兄问好的礼:“请师兄成全。”
这算是求到萧腾身上了。
景仙君折骨不折腰,今日是为破例。
萧腾不同意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好啊!真要逼他就范。
当年景鹤白衣染血,凤鸣剑裂,躺在天穹宗山下,说上一句话都带着血沫,撑着最后一口气,食指为笔写了几个字:山下!小少年,救。
等他们找到那名少年,除了脸上好几道泥巴,身上脏兮兮的,其外一点伤痕都没有。
少年怀中抱剑,再拽都不肯松手。
别以为他看不出,景鹤腹部的致命伤就是那昏迷少年手中所持剑所伤。
这中间两者如无渊源他可不信。
只是后者虽表面无伤,但神魂皆碎,萧腾小心养着残魂,将少年与景鹤安置在一间竹楼。
竹楼四季心旷神怡,小溪绕着山间行,鸟雀鸡鸣,夜傍无人知。
萧腾只一日待几个时辰替景鹤换了药就闭上竹门,望一眼黄昏斜下,光晕照入叠峦的竹叶,风秫而过,落叶纷飞。
这里实在适合养伤,景鹤体内的伤一天天好去,萧腾都不需要再配什么好药就能自愈。
让他揪心的是,相比景鹤,那小少年魂散将灭。
能让景鹤舍生救命的肯定不是什么一般人。
当时景鹤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仙君,灵修就算比不上天穹宗师祖们,但也不差。
他天才名声响彻整个仙界,有时师兄提出比武,也只能与他比划两三招。
能将他伤成这样,很难说。
要想替景鹤报仇,等他醒来不就真相大白。
坏就坏在,景鹤救的人,命不久矣……
少年灵识已经消散,在景鹤睁眼之时,留了一幽清风,砚台桌上纸业翻了两张,墨水溅满整张桌,香墨囚在整间竹楼。
景鹤第一句:“师兄,墨洒了。”
第二句:“师兄,我怎么在这。”
萧腾的忧虑在这两句话中,星离雨散,他不知道该窃喜景鹤失了记忆还是惋惜那名已经离世再难转世的少年。
他以为景鹤自那之后,不会再提起。
天穹宗开始滴雪,雪沾在不动松一般的景鹤身上,雨打芭蕉吧嗒,闷声一叶垂在地面,冰凉的水棱清脆砸下来。
萧腾一点在景鹤眉心轻触,画上阵纹,嘴里轻念阵语,手间祭出蓝色的水晶球,球中万物百态,点点星辰如囊括大海,自然也封存着那段记忆。
萧腾道:“想知就知,何必这般对着师兄,生疏了。”
“此阵消失需三日,这几日你去好好睡上一觉,切勿动用灵力。”
“几场大梦,师兄还你百年之殇。”
景鹤觉得体内的阵法破了一个角落,谢过师兄,动身回峰。
萧腾耗费大量灵力,他擦了额间的汗水,掏出前些时日要来的佛珠,替他的师兄和师弟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