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鬼杀队的某位派了传信乌鸦过来说是要求取一些紫藤花药。这一天,他终于来了。

  桑岛慈悟郎先生,曾经做过鬼杀队的鸣柱。而鸣柱,使用的则是「雷之呼吸」——从迅猛的雷电当中汲取灵感所打造的“噼里啪啦”般的攻击方式。

  ……

  其实日轮一直没想明白,使用水之呼吸的柱被叫做水柱,使用花之呼吸的则被成为花柱。风之呼吸自然是风柱,雾之呼吸则是雾柱……可为什么,雷之呼吸的使用者不是雷柱而是鸣柱呢?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

  再来说说鸣柱。

  虽说鸣柱噼里啪啦的,但是桑岛慈悟郎看起来却是个很慈祥的爷爷。驼着背,脸上有两撇软乎乎的云朵般的白胡子。

  然而日轮不知道,这是个脾气比较躁,揍起人来也噼里啪啦响的老爷爷。

  桑岛慈悟郎已经从柱的位子上退下来很久了,目前和鳞泷左近次一样做着育剑士的工作。如今在鬼杀队中担任鸣柱的则是他的弟子,千叶锦。

  “哦哦真是浓郁的花香,但是毒性难道不会成倍提升吗?”桑岛慈悟郎笑眯眯地问道。

  日轮回答道:“特地把里面的毒性削减成原来的五分之一了,剩下的毒性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他转过身,从边上桌子的一格小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瓷瓶,“都是「真八草」的功效。剩下的,请原谅我不能告知。”

  桑岛慈悟郎大声地“哦”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那实在是太好了。”他看了看日轮的脸,“宫野他已经把事务交给你了吗,小小年纪真是辛苦啊。不像我那些不成器的弟子,天天就想着跑下山去吃喝玩乐。”老爷子说到这里就来气,指着那些不在这里的弟子们的鼻子讲了一大通。

  “但是桑岛先生完全没有生气啊。”日轮在对方停下来的空隙里面讲了一句。

  “嗨是这样没错——嗨呀……嘛嘛。”老爷子摆出一副傻笑的脸来。

  ……

  在送走桑岛慈悟郎之后,日轮又接到了来自他人的信件。

  受过专业训练,用于传信,可以口吐人言的黑乌鸦站在梅花树的枝干之上,歪着头,红色的眼珠好奇地看着树后的某个东西。

  白色的信纸上面有着「产屋敷」的家纹。

  这封信来自于日轮祖母那边的家庭,是他可以被称作“哥哥”的产屋敷耀哉寄来的信。

  这里的祖母,并不是指使用「回春」生存了百年之久的理子祖母,而是指父亲的母亲,也就是真正的祖母。

  她的原名叫作产屋敷黎黎,是产屋敷家的第三个女儿。

  产屋敷家存在超过百年,甚至达到了一千年那么长的历史。由于受到了鬼舞辻无惨的诅咒与追杀,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变更姓氏来躲避对方。到了近些年,便叫了“产屋敷”这个名字。

  产屋敷家的女儿,通常要辅佐未来要继承家主之位的男孩。但是黎黎祖母那一代,家里已有了四个女儿。

  于是她出逃了,逃到了产屋敷家外面的世界,遇见了当时的祖父,紫藤宫泽。

  当时黎黎祖母的出逃引起了家主的大怒,但到了现在,在换更了几任家主之后(由于诅咒的原因,产屋敷家的男子从未活过三十岁),这份恩怨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而且产屋敷家与紫藤家所经营的事业说到底对象都是同一个——那就是鬼。

  “亲家”没有隔夜仇。

  日轮很小心地打开了信。信纸是洁白的,上面的文字也很秀美。

  他细细地把内容读完了,然后大脑放空了一片。

  比他大上一岁的哥哥耀哉即将继承产屋敷家主之位,并迎娶神官家的女儿。

  神官女儿的名字似乎是叫作天音,比耀哉年长四岁,是位十七岁的,美丽如同白桦树妖精一般的少女。

  他决定自己也停止思考。

  比自己大一岁的哥哥,马上就要成为丈夫了。

  啊啊……礼品……贺词……emmmm“妈妈!”他头一次露出这么慌张的表情来。

  日轮拿着信,小跑到郁里的屋子里去。

  秋子婆婆拉开一小条门缝,让日轮得以窥见郁里的小半张脸。

  “少爷,有什么事吗?”秋子婆婆跪在门口,低着头问道。

  日轮摇了摇手里的信,“耀哉说他下个月就要成婚了,我们回家去和爸爸商量一下吧。”这毕竟是个大事情,得一家人聚在一起想个好法子才行。

  红花夜从角落里蹦出来,抓住了日轮的衣服。

  “诶?诶诶诶!这么早结婚真的没事吗?绝对会被困住的!就像蝴蝶被蜘蛛一样——噫痛!”在被哥哥的拳头砸了一下脑袋以后,红花夜嗷嗷地叫唤了两声。

  “又不是所有人家都是像周部家那样的。”

  周部家的儿子娶了个母老虎,结婚以后天天被妻子使唤来使唤去,两个人都婚姻简直摇摇欲坠。

  红花夜揉吧揉吧自己的脸,“又不是不可能啦!”

  郁里用袖子掩住嘴唇,轻轻道了一句“是吗?”

  不过结合产屋敷家的男孩都活不过三十岁来看,十三岁娶妻生子也不是什么过格的事情。

  不过活不过三十岁啊……

  郁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红花夜。

  她的儿子身上,也流淌着产屋敷家男孩的血。虽然没有继承正统的黑色(产屋敷家的女儿一般都是白发,只有儿子才是黑头发),但毫无疑问地,血脉是真实的。

  谁知道那份血缘里的诅咒会不会蔓延到他们家里呢?

  ……真是让人担忧。

  “那过两天就回去一趟吧,宫野他——你们的父亲他……的确是许久没见了。”

  自从搬来了这里,他们回紫藤家的次数就屈指可数,平日里的交流都是靠传信乌鸦或是下仆来传递的。不知道卧病在床的丈夫/父亲如今怎么样了?不知道他的信件里所写的关于身体安康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那我现在就去写回信。”

  在得到郁里首肯后,日轮便拖着一个撒娇怪往房间走。

  “好好走路。”他的手指戳在红花夜的额头上。

  六叠半榻榻米大的房间里,日轮跪坐在桌案前,伏在案上开始写字。

  「兄耀哉,展信佳:许久未见,收到来信,高兴至极。

  ……

  日轮留笔」他在纸张最后勾上自己的名字。接下俩只要套上信封,并在信封外面盖上紫藤家的家纹就好了。

  ……

  一切完成。

  “由贵。”日轮唤了一声。

  名为由贵的黑色乌鸦从梅花树干上飞下来,嘎嘎地叫唤了两声。

  “把信送到耀哉哥哥那里去。”

  由贵晃了晃脑袋,“明白了!”

  他重复道:“明白了!”

  乌鸦唰啦一下就飞走了。在离开这里之前,他那双红色的小眼睛,再一次投向了梅花树后面的那只生物。

  ——那只黑色的,有着金色眼睛的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