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侍者引入双人座位后,哈利到现在还有一种不适应感,他低头望着餐桌上的餐具,“为什么会有两副刀叉……”他出声后便止住了。

  好吧,他是知道法国菜就和法国人一样非常难搞,当初三强争霸赛时,布斯巴顿的学生们就给人一种优雅高贵的感觉,就像是高楼上的鲜花,而芙蓉就是大众的女神,不过当芙蓉嫁给比尔,他才意识到再美的女神也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那种距离感便消失了。

  斯内普就仿佛没有听见那个问题,他只低头展开白色的餐巾,哈利看着斯内普的动作也跟着有模有样地重复着。

  在这时使者带来了餐前面包和黄油,并拿来了红酒,开瓶后给他们倒上。一切都那么的具有仪式感。

  “在魔法界,法国菜也是这么吃的吗?”在侍者离开后,哈利学着斯内普的动作掰开面包并拿起最外面那柄用来给面包上抹黄油的小刀,涂抹上黄油,边吃边涂。

  “麻瓜总是精于让自己过得更加的滋润,而人都是耽于享受的。”斯内普如此说。

  哈利吃掉手中的面包,他在餐巾上擦了擦手,“既然巫师也会学习麻瓜,那么为什么还要搞血统论?我不明白和平共处有这么难吗?”

  他依旧无法明白,就连斯内普明明住在麻瓜居住区,却也崇尚血统论,还是说只要是斯莱特林就会这样,和他们走上不同的道路?

  侍者给他们带来了沙拉,橄榄油浸的蔬菜,地道的烟熏火腿片折叠摆了一圈并撒上芝士碎,就像是草丛上的花束伴着白雪。而它的味道也富有层次感,就如它的色泽,春夏秋冬全都在味蕾中划过。

  “你的想法总是过于幼稚,丹尼尔。”斯内普摇晃着杯中的红酒,他望着这个毛躁的青年,就是因为他是如此的固执又感情执拗,如同一本打开后就再也不想放下手的书。

  “这一切的原因就在你的眼前,看看如此腐朽的巫师界,你就会明白造成这一切的元凶。”他抿了口酒,甘醇的酒液在他的口中滚动,单宁在他的舌尖跳舞后发生了一连串的变化,带来了酸涩与酒液本身的苹果和橡木的香气,令人联想起秋日的农庄,阳光穿过苹果园,树影摇曳,而他的面前就站着散发着成熟苹果气息的波特,穿着麻瓜的牛仔裤,紧紧包裹着他的臀部,小皮带勒住了他的腰,在他弯下腰时那盈盈一握的腰便暴露在空气中,瘦削却又紧实,他整个人都带着蓬勃的朝气,血脉中流淌着不可忽视的力量。

  斯内普咽下口中的葡萄酒,他眯起眼盯着面前秀色可餐的青年。

  “你觉得这一切的元凶是麻瓜。”哈利放下了手中的吃着沙拉的叉子。

  “不是我觉得——你需要仔细想想,对于整个巫师界你还未真切的了解它的全貌……”斯内普说。

  哈利打断他的话,“难道你就了解吗?”

  斯内普没有说话,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十分的优雅,而那双指骨分明的手确实漂亮,不自觉地吸引着哈利的目光。

  在这时餐厅的小提琴演奏换了首欢快的曲目。

  哈利知道这个混蛋是不会回答了,他恨恨地握紧叉子咬着盘中的沙拉,就像在吃草一般,“我不喜欢吃素。”

  他撅起嘴唇,哪怕油醋汁很开胃,但他只喜欢那些实在的食物,例如霍格沃兹晚宴上必备的烤鸡腿。

  侍者走来撤走了沙拉,带来了奶油浓汤,里面还有着一粒剥了壳的蜗牛。

  哈利望着斯内普喝汤的动作,只觉得烦躁,他拉开扣到最上方的衣领上的扣子,足足松开了三个纽扣,吐出气。

  “我不喜欢这些。”他说,明明现在他们处在麻瓜界,但他还是感受到了束缚感,也许这束缚感就是面前的鼻涕精给与他的。

  “我只想好好地吃一顿饭,简单一些。”他说着自己的想法,并吐了口气开始发牢骚,“这样一道一道,还有各种礼仪……”

  “你可以不遵守,这是麻瓜的世界。”斯内普说着打了个响指,“没有人会看见你的小自由。”

  哈利啊了一声,发现斯内普使用了忽略咒,这样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餐桌上的事,唯有侍者会计算着时间过来上菜。

  “你这是犯规。”他最讨厌的就是斯内普,如果这个家伙不会总是在他触及他的底线时又对他好的话。

  那个老混蛋也是这样,他总是最开始表现得非常混蛋,还威胁他逼着他退学,但是最后他却一直保护他。

  而西弗勒斯,他也是一直不肯放弃食死徒的任务,可是现在他却愿意跟过来,也抛下了黑魔王制定的药剂,还陪他在麻瓜界吃饭——他敢打赌,鼻涕精也是第一次在麻瓜的地盘吃饭,说不定还是他第一次吃法国菜。

  “你让我很为难。”哈利抿起嘴望着面前的汤,他干脆的端起这盘汤咕噜咕噜地喝得一干二净,还用手摸了摸嘴角。

  “你看,这就是我——我以前都是这么吃饭的。”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斯内普。

  当然他说的夸张了些,可他就想看见那张脸上——哦,他也不知道他在期待着什么,就能够令他真正放弃,而不是又被劝回去。

  “我能够容忍你的这点小自由。”斯内普只是摇晃着酒杯,分神盯着杯中挂杯的酒液,他看了眼哈利,“你可以在我的面前保留你的真实。”

  “丹尼尔,或许你还未意识到,这世上的他人并不在意你是何种模样,何种性格,那些接触到你的人,绝大多数只需知晓你的名字以及你的长相,少部分会粗略的了解你的性格,这其中个位数的人会了解到你的喜好或许你们三观一致,喜好更是类似,而唯有一个人会看见你的皮囊下的有趣的灵魂和过于活泼的性格。”

  “也许吧。”哈利拿起酒杯咕咕喝了口,他差点将这酸里吧唧一点甜味也无说不清啥味的酒吐回杯中,他含着酒液苦着脸咽了下去。

  他还真没喝过这玩意,他只喝过香槟,在庆功宴上。

  他望向斯内普,望着这个始终保持着一副表情的鼻涕精。

  “说说这段时间你的事吧——反正我的事你也看到了,我找了份工作,就在咖啡店每天重复同样的事。”哈利耸着肩,他找了另一个话题。

  汤结束后接下来是小牛排配黄油烤土豆,牛排煎得非常的嫩。

  “我的研究成果刊登在了欧洲魔药期刊上,他们邀请我参加魔药协会的交流论坛,在交流会结束时我被授予魔药大师头衔。”斯内普简单描述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他并没有说他在交流会上认识的那些资深大拿,那些老家伙都想成为他的挂名老师,他只答应了魔药协会的会长,于是现在他不仅获得了魔药大师头衔,还被授予了协会理事的职务,多亏了他的挂名老师。

  “是什么研究成果?”哈利随口问了一句,他又喝了口葡萄酒,努力在这古怪的味道中寻找着众人喜爱的地方。

  作为漱口水倒是不错,至少这味道和牛排还挺配,哈利胡乱地想着。

  “我主攻的是毒药和解剂方向,这次的成果是广谱解剂的改良,主要是神经毒素和溶血性毒素的复合毒素,通俗点来说对于某些特殊蛇毒有帮助。”斯内普的回答精简的很。

  “蛇毒。”哈利只抓到这个词,他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深吸口气望着斯内普。

  莫名的他有种奇异的命中注定感,然后下一道菜在此时被送来,是焗牡蛎,配了一瓣柠檬。

  他望着斯内普的动作,这才跟着换了刀叉,也知晓了第二副刀叉的作用。

  “就是你的研究室里的笼子里的那些蛇?”哈利继续问道。

  “那只是一部分。”斯内普谦虚地说。

  “等一下——你不会在拿黑魔王的宠物作为研究对象吧!”哈利只觉得脑袋里闪过一道光,他瞪大了眼睛望着斯内普。

  没错,就是这样!斯内普是他见过最勇敢的人,如此天才的他又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研究对象,而且他的食死徒身份还能方便他就近观察,说不定他还能搞到样本。

  这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敢于耍了伏地魔的双面间谍!

  “这只是你的猜测。”斯内普冷冰冰地说,“你没有证据,而为了避免你将这谣言扩散——”

  “你要将我关起来?”哈利哼了哼。

  “你要待在我身边。”斯内普望着这个毛躁又傻得可爱的波特,他的面容稍稍柔和下来,配着餐厅暖金色的灯光,就好似他整个人都温柔了下来。

  哈利动了动下颌,发现他真的说不过鼻涕精!

  于是他只能吃着食物发泄他的不满,而最后的甜品是他最喜爱的巧克力蛋糕。

  当然——他没有吃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哈利拉着胳膊舒展着四肢。

  “那家餐厅的味道是真的不错。”他低头踢着路上的石子,“我第一次吃法国菜,一道又一道,虽然我不喜欢那些礼仪。”

  他抬起头望着斯内普,还有那朝着他伸出的手,哈利将手放了上去,注视着被握住的手。

  “我也可以自己学的,”他鼓着脸,“那家餐厅太贵了!”

  “那你需要一间厨房。”斯内普舒展着眉,他拉着哈利往那栋麻瓜房屋走去,“而现在你只拥有一间阁楼。”

  “我不能和你回去。”哈利闷声地说,“至少今晚不行。”他加了一句。

  “那就明天。”斯内普说着,眼睛都未眨,他望着哈利,“你有一晚上时间去考虑。”

  “还是说你想要错过一个魔药大师,还是专攻解剂的魔药大师。”他低下头,嘴唇就擦过哈利的鼻尖。

  也许他是想要给他一个吻。

  哈利压下心中冒尖的期盼,他只唔了一声,继续和斯内普走着。

  沉默在蔓延,他们没有继续说话。

  但至少,他喜欢今晚的西弗勒斯,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容易接近,就好似他认同了他的观点,试着和麻瓜亲近。

  不——不能相信,这是一个骗子!哈利敲着自己的脑袋,他望着鼻涕精哄骗了艾森太太,让她相信他是来接他的,然后就在艾森太太的面前拉着他去往浴室。

  这个可怜的麻瓜老太太完全不知道,这俩个大好青年在她家的阁楼里做的那些糟糕事。