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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苏沐橙吃过打包回来的小点心，叶修刚回到自己房间，周泽楷就来敲门了，时间差短到他严重怀疑周泽楷一直趴在猫眼上偷看走廊。
“没有……”枪王大大委屈，他没有一直趴，只是不时走过去看一眼而已。
“好好好，就当你没趴，那你这么晚还过来干嘛？”叶修坐到电脑前，拉过自己的笔记本，竟是不休息还要研究对手的架势。
“不去睡？”周泽楷在他身边坐下，面露担心地看着他的腰。
“为什么我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叶修哼哼，“肇事者是谁啊？”
肇事者哽住，自觉地点开电脑里的视频，开始贡献脑细胞。
叶修当然累得不行，但是他已经因为周泽楷的发情期耽搁了一天，剩下的最后这点资料无论如何也要在今晚整理好。明天开始是第二周集训，比起磨合熟悉为主，相对轻松的第一周，训练量会大很多，时间也会延长，能留给他的时间更少了。
两人一直研究分析到深夜快十二点。周泽楷起身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发现叶修熬不住疲惫，趴在桌上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摇了摇叶修的肩膀：“叶修？”
叶修一旦睡着，睡眠质量就是极好。周泽楷见叫不醒他，费了点功夫把人抱到床上，帮着脱掉外衣盖好被子。男人的脸接触到蓬松的枕头和被单，下意识地蹭了蹭，往被窝深处蜷缩，四肢挪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更沉了。
周泽楷坐在床边看着他。叶修的眼底有两片不太明显的阴影，非要这样近的距离，才能看到他平素漫不经心、自信强大的外表下也会有掩藏不住的疲倦。
没有人会把脆弱无助这些词和叶修联系在一起，周泽楷也不会。但是当他默默望着躺在自己身边，睡得毫无防备的叶修时，他仍然觉得心底被一种酸胀的情绪淹没，心脏和内脏一起收缩，像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要害。
他心疼了。
这种情绪很新鲜，尤其引发这种情绪的对象是叶修，是那个联盟无论哪个职业选手都曾被追着打到火烧屁股跑、打前摩拳擦掌打完怀疑人生的叶修。周泽楷静静地品味了一会儿这陌生的情绪，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调暗了房间灯光，坐回电脑前戴上耳机，把叶修没整理完的最后一点资料按他的习惯罗列好，才打着呵欠回房。
第二天早晨周泽楷差点睡过头，早饭都来不及吃，踩着点冲进训练室，头顶还翘着两根来不及收拾的睡毛，一脸迷茫地在自己的电脑前坐下。叶修见人来齐了，先组织打团队赛。周泽楷这场轮空，开着上帝视角和叶修一起旁观。
场上两队还在陌生地图里战术迂回，周泽楷正看得专心，身旁的叶修突然推了一杯豆浆和两个葱油饼过来：“吃吧。”
周泽楷愣了愣，扭头看叶修。他俩的电脑位置正好在角落，和其他人的视角被显示屏挡着，这会儿大伙儿又专注在荣耀上，没人注意他们。
叶修看着枪王大大头顶的两根呆毛，手痒很久了，示意周泽楷低头过来，帮他把头发理顺，才小声说：“给田螺姑娘的谢礼哈。”
“田螺姑娘”本就长得好看，脸红的时候黑漆漆的眼睛更是被衬得发亮，自带万千星光似的。叶修被这样一双眼睛专注地凝视着，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在训练室。周泽楷炙热的视线落到他的嘴唇上，有那么一瞬间，叶修觉得他会吻自己。
他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然而周泽楷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一个平缓的深呼吸，坐回去拿起早餐，轻声说谢谢。他看着镇定，耳根早已红到通透，新鲜樱桃一般，一咬就是满口的香甜汁水。
叶修猛然回神，发现自己满脑子不合时宜的歪念，心下有几分尴尬，不敢再盯着周泽楷，忙把注意力放回到荣耀上。
屏幕中的两队已经相遇，打得热闹。叶修一只手托着下巴，正看得认真，另一只放在椅边的手却忽然被人轻轻笼住。他心跳一紧，视线下落，顺着勾在手指上的另一只手望向一旁的周泽楷。
轮回队长坐得端正，目不斜视，除了耳根的红色毫无消退迹象，根本看不出左手在桌下搞什么小九九。
叶修犹豫了下，到底没有把手抽回来，放任周泽楷去了。枪王大大得寸进尺，拨弄着叶修的右手让两人手心相对，十指相扣，这才翘着嘴角继续看屏幕。
两队里只有一队有治疗，很快无治疗的一队就出现了减员。先被送下场的张佳乐自觉过来和领队排排坐，两人交握的手这才分开。叶修若无其事把手插进裤子口袋，右手手指像在热水里泡过似的，又软又麻，指尖发烫到控制不住战栗，只能蜷进手心捂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他一边压低声音和张佳乐说话，一边分出点心思想，他是不是太惯着周泽楷了？
这样不行，叶领队在心里反省了一秒。
然而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周泽楷偏偏又表现得是一个标准的三好队员：专心训练不搞事，坚决杜绝了骚扰领队的行为，一整天都保持着安分的距离。偶尔和叶修视线相交，他也只是安静微笑着，乖巧得像只兔子。
叶修有理由怀疑枪王大大是不是会读心，不然敌进我退敌退我扰这个战术，他怎么会执行得这么有分寸。
晚上叶修拉着三个战术大师和王杰希在训练室里加时，回房时已经是近十一点。桌子上整齐放着整理过的资料，还有带着余温的外卖。他的房间门一向懒得锁，谁都可以进出，不过会做这些的……
夏天天气热，食物冷一些也不碍事，叶修三两口解决掉分量正好的宵夜，洗了澡爬上床，拿出手机给“田螺姑娘”发消息。
君莫笑：谢了
周泽楷还没睡，消息回得极快：
叶修本来还想逗他两句，周泽楷的下一条消息已经发来了：早点睡
君莫笑：今天这么老实？
一枪穿云：你太累了
一枪穿云：早点休息
一枪穿云：乖
君莫笑：……我被雷到了
一枪穿云：
君莫笑：……
一枪穿云：
君莫笑：……好了好了你别发了，我这就睡
一枪穿云：晚安[]
君莫笑：晚安
叶修按下锁屏，暗掉的屏幕上映出自己的脸，笑得有些……他伸手捋平自己翘得老高的嘴角，扔下手机关上灯。
接下来几天，每个晚上叶修回到自己房间，都会发现整理好的资料和宵夜，后来周泽楷干脆买了个保温袋，免得叶修老吃半温不热的食物对肠胃不好。训练太忙碌，白天两人除了正经讨论的时候能说几句话，私下里能待在一起的时间几乎为零，只有晚上睡觉前有空才会在QQ上聊几句。
一开始周泽楷还觉得没什么，可渐渐地他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这种感觉同样新奇——他其实是个善于忍耐的人，只要能达到目的，必要的隐忍不会对他造成困扰。就像战队安排的商业活动，既不是他性格所喜，又妨碍他打荣耀，可是既然俱乐部和身为一枪穿云的操作者需要这样的商业化，他便可以耐着性子去寻找平衡。
唯独对叶修，周泽楷的耐心告罄得极快。他可以放任自己的感情自由发展，也可以顺从心意地想对叶修好，想疼爱他，更可以耐心等着叶修的感情逐渐倾斜。
可是他无法忍耐在叶修身侧咫尺，却不能更靠近。
这天晚上训练结束，几位战术大师和王杰希照例留下，解散其他人之前，叶修突然想起补了一句：“明天早上我要去总局开会，早上的训练文州来安排，大概下午回来。”
众人应着，各自回房。周泽楷的脚步顿了顿，叶修带着疑问的视线已经扫过来了，青年只是冲他摇摇头，安静地离开了。
周泽楷的表情并无异样，可是叶修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心上柔软的地方被人淘气地用手指戳了一下似的，总有些不得劲。他看着周泽楷关上门，心里有股奇异的冲动，让他不自觉地盯着那扇门发呆。
“叶修？”王杰希见他有些心不在焉，疑惑地喊了一声。
“啊？”
“叶神看什么呢，那么出神。”肖时钦笑道。
“哦，我在想我的宵夜。”叶修随口带过，把话题带回荣耀，只有喻文州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晚讨论得有些迟，除了张新杰是雷打不动十一点睡觉先撤了，其他四个人都留到快十二点才回房。周泽楷听着低低的谈话声和脚步声穿过走廊，关门声陆续响起，他犹豫着又把手机放下了。
太晚了，今天就算了吧……周泽楷把手机接上充电器，正准备关灯睡觉，特别关注的消息提示音响了起来。
君莫笑：睡了没？
周泽楷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抓过手机飞快键入：没
对话框显示了一会儿“正在输入”，周泽楷耐心等着，最后只收到一个“哦”。
枪王大大捧着手机，瞪着这个被自己丢给别人无数次的单字，深深体会到记者们抓耳挠腮做阅读理解时的心情。
一枪穿云：
君莫笑：小周不是我说你，你这些表情包到底哪儿来的？？
周泽楷想了想，决定单刀直入，免得叶修又把对话框里的字打了删删了打。
一枪穿云：有事？
君莫笑：你猜？
一枪穿云：……
一枪穿云：我有事
君莫笑：我不猜
一枪穿云：……
持续“正在输入”的变成了周泽楷。他打了好几个字，觉得不妥又删掉，再打几个字，还是删掉。
就这么反复几次，青年看着天花板，心里涨着的气球逐渐漏了气，泄出一点难以分明的委屈和难受，丝丝蔓延开来，渗透进五脏六腑。
他最终还是输入了最开始被删掉的四个字。
一枪穿云：我想你了
对面秒回。
君莫笑：开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